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朗把車停在了書屋門口,打開後備箱,把買回來的菜提下來回到店裏。
“莺莺,老周呢?”
許清朗問道。
周澤剛還給自己發了微信,說老張他們今晚回來,所以他特意多買了一些菜。
“不曉得唉, 好像有事忽然出去了呢,老闆剛說要洗澡的,但我上去拿衣服下來時老闆就不見了。”
“那邊好像着火了,可能是去那兒了吧。”許清朗放下了東西,擦了擦汗,道:“來, 莺莺, 幫我打個下手。”
“好的!”
莺莺很開心,
《女仆的自我修養》上說了,
師夷長技以制夷!
有時候,莺莺真的覺得《女仆的自我修養》這本書真的很厲害,它的理論甚至可以拿來用在國際關系上!
“這豬肝先切片,再用啤酒清洗一下。”
“爲什麽要用啤酒啊?”
“能更好地去腥和去血迹。”
“哦,好的,曉得了。”
莺莺手裏拿着菜刀,
開始“剁剁剁剁”起來,
别的暫且不提,至少莺莺的刀工确實是很棒的,對力量的掌握方面她确實異于常人。
“對了,許娘……老許啊。”
“嗯?”
“我覺得我好像沒那麽冷了唉。”
“這不是好事兒麽?”
熱乎了,才像是個活人嘛。
許清朗也是聽說了一些關于莺莺身體變化的事兒,他倒是覺得這是個好事兒。
大家在書店裏生活, 都像個人樣,都吃飯, 都喝水,都睡覺,偶爾再來點小小的頭痛腦熱的再被關懷一下, 這才是生活。
否則一屋子的活死人妖怪,就自己一個人吃飯睡覺,總覺得冷清得慌。
“不對唉,以前我很冷的時候,老闆才喜歡和我在一起的,因爲老闆怕熱,喜歡冷。”
呵呵,這倒是。
許清朗記得去年夏天停電了,老周正好不在家,自己和老道熱的實在沒辦法了,抱着涼席兩人跑到莺莺房間裏打地鋪蹭冷起來着。
現在和莺莺一起待在廚房裏,
能感知到的還是廚房竈台位置的熱感,
而莺莺這邊,
除非特别靠近她,
否則真的沒以前冷得那麽誇張了。
功率上,确實下降了不少。
“以前老闆隻要和我在一個房間裏就能睡着了,現在我沒那麽冷了,老闆得和我貼在一起,才能感知到那種他喜歡的冷感。
我怕等再過一段時間,我徹底不冰了,老闆會不會就不要我了。”
比如剛才那會兒,老闆想打個盹兒,得讓自己頭靠在他肩膀上才行。
“沒事兒,等你徹底不冰了,老周會更開心地開發出其他遊戲的,他估計早就迫不及待了。
哦,對了,這洋蔥也幫我切一下。”
“好的。”
…………
“老闆…………”
周澤沒理會老道,轉而伸手把腳下的這隻大金毛給抱起來。
狗在一些方面的感覺确實比人更靈敏,此時被周澤抱起來的金毛,簡直被吓成了一隻小鹌鹑,身子還在輕微地顫抖着。
“這個…………”
老道伸手指了指剛剛被自家老闆一腳踹暈過去的女人。
“她就讓她…………”
周澤的話還沒說完,
目光當即一凝,
手中的金毛也被他丢了下來,
而後一把攥住了老道的手,
身形迅速側翻了出去。
“嗡!”
一團恐怖的藍色火焰直接席卷了過來,
下方原本正在燃燒的正常大火在這藍色火焰出現時,像是被抽掉了一切的存在感,瞬間熄滅了。
藍色的火焰幾乎是擦着周澤和老道過去的,倒是對面前的那個暈倒的女人和那隻金毛沒造成什麽傷害,它似乎有着屬于自己的意識,隻焚燒它想焚燒的目标。
周澤沒有絲毫猶豫,抓着老道的身子先躲過一遭後,又順勢從這個屋子的後窗那邊撞碎了玻璃跳了出去。
指甲在牆壁上劃出了一道火星,
等到地面時,
速度也就降了下來。
二人腳下,
是着火大樓背面的小花圃,
前面不遠處,還有一個小區裏的遊泳池,隻是遊泳池現在并沒有開放,裏頭也沒有水。
“老闆,剛那是啥,太吓人咧。”
老道也是看見了那藍色的火焰,他也清楚,這火焰絕不尋常,那種一出現就能夠讓人靈魂深處都開始顫栗的感覺,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也不知道,你先在這裏别動,我去會會那個家夥。”
先前肚子裏還有對老道的不滿,但現在自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在通城地界上,居然還有人敢對自己出手偷襲,
真是嫌命長了!
不過,
周老闆似乎低谷了對方的态度,
因爲對方根本就不是要偷襲,
也不擔心周澤去尋找他,
因爲對方,
已經又主動上來了!
腳下花圃的泥土之中,
忽然有藍色的光芒透射了出來,
自己二人現在就像是站在随時可能噴發的火山上頭。
周老闆沒有絲毫地遲疑,
左手五根指甲完全長出,
對着地面直接插了進去!
五根黑色的鎖鏈顯化而出,
像是一張網一樣,
直接将腳下的地面給徹底鎖住!
下面的蓋子要被掀翻,而周老闆相當于給它重新加了一層膠帶。
做完了這些,
周澤擡起頭,
看向上方,
一個紙人正在從上面緩慢地落下,
一同落下的,
還有一道磅礴的威壓,
仿佛世間萬物在其面前,
都渺小如塵埃,
任何的意志在他面前,
要麽臣服,要麽就得毀滅!
周澤的膝蓋在此時承受着一股子巨大的壓力,
但他還是堅持站着,
當初白夫人那件事兒時,書店門口被炸出了一個坑,裏頭有個似乎和仙有關至少也是帶着點仙氣的娃娃,周老闆那會兒都沒跪,這時候又怎麽可能會跪?
但旁邊的老道就不同了,
也不曉得是壓力過大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噗通”,
老道跪得格外清脆,
也格外地規整。
紙人的高度在降低,
那股子氣勢也如同漲潮一般開始變得更爲劇烈,
周澤緊咬牙關,
右手向上一抓:
“報紙!”
“轟!”
數條黑色的鎖鏈橫抽了上去,卻沒能碰到紙人的身體就直接消散了,但紙人的身形卻也因此被改變了軌迹,向另一側滑落了下來,
最終,
飄浮在了周澤前方十米處的位置。
從一個小小的紙人身上,你要是說能看出什麽豐神俊朗或者飄逸之姿什麽的,那肯定是假的。
但就是一個小小的紙人,
身上卻能散發出令周老闆都覺得亞曆山大的氣勢,
這就已經足夠驚人了。
紙人有靈,雖然他的眼睛是點上去,但你真的能夠感知到其目光的移動,這一刻,他的目光已經從周澤的身上落在了旁邊跪伏在地的老道身上。
老道這會兒隻覺得自己腦子裏天雷滾滾轟轟作響,隻覺得好難受,完全聽不見外面的動靜了,甚至眼睛都開始發黑發暗,距離徹底暈厥過去就差一點兒了。
雖說一直在戒備着,但周澤卻發現紙人的情緒外漏的很明顯,對方沒打算隐藏什麽,似乎根本不屑于去這麽做。
因爲有時候隐藏,本身就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但對方顯然沒有。
你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此時所流露出來的那種“失望、憤怒、悲哀、怒其不争……”
好複雜的情緒,
這情緒到底是怎麽來的?
“廢物。”
紙人的聲音傳來,
像是在空氣中凝聚而出。
周老闆的眼睛眯了眯,對方,是在罵老道?
罵老道的話,
那這位就是……
隻是,
剛剛的火焰是什麽意思,打招呼的方式麽?
但既然對方現身了,周老闆倒是收起了一些針對的意思,開口道:
“您既然來了,那就救救他吧,否則,我就得把他變成僵…………”
“我爲什麽……要救一個………廢物?”
“你不是來救他的?”
周老闆詫異了,
馬上繼續問道:“那之前搶的壽元和那倆快遞是……”
“殉葬者和壽衣而已,他終究是府君一脈的傳人,就算是死,也得有他的體面。”
周老闆這下終于明白對方之前流露出的那種複雜情緒的來源了,
有點像是朱元璋再生瞅朱由校和朱由檢或者是努爾哈赤或者皇太極看光緒溥儀的感覺,
還真是這樣,
那種恨不得操刀直接砍死這種不肖子孫的架勢。
不過,這終究是人家的家務事;
周老闆隻能道:
“您消消氣,消消氣,他再怎麽不堪,再做錯過什麽,也和你是打斷骨頭連着筋不是?
而且,你也不用出手殺他出氣了,他其實都快完了,得絕症了。”
紙人那邊忽然發出了笑聲,
“逃就逃了,帶着道統一起逃。
死就死了,還想帶着道統一起死。
人死魂可繼,
身隕道可傳,
命消神可續,
我泰山一脈,到底欠這個不肖子什麽,
他非要先故意丢了基業,葬送泰山一脈數代苦心經營!
如今,
再刻意地拉着道統一起消亡,
徹底絕了泰山再起的一切希望!”
聽到這些話,
周老闆也愣了一下,
我擦咧,
以前隻聽安不起說過,這末代府君是被地藏王菩薩給忽悠了,丢了江山玩兒失蹤了;
結果還不止這麽簡單,
這是地藏王菩薩的大忽悠法真的這麽牛逼還是老道真的是缺心眼兒啊,被忽悠得這麽耿直?
這是自己挖自家祖墳斷自家風水啊。
周老闆不得不扭頭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對外面發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的老道,
感慨道:
“好像,還真有點過分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