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壓着自己,克制着自己的靈魂,導緻自己的身體也陷入了一種僵硬,但周老闆心裏并未如何驚慌錯亂。
倒不是說周澤剛毅不屈,甯死不從,而是因爲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支筆确實很神秘,神秘到讓自己體内的那個意識不惜耗費力量反撲自己也要将其拿到。
但禽獸之變詐幾何哉?
它又不能直接殺死自己,隻能通過引誘和催眠,讓自己沉淪下去,到時候,到底是人擁有了筆還是筆擁有了人,就真的難說了。
總而言之,比起從肉體上消滅敵人,這種想要從精神上擊垮敵人的手段,周老闆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
筆尖不知道因爲什麽原因,忽然開始顫抖起來,連帶着壓制着周澤的男人和女人,也跟着一起顫抖起來。
他們之前還在不停地“勸降”,喊着口号,
現在,
口号像是在卡帶了一樣,
顫音重複,
變得十分鬼畜。
而這支筆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明明之前是它在對周澤進行刺激,現在看來,反而是這支筆變得更加地激動。
筆尖不停地顫抖着, 在尖端位置,有鮮血一樣的紅色墨水不停地滴淌出來,漸漸地開始覆蓋周澤的胸膛。
這紅墨水好燙,像是一隻隻微小到極點的蟲子一樣,開始主動地滲透進周澤的身體。
“嘶…………”
周澤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劇本不對啊,
不是說好精神上擊垮我的麽,
爲什麽又換肉體了?
整個節奏的改變,是從周澤那一句“煞筆”開始的,可以說,這兩個字喊出來的前後,是完全不同的一個分界點。
口号聲消失了,
一男一女也跟着消失了,
但周老闆現在卻比之前難受無數倍。
明明失去了束縛,明明沒了壓抑,
但身上那種仿佛有萬千螞蟻正在撕咬在到處亂爬的感覺,
真的是讓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肉都撕下來,然後往裏面狠狠地噴灑殺蟲劑。
“啊啊啊!!!”
低沉壓抑的痛苦叫聲從喉嚨裏傳來,
周澤躺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扭曲着,好多次,他幾乎忍不住要用自己的指甲直接挖掉自己已經變紅的位置。
但他又有些猶豫,僅僅是這片刻的猶豫,周澤就失去了“壯士斷腕”的機會。
因爲這紅墨水的蔓延速度實在是太過驚人,如果一開始隻是壯士斷腕的話,現在已經需要刮骨療毒了。
甚至,
連周澤的下巴以下位置,也已經被紅墨水所覆蓋。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
周澤掐着自己的喉嚨。
很難受,
如果有個繩子在勒着他,他還能知道用雙手去反抗一下,
但現在勒緊自己的力量在自己皮膚下面,
這讓自己怎麽辦?
乃至于,
紅墨水仍然在不斷地蔓延,周澤的臉也開始泛紅,像是京劇舞台上的演員,上了妝容。
到最後,
連周澤的眼眸也被紅墨水所浸染,
眼前,
徹底淪爲了血色,
視線也随之開始模糊。
………………
嗡!
嗡!
嗡!
三聲震顫傳來,
周澤擡起頭,
發現自己正處于一個池子裏,
池水中散發着刺鼻的酒味。
而在池子外圍,有着一排排的烤架,上面正在燒烤翻轉着各種各樣的美味。
遠處,
一群莺莺燕燕正在翩翩起舞,
舞姿曼妙,
勾人心魂,
近處,
已經有佳人蜂擁,以紅唇作酒杯,取酒引渡。
這是活生生地酒池肉林!
這是玩兒得哪一出,
一會兒精神一會兒肉體然後又馬上到精神?
你丫能有點定性麽?
周老闆就坐在池子裏,
面對周圍的美女,面對酒肉,
他不屑一顧。
坐在那裏,
泰然處之。
美色,是男人的毒藥,俗話說得好,英雄難過美人關,一個男人定性的高低,就在于面對美色時,他到底具備多少抵抗力。
而周老闆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論起對美女的抵抗力,
在做的各位,
在周老闆面前都是……
當初那位白狐曾用這種手段企圖勾引周老闆,
但老闆依舊保持着淡然,
讓白狐驚爲天人!
眼下,
這些東西,
都隻是毛毛雨而已。
似乎是察覺到這個場景無法打動周澤,
場景馬上開始切換。
刹那間,
周澤站在了一處高聳的樓閣上,
在他的身後,
跪着一群穿着古代服飾的男女,
而在下方,
則是兵戈林立,無數披甲之士正在整齊歡呼。
周澤擡起手,
下方聲音頓時消失,肅穆安靜。
周澤再揮揮手,
又開始了山呼海嘯!
周澤擡起手,
又變得安靜下來,
周澤再揮揮手,
馬上爆發出了歡呼。
“無聊。”
周澤翻了個白眼,同時還擡起頭,
望天,
催促道:
“換頻道吧。”
一時間,
畫風突變,
四周,是岩漿滾滾,濃郁的黑煙彌漫,帶着一種讓人窒息的炎熱。
無數的鬼差,正押解着惡鬼行走其中,遠處,有十多張飄浮在半空中的文案,有人持筆盤膝而坐其後。
判生死,定陰陽。
而周澤所坐的位置,
則是最高層。
低下頭,
發現自己身下的王座,是由白骨累積而成,一些骷髅頭裏,還有谄媚的鬼火在向自己示好。
無論是鬼差還是巡檢又或者是的判官,在看向自己這個方向時,都帶着一種崇敬和畏懼。
周澤看見了無數的刑台,各種各樣難以想象的折磨淩虐人的方式,人間所謂的淩遲這類的殘酷刑罰,在這裏連露臉的資格都沒有,因爲實在是太溫柔了。
更遠處,
周澤還看見了一座巨大的橋梁,一路黃泉,貫穿陰司,最後抵達那裏。
那不是尋常的小橋流水人家,
而是遮天蔽日的巨大恢宏,
奈何橋,
原來這麽大麽?
而在奈何橋上面,有一個女人站在那裏,女人具體長什麽樣,周澤看不清楚。
此時此刻,
周澤很想催促那支筆,
艹,
你不是想引誘我麽?
快,
給那邊放大,
讓我看看那張臉,
那是孟婆麽?
你見過沒有?
見過的話趕緊給個特寫。
民間大體對孟婆的記載和印象,差不多就是一個老太婆拿着一個破碗像是乞丐一樣蹲在奈何橋邊,來一個鬼就給人喝一口湯,讓人忘記前世,開始新生。
但事實肯定不是如此,孟婆沒那麽寒酸,估計也不會那麽顯老。
然而,
那個女人的虛影卻一直是虛影。
這支筆,
它寫不出女人的詳細相貌,
周澤自然也就看不見。
白骨王座周圍,有螢火開始彙聚,兩個妖娆的女子從螢火中走出,背對着周澤,趴下。
頗有一種,
你可以随時在這裏淩辱整個地獄的感覺。
周澤笑了,
不過是笑着搖搖頭。
畫面再度出現了變化,
這次
沒有大開大合的場面,
也沒有波瀾壯闊的風景,
玻璃,
陽光,
沙發,
甚至連面前茶幾上的咖啡和熨貼好的報紙都是那麽的熟悉。
這裏,
是書屋,
是書屋的上午。
周澤穿着一身休閑服躺在沙發上,
拿起咖啡,
聞了一下,
又喝了一口。
再拿起報紙,随意地翻閱着。
書店外面,
有一群鬼,
排着隊,
像是超市打折促銷一大早就開始排隊的大媽大爺們。
這條隊伍,排出了一條長龍。
鬼魂們手裏拿着号碼牌,一個一個地排隊進書店。
這裏面,男女老少都有,甚至還有外國友人其他膚色的鬼慕名而來,大老遠地特意來到通城準備下地獄。
所有的鬼魂們像是在朝聖一樣,
一個接着一個地走入書屋,
且奉上了自己的所有冥鈔。
周澤的喉結下意識地動了一下,
媽的,
這個場面真的讓自己心動了!
但好景不長,
畫面再度發生了變化,這次不是變化,而是破裂!
“喂,再讓我享受會兒啊。”
周澤有些意猶未盡,
那支筆,
明明剛剛抓住了自己的軟肋,
爲什麽要放棄?
恍惚間,
周澤擡起頭,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葉扁舟上,下方,則是波濤洶湧的黑色大海,散發着濃郁的死亡氣息。
遠處空中,
一支毛筆飄蕩在那裏。
大海波濤不停地翻滾,似乎來一個稍微大一點的浪花都能讓自己傾覆。
“爲什麽會選他。”
震雷一般的聲音自下方傳來,
一時間,
大海上方開始電閃雷鳴,
周老闆這可憐的一葉扁舟真的是危如累卵。
這下子,
周澤看清楚了,
這下面根本不是海,而是一張人臉,
是一張,
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臉,
他就躺在海面之下,
和他對比起來,
自己真的太過于渺小了。
這是,
幽冥之海!
下方的那個巨大無比的臉,就是自己體内的那個意識。
寒酸,
貧富差距,
身份地位的恐怖距離,
周澤深吸一口氣,
直到此刻,
周澤才體會到了,
什麽才叫真正的貧窮。
這種貧窮,比起自己和白莺莺許清朗他們還不一樣,
這是一種已經超越了财富層次的貧窮。
毛筆在空中飛舞,穿破了阻隔,飛向了周澤。
絲毫不理睬下方的那位。
“爲什麽!
憑什麽!”
海面開始怒吼,開始咆哮!
他才是本尊,
他才是真正的赢勾!
而小舟的這個,
不過是自己長眠時身體所産生的一抹意識而已!
毛筆最終飛到了周澤手中,
像是在讨好周澤一樣還輕輕地昵蹭着,
周澤忽然發現,
毛筆的下端刻着一個蒼勁的篆字,
“煞!”
周澤愣了一下,
卧槽,
你真的叫煞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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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