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送外賣。”
“好咧,等着。”
門沒被打開,
因爲門已經炸了,
木屑飛舞,
一同炸飛的,
還有安律師本人。
阿峰站在門口,手倚着牆壁,胯下依舊涼飕飕,但嘴角卻挂着淡淡的笑容,
“哪裏來的小毛賊,敢撩撥到你爺爺頭上?”
陰司執法隊幾十年沒被放出來了,
陽間的魑魅魍魉都已經忘記我們的威名了麽?
遠處草坪後面的陰影裏,
周澤舔了舔嘴唇, 道:
“還可以。”
光這警戒性和反應速度,确實讓“執法隊”三個字在周老闆心裏被重新定義了一遍。
老張在旁邊點點頭,深以爲然。
安律師則是收回了自己的白骨手,嘿嘿一笑,道:“這我早就明白了,所以我先前才建議老張去敲門的。”
“…………”老張。
“看我幹啥,反正你扛揍。”
門口,
剛剛還洋洋得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阿峰表情逐漸凝固,
他深吸一口氣,
一隻手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
而後,
在其面前剛剛倒在門口走廊地上的那個男子,
已然消失不見。
阿峰臉皮抽了抽,
他被耍了,
而且被耍了後,
還站在大門口洋洋得意了一遍,
羞恥感爆棚!
“真丢人。”
二樓陽台上, 阿鵬拿着書冊敲了敲自己的後背, 順帶奚落一下自己的隊友。
“人在哪裏?”阿峰問道。
阿鵬将手中的書冊丢了下來,
刹那間,
書冊中的繩線斷裂,
泛黃的紙張亂舞,
緊接着,
紙張開始越來越多,
且在頃刻間覆蓋住了這棟别墅以及周圍的部分區域。
“呵。”
阿鵬笑了,
手向前一探,
一道粉色的煙霧被其抓在了手中,
“抓住你了。”
…………
“呵,抓住你了。”
安律師十根骨指快速地翻動,
表情再次變得嚴肅而認真。
而遠處二樓陽台位置的阿鵬雙手也在快速地顫抖,
眼中的輕蔑逐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
也是凝重。
“喂,不是抓到了麽?”阿峰擡頭對着上面喊道。
人呐?
人呐?
你不是插眼了麽,報位置啊!
“是個對手。”阿鵬開口道,指尖的動作并沒有停下,若是靠近觀察此時的他,可以發現他的眼眸中不斷地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光澤,仿佛是在放幻燈片一樣,迅速地流轉着。
一個個幻境被制造出來,
又一個個幻境被迅速地破除,
雙方在交手的同時,
也在尋找着對方的弱點。
少頃,
阿鵬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喃喃自語:
“怎麽有種……熟悉的感覺。”
………………
“老闆,我們不出手麽?”
老張伸手指了指站在二人身邊的安律師,
雖然老張看不清楚現在到底在發生着什麽,
但電視劇裏的那種隔空鬥法的戲碼他還是見過的,
這時候也清楚,安律師正在和對面别墅裏的誰在鬥法着呢。
周澤搖搖頭,“不急,既然是來幫老安出氣的,總得讓他有點遊戲體驗。”
這才是中國好老闆的心态!
開挂玩兒的話,隊友隻能過來舔包,其實也無趣得很。
其實,除了不發工資這一條以外,
周老闆真的完全可以去獲得“最受員工歡迎和喜愛老闆”獎項。
“老張。”
“嗯?”
“你踩到我鞋了。”
“啊,不好意思…………”
老張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才發現不對,自己根本就沒踩到老闆的鞋。
卻在這時,
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周澤和老張二人的身後,
宛若鬼魅一般,
悄無聲息,
而後退着的老張,
正好卡在了周澤和黑影之間的位置上。
完美遮擋!
黑色的鋒銳刺向了老張的後背,
老張身上也出現了一道白光。
“砰!”
“嗡!”
老張向前倒飛出去,
而黑影也是一陣顫抖。
周澤順勢而動,抓住了這個機會,橫跨了一步,五根指甲長出,對着黑影直接掃了過去!
“砰!”
黑影被掃飛,
吃了癟,
但還沒落地時,就欲化作黑灰消散。
周澤當即蹲了下來,
五根指甲刺入了水泥地磚之中,
輕聲道:
“咖啡。”
“轟!”
五根粗壯的鐵鏈升騰而起,
瞬間就鎖死了黑影逃散的路線。
從兩年前剛當鬼差時隻知道用指甲撓人相比,
周老闆一路走來,
也算是搏殺經驗豐富得很了,
高層的排山倒海翻雲覆雨見過,
小人物的刀光劍影你來我往也見過,
周澤清楚,
要對付這種類似于刺客的存在,
最好的方式莫過于就是将對方騰挪的路線完全掐死!
正如鐵憨憨之前所說的那樣,要學最好别學那半張臉,打個架次次都給自己弄個重傷,哪怕最後赢了,也沒絲毫赢了的快感。
黑影凝聚出了一個身形,
女人穿着睡衣,
雙手雙腳外加脖頸位置都被鐵鏈鎖住,
禁锢在了半空中,
晚風吹拂,
睡衣開始飄蕩,
隻是并沒有什麽迷人的春色透露出來,
女人胸前根本就沒有半點完好的皮膚,像是被用刻刀一道道地切割開,滿是恐怖的傷疤。
且此時,
這些傷疤竟然還在蠕動着,分泌出一種綠色的汁水。
動手之前,安律師曾着重強調過幾次,執法者的絕對實力,可能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巡檢,但如果是單方面對決的話,一對一的前提下,巡檢必死!
因爲這幫人不光是在性格和審美上完全扭曲了,而且幾乎淪爲了戰鬥經驗極爲豐富的裁決機器。
當初執法隊的那位大頭領,正是仗着這支力量,位于十殿閻羅之下,若非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惹怒了地藏王菩薩,讓這位平時幾乎不會露面的菩薩傳出了法旨,楚江王親自動手鎮壓,可能執法隊,現在依舊是陰司最爲恐怖的勢力之一!
隻是大頭領的被鎮壓,生死不知,執法隊在當初的變故之中也是元氣大傷,再加上被圈禁了幾十年後,到現在,也就剩下一些殘渣罷了。
但這殘渣,依舊磕牙!
“嘶…………”
忽然間,
周澤隻覺得自己掌心位置一陣刺痛,
在這塊區域裏,
竟然浮現出了一抹綠色,
緊接着,
便是極爲恐怖的皮肉開裂,帶着潰膿腐爛的征兆!
鎖鏈也因此消失,女人落地。
這毒,
居然能夠順着自己的“咖啡”,直接蔓延到了自己身上。
原本以爲手拿把攥的事兒,居然在這一刻出了變故。
若是換做别人,可能現在已經是優勢徹底淪喪,甚至是肉身不保,但周澤隻是張開嘴,發出了一聲咆哮:
“吼!”
兩顆獠牙生長了出來,
黑色的光澤開始在眼眸中不斷地流轉,
身體迅速進入了僵屍狀态,
屍毒快速地分泌,
在轉瞬間就消化分解了掌心位置還沒來得及完全擴散的劇毒。
想把一頭僵屍捶死,很難;
想把一頭僵屍給毒死,更難!
阿瑤落在了地上,
有些詫異地擡頭盯着前面的周澤,
臉部表情有些抽搐,
一道道傷疤宛若活過來了一樣開始從其脖頸位置一點點地往上攀岩,逐漸彌漫了她的整張臉。
好了,現在不光是衣服裏面沒法看了,
整個人都沒法看了。
“居然是僵屍…………”
阿瑤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腦袋微微一側,道:
“在你身上,我嗅到了官差的氣息,你是陰司的人?”
周澤沒有回答。
“哦,怪不得我們在通城搜索了兩天,居然一個當地鬼差都沒發現,是你們都躲起來了?”
阿瑤臉上露出了恍然之色,
“啧啧,既然你是當地鬼差,那你想來應該明白,我們三個的身份!
奉陰司之命,還陽緝拿逃犯,爾等不協助也就算了,竟然敢阻撓執法,該當何罪!”
周老闆微微一笑,
這女人剛剛的那番話,
怎麽聽都給人一種在拍古裝劇的感覺。
天,
這糟糕尴尬的台詞。
而周澤的不屑态度也刺激到了阿瑤,
阿瑤把自己的食指放進嘴裏吮吸着,
同時道:
“啧啧,看來陰司真的是堕落到沒邊了,連陽間的鬼差都敢公然抗法。”
說話間,
阿瑤的食指離開了嘴唇,
一道晶瑩的口水從其口齒間滴落下來,
然而,
就在其即将落入地面時,
一道淡綠色的光幕忽然浮現,
将這一滴口水完全分解揮發。
與此同時,周澤左手無名指上的青銅戒指,微微發亮。
昨兒個吃豬頭肉加豬蹄時,實力又恢複了一些的鐵憨憨對這枚青銅戒指進行了再度的開發,對于周老闆的好處在于,現在周澤使用它時變得比以前簡單了,同時也更得心應手了。
哪怕不懂陣法,但靠着催動這枚青銅戒指布置出一個隔絕與外界通訊的結界,還是不成問題的,且面積足夠大。
周澤都在想着,這是不是鐵憨憨故意的,開發了這枚青銅戒指後,方便自己以後給他捕獵投喂。
自己就真的像是一條獵犬一樣,跑去給他叼獵物回來。
情感方向上的事情,暫且不必考慮,
但這個女人也确實厲害,嘴上說得信誓旦旦,卻偷偷摸摸地往下傳消息。
“啧啧啧,這手段,還真是讓我很驚訝啊,可能那些所謂的正牌巡檢,他們的手段,也沒你多吧?”
女人弓着腰,宛若一隻即将蹦起的獵豹一般盯着周澤,
“看來,你們今晚是真心想要我們幾個的命了?
行啊,真正動手之前,能不能報個名号?
無論誰死誰活,都方便給另一個立個碑。
我叫阿瑤,我沒有姓,執法隊裏的人,都沒有姓。”
周澤面色一凝,很嚴肅很認真地回答道:
“我叫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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