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闆這一晚上的心情都很失落,他不是一個容易陷入情緒低潮的人,作爲一條鹹魚,你得有屬于自己的抗壓性。
當那些鹽巴不斷地拍打在你的身上,當你體内的水分一點點的被榨幹之後,你應該無所畏懼, 也無所在乎。
這樣才正常,這樣才舒服。
沒心沒肺的過日子,總比跟林妹妹一樣時不時抑郁得吐口血來得開心得多。
周澤覺得自己應該睡一覺就好了,
什麽事兒,到了第二天,也都可以翻篇兒了。
等到第二天上午,躺在床上的周澤睜開眼時,
他确信,
昨天的低落情緒是真的翻篇兒了。
因爲他看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對方的距離可能和自己隻差零點幾毫米,
她的睫毛像是在剪輯自己的一言一行;
“醒了?”
周澤開口道,這兩個字,有顫音,是激動的,莺莺終于醒了。
“嗯。”白莺莺回應了一聲。
周澤忽然有了一種雨過天晴的感覺,仿佛一周前的那一晚的千鈞一發包括昨天傍晚的壓抑,
在此時全都一掃而空!
想要抱抱她,
但看她一臉天真無邪地看着自己,
周澤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在這個時候任何的動作都是一種多餘。
真的,對小蘿莉那種類型的, 周老闆能抽就抽能罵就罵,無所畏懼,但對此時一臉呆萌看着自己的白莺莺,周澤反而覺得有些束手束腳起來。
“餓了麽?”
周澤問道。
“老闆, 你怎麽撒敷敷的。
人家不吃飯的。”
周澤點點頭,他忘了。
從床上坐起來,周澤點了根煙,陽光透過窗台曬了進來,帶來屬于清晨的朝氣和溫暖。
白莺莺掙紮着要起來,但她身體上的傷勢還沒完全複原,人雖然醒來,但軀體還處于自我修複的關鍵時刻。
她想坐起來給周澤拿衣服,就像是她以前每天所做的一樣。
但她起身後,又不得不仰頭倒了下去。
她有些生氣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嘟着嘴。
“怎麽了?”
周澤把挂在床頭的衣服拿過來穿上。
“嘤嘤沒用,伺候不了老闆了。”
“安心靜養吧。”
周澤伸手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
然後自己又愣了一下,
這個動作,
怎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不要。”白莺莺嘟着嘴,很不滿地說道,“老闆太懶了。”
“…………”周澤。
“莺莺不能伺候老闆,老闆肯定忍不住,會再找一個女仆;
然後老闆肯定還會繼續忍不住,
她下面應該是熱乎乎的。
然後莺莺就要被取而代之了。”
周澤聽了這些話,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他上輩子當醫生時倒是見過不少孕婦産後抑郁症的,但還真沒見過受過傷之後導緻抑郁的。
這丫頭,應該是前陣子看《女仆的自我修養》看傻了。
當下,周澤伸手放在白莺莺的肩膀上,很認真地道:
“你要相信你老闆。”
“嗯哪,老闆,我懂你的!
嘤嘤嘤!”
周澤說完這句話後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話裏頭的味道怎麽怪怪的?
“想出去走走麽?”周澤問道,“散散心。”
“emmm…………”
“我帶你去。”
“好的,老闆。”
伸手,把白莺莺抱起來,周澤走出了卧室,下了樓。
讓周澤有些意外的是,店門已經打開了,老道正坐在沙發上,旁邊放着一副拐杖,顯然,昨天遭受了“小毛驢”事件的老道抓緊時間訂購了一副拐杖,堅決不給周澤再讓他去“嘟嘟嘟”的機會。
“早啊,老闆。”
老道正坐在沙發上吃着油條,猴子在旁邊給他倒着豆漿,老道行爲還是很不便的,但他在能自己行動之後還是履行着自己的職責,早早地把店門打開了。
“喲,莺莺也醒了啊,醒了好醒了好,大家都好好的,書店就不寂寞了,對了,老闆,你們這是打算去?”
“出去走走。”
“那感情好,貧道那輛輪椅正好可以…………”
“不用,我背着她出去走走。”
“…………”老道。
憑什麽!
爲什麽!
………………
白莺莺其實不重,至少周澤背起她時不感覺多少累,大早上的街上人其實不多,來來往往的也都是一些趕着上班的人,也因此對于這對組合也沒什麽人去過多的在意。
就算是注意到的人也隻認爲是妹妹腳崴了哥哥背着她在走。
二人也沒走太遠,在附近的一家公園停了下來,白莺莺被周澤放在長椅上,周澤坐在旁邊,點了一根煙。
沒有什麽過多的言語,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着。
二人之間的關系相當于主仆,也是互相了解得很,哪怕是就這樣坐着不說話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尴尬。
公園前面的空地上,有一個中年教練吹着哨子帶着七八個小孩在踢球,大早上的,倒是給這個公園增添了不少生氣。
“好巧呢。”白莺莺忽然感歎道。
“怎麽了?”周澤回過頭看了看她。
“老闆,當初夫人也是崴了腳,被那位書生背着走的,夫人說過,那是她第一次接觸男人,躺在他背上時,覺得很是踏實。
莺莺剛才也有一樣的感覺呢。”
“呵呵。”周澤笑了笑。
“還有,當時夫人和那位書生也是這樣,坐在山坡上,看着下面一幫人玩蹴鞠。”
白莺莺一隻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神傷道:
“也不曉得夫人現在在地獄過得怎麽樣,也不懂以後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夫人。”
周澤沒說話,
他清楚,
白莺莺是知道白夫人留下的安排的,白夫人讓他在下一個寒衣節時以竹子當燃料将白莺莺焚化,白莺莺後來還自己給自己設計火化用的竹床。
有時候,她确實很冷酷,尤其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她蘇醒的時候,如果不是自己的指甲正好克制她,可能當時自己跟許清朗的下場不會太好。
但相處之後發現她其實很單純,非常非常的單純。
周澤擡起頭,身體後仰,完全靠在了長椅上,陽光撒照在身上,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惬意感。
“莺莺啊,你說我總是這樣荒廢時間,是不是不對。”
“沒有啊,每次看見老闆坐在那裏看報紙曬太陽莺莺都覺得好幸福的說。”
“但那次,你跟老道他們,差點集體出了意外,如果我不鹹………”
“老闆!”莺莺忽然沉聲道。
“嗯?”
“莺莺會努力修煉的!”
“啊?”
“莺莺以後會保護好老闆的,讓老闆可以每天曬太陽看報紙喝茶,不會有其他的煩惱。
莺莺會給老闆提供一個完美舒适的環境,作老闆你永遠的港灣。”
“這話好像應該是男人來說才對。”
周澤伸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摸了摸。
想想看,
一個自小受“夫爲妻綱“等等封建糟粕思想毒害長大的女仆,
唉,
是多麽的可愛啊!
公園門口那邊有一些小吃店,這個時候也開張了,不過不是賣的油條包子,而是做的冰激淩。
莺莺的目光不時地向那裏看去。
“想吃麽?”周澤問道。
老實說,小姑娘自從跟了自己之後自己好像也沒給她買過什麽東西,一直都是她倒貼着自己,包括開書店,都是用她的陪葬品抵押了做本錢的。
如果沒有海神那件事拿到了一百萬的訂金,周澤都還不了白莺莺的錢。
莺莺陷入了沉思,
她是不用靠吃飯維系生存的,
但偶爾吃吃東西也沒啥問題。
“怎麽了?”周澤問道。
“老道以前跟莺莺說,女孩子吃太多冰的東西對身子不好。”
“偶爾吃吃也沒什麽關系。”周澤說道。
“那萬一下面更冰了怎麽辦?”
“…………”周澤。
“算了,還是吃吧!”白莺莺決定了。
“好,我去買。”
周澤走過去,要了一份冰激淩,因爲是早上剛開店的緣故,所以等了許久。
白莺莺坐在那邊的長椅上,一直看着周澤站在店門口那裏等冰激淩做好,居然時不時地發出“嗤嗤”的傻笑。
雖然受傷了,
但感覺好像也不賴嘛。
終于,冰激淩做好了,周澤拿着它往回走。
“砰!”
一顆足球忽然飛來,直接砸中了周澤的手,冰激淩被砸落在了地上。
遠處的一幫小孩也愣住了。
周澤沒理會那些小孩,而是對前面的莺莺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一邊抽出面紙擦拭着自己的手和衣袖一邊道:
“沒事,我再去買一個。”
說着,周澤就轉身又走向了那家冰激淩店。
等周澤轉身時,
剛才還一直“柔若無骨”“虛弱無比”“無法自理”的白莺莺當即跳下了長椅,
簡直靈活的一比,
緊接着更是伸腳将面前的足球直接踹了過去。
“砰!”
足球飛上了高空,
直接飛出了公園範疇,甚至可能飛向了下一個街區。
一衆孩子包括教練呆若木雞。
白莺莺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對着他們揮舞了幾下,以宣洩自己的憤怒!
好氣哦,
老闆第一次給自己買冰激淩,
居然被你們給破壞了!
人家裝一次病容易麽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