要怪也就隻能怪上古赢勾那個時期,并沒有幹垃圾濕垃圾分類的要求。
赢勾打獵下來的戰利品,吃肉的吃肉,釀酒的釀酒,剩下的骨頭渣子一股腦地丢到了一邊,這大概就是白骨王座最開始的雛形;
放到現在, 這種不遵守道德的垃圾處理方式,是要被罰款和教育的。
也因此,你真的不能強求赢勾認得自己當年某一天丢下的垃圾到底是什麽。
周澤估計這位雕塑心裏肯定很是憋屈,
他曾是赢勾的手下敗将,
且視赢勾爲一生之敵,
然而,
在赢勾眼裏,他隻是早就忘記的一個路人乙。
“轟!”
擡手,
下壓,
涼亭崩塌。
毀掉涼亭後的周老闆拍拍手,示意老帶可以繼續帶路了。
老帶自己都已經說了,他本來是一個“黃蓋”,但他又識時務者爲俊傑,直接反水倒戈向周澤這邊。
繼續往上走,台階也不剩多少了,畢竟這座山本就沒多高,通城同等高度的狼山上輩子赢勾曾不止一次地去爬過,其山道設計得彎彎曲曲旋轉曲折,但一門心思地往上走,成年人也就需要個十五分鍾就夠了。
而這裏的山道,更是筆直筆直的,自然就更短。
到了山頂後,
視野也就清晰了起來。
前方有一個大圓台,圓台周圍立着十多根鐵柱子,威武得很。
圓台正中央則放着白骨王座, 籠罩在寒氣之下, 特效感十足,宛若玩兒網遊時眼瞅着神器就在自己眼前放着。
白骨王座兩側,各站着三個面具人,更遠處的山壁洞穴裏,可以看見近百個黑影在那裏張望着。
眼前,不出意外,應該是最後一道防線了。
周澤停下腳步,
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
将單肩包放在腿上,拉開拉鏈。
可樂,
番茄醬,
醋,
糖,
鹽,
這些都是莺莺事先準備的,細心的女仆考慮到了老闆光吃土豆的話,會難以下咽,所以預備好了調料。
甚至,周澤還從單肩包裏拿出了一個帶電池的迷你榨汁機。
因爲土豆必然是生的,每顆小土豆裏都蘊藏着極爲精純且恐怖的煞氣,自然沒人敢提前刮了皮給煮熟了再給周澤帶上。
腦子稍微正常一點的都能想到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導緻這土豆裏所蘊藏的能量基本流失。
所以,周老闆現在還要生吃土豆。
莺莺清楚自家老闆食不厭精脍不厭細的生活習慣,很是心疼,所以準備了榨汁機,不求榨出汁水兒,隻求打成糊糊能方便老闆捏着鼻子一口吞下。
就這樣,
前面六個戴面具的家夥在那裏嚴陣以待,
柱子上以及四周空間裏,還有少說十多位魔神的眼睛在盯着這裏。
而周老闆,
則開始了自己的野炊。
老帶站在周澤身前,神情嚴肅。
後方石壁上不少黑影那裏傳來了暴躁憤怒的情緒波動,估計着是在以他們的交流方式痛斥着老帶“漢奸”的可惡行徑。
“吧唧”
小土豆,沒舍得剝皮,因爲不舍得浪費,這一口咬下去,口感真的是要多差有多差,還帶着極爲濃重的泥土腥味。
但吃下去後,
周澤内心則傳來了一陣喜悅,
很顯然,這喜悅不是來自于周澤,
而是赢勾。
如果不是知道真實原因的話,可能周澤真要以爲當初赢勾之所以和黃帝反目割據地獄去了,原因是因爲陽間的糧食養不起赢勾了,隻能讓他去地獄吃鬼。
帶皮土豆真難吃,
但因爲赢勾的關系,
周澤一口一口下去,
居然越來越興奮和愉悅起來,像是吸了笑氣。
周澤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心裏感慨着:
嘿,跟個孩子一樣,貪吃。
周老闆吃得慢條斯理,那邊站着的六個面具人則有些尴尬,也不曉得是上好還是繼續觀望好。
周澤也不擔心他們忽然發動,
他之所以選擇慢慢地吃,隻是覺得生活需要點兒儀式感;
如果對方直接沖上來,周澤大可以将剩下的這些土豆一股腦地捏碎強塞入自己的嘴巴裏。
但他們沒動,也因此,四周,除了周老闆啃土豆的“吧唧吧唧”以外,真沒其他聲音了。
土豆,終究不多,第一批改良後的産量自然不可能高到天上去,但确實比當初的花生米要扛餓多了。
吃完了後,周澤拍拍手,站起身。
這有點像是開打前嗑藥回藍,省得接下來打架時沒藍不能放大招。
周澤的動作就像是導演重新喊了“繼續”,
演員們各就各位,開始幹活了。
六個面具人一起結印,他們身上在放着光,天幕上,也有一道道各種顔色的氣旋開始盤旋。
無論是這一族爲了避免自己被滅族的命運,還是那些魔神爲了報當年之仇,
他們都有絕對的動機和理由在面對赢勾時,去同仇敵忾。
老帶依舊站在最前面,作勢準備要上,但終究也隻是做做樣子罷了。
他投靠周澤,是爲了活命,而不是爲了周澤去犧牲和奉獻自己,如果橫豎都是死,他幹嘛不站到對面去?
但老帶還是扭頭對周澤道:
“老闆,白骨王座被一層封印阻隔着,隻要你能打破那一層封印,他們就将失去對王座的控制。”
周澤點點頭,那邊的面具人似乎也聽到了動靜,氣得直接開罵,具體罵的是什麽,周澤還真聽不懂。
畢竟與世隔絕躲藏在這裏無數歲月了,你想讓他們推廣普通話,也真是有很大的難度。
也就少數幾個例外,因爲出去過幾次的原因,學會了語言。
周澤雙手交叉在一起,捏了捏指節,依次發出了脆響;
随後扭了扭脖子,又是兩聲脆響;
反派角色的姿态,真的是做足了。
預備動作完成後,周澤也懶得自己再上去嘗試闖關什麽的了,反正赢勾也墊吧過了肚子,也該出來活動活動。
赢勾因爲杯底破裂的原因,吃十個蘋果,能留下一個就不錯了,其餘九個也會随着時間流逝而慢慢地消散掉,與其那樣浪費,倒不如用在這會兒。
周澤閉上了眼,
意識開始下沉,
随之而來的,
是赢勾力量的蘇醒。
當周澤再度睜開眼時,
恐怖的威壓,竟然使得這座山都開始了搖顫,而圓台正中央的白骨王座,也随之發出了特殊的光芒。
周澤的目光掃向前方,
磅礴的威壓傾瀉而下,
距離赢勾最近的老帶直接跪伏了下來,
這一刻,
他感受到了根植在自己血脈之中的真正恐懼!
圓台上的六個面具人身體也在顫栗,近乎要跪下來,而後方石壁内的黑影們,早就匍匐在地,顫顫巍巍。
周澤擡頭,
看向天上。
那些先前特意釋放出自己氣息的魔神們在這種目光下,
一個一個像是在比賽賽跑一樣,開始消散。
因爲他們清楚,
當赢勾的這種氣息出現時,
其實勝負,
已經沒有去讨論的必要了。
赢勾固然不是巅峰時的他,
但他們,
又何嘗是巅峰時的他們?
上古時期就被殺死,殘魂因爲白骨王座的關系永久地被鎮壓着,曆經歲月的打磨,成了圍繞在王座四周的“靈”。
赢勾固然不是幽冥之海的主人了,但他們,又何嘗再是昔日可以攪動地獄一方的巨擘?
六個面具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們一邊繼續抵抗着來自周澤身上的威壓一邊拼命地嘗試繼續聯系那些魔神。
很可惜,
哪怕是那位良雀,
在此時也終究沒有再現身助戰。
大家年紀都這麽大了,也早就學會現實了。
唯一不想面對現實的,可能就是低下頭就會被滅族的這些人吧。
周澤一步一步地向圓台走去,
其實,
他并沒有因爲看見昔日的王座而有太多的激動,
正如古往今來,
不知多少人爲了那張龍椅費盡心思不顧一切,
但他們在意的,
真的隻是一把鑲金的椅子麽?
他們要的,他們在乎的,是這把椅子所代表的權力。
而今,一切俱往矣;
以赢勾的性格,你讓他單純地把椅子搶回來沒事兒做時自己就坐在上面回憶回憶往昔的峥嵘歲月稠,
或者夜來驚夢忽坐起,
一巴掌拍在王座扶手上,
感慨流淚痛呼:
“要是朕的大清還在…………”
抱歉,赢勾還真做不來。
所以,他對拿回王座,一直沒什麽興趣。
但耐不住自家狗喜歡,想要,沒辦法,隻能随他了。
就在赢勾即将走上圓台時,
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道綠色的光束,垂直落下!
下方幾乎已經要絕望到崩潰的六個面具人近乎喜極而泣,
他們終于看見了曙光。
綠光落地,消散,顯露出了一個年輕小厮的模樣,穿着綠色的衣服,臉上帶着笑,微躬着腰;
隻是,其眼眸深處的歲月痕迹,還是在訴說着他真的不年輕了。
六個面具人當即跪伏了下來,
連帶着周澤身後的老帶也向這個綠色衣服的小厮很鄭重地磕了個頭。
周澤,也停下了腳步。
“主人,小奴總算等到你了。”
小厮流着淚跪了下來,膝蓋向着周澤方向不停地挪動。
“你把自己,也丢進王座裏了。”
周澤的語氣很平淡。
“是啊,小奴預感到大限将臨,就主動吩咐後人将我的骨頭也丢入王座之中,腆着臉,也成了王座下的一尊靈。
因爲小奴知道,小奴也确信,主人定然會再度歸來,小奴想要再見主人一面,小奴還想等主人歸來後再繼續伺候主人。
主人,您走後,幽冥之海被他們分了,地獄被他們分了,宮殿被他們分了,小奴無用,隻能保留下這尊王座不被人奪去。
小奴有罪,小奴無用,小奴有罪,請主人責罰!”
綠色小厮跪着挪動到周澤身邊。
周澤就這麽平靜地看着他。
空氣中,似乎開始彌漫起一股子主仆二人久别重逢的感人味道。
卻在這時,
已經跪伏到周澤跟前的綠色小厮忽然擡起頭,
掌心位置出現了一張綠色的符紙,
直接貼向了周澤,綠色符紙當即融化,化作了一道道光束将周澤身體完全覆蓋。
遠處,白骨王座身上也釋放出了綠色光芒,遙相呼應之下,王座那裏傳來了恐怖的鎮壓之力!
小厮用一種充斥着怨毒之色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周澤,
惡狠狠道:
“你已經不是當年的你了,今日,我要用你的王座,來鎮壓你,讓你和我們一起,永遠沉淪在王座之下!
你不是驕傲麽,你不是自以爲是麽,你不是清高麽,你不是無敵麽?
我要你,和我們一樣,和我們這些你眼中的渣滓一樣,哈哈哈哈!”
緊接着,
他又忽然怯生生含淚道:
“主人,您可千萬别怪小奴啊;
畢竟,
誰他媽生下來就願意當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