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鉛筆的手,青筋暴起。
1940年2月23日農曆正月十四,***孤身一人,在蒙江縣城保安村的三道崴子與日僞軍交戰20分鍾後,身中數彈英勇犧牲。敵人将***的遺體越縣城,經叛徒張秀峰确認***無誤後,殘忍地将***的頭顱用鍘刀鍘下。
這是張梁畫的木雕闆畫,楊将軍事迹的最後一幅畫,第十二幅。
畫上,隻有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雙目圓睜,雖然隻剩下一顆頭顱,可是楊将軍面色平和,堅毅。
鬼子用楊将軍的頭顱炫耀自己的功績,楊将軍同樣也在用自己的頭顱,告訴所有人。
砍頭不要緊,隻要主義真,殺了***,還有後來人。
“啪!”
最後一筆,畫完,張梁手中的鉛筆再次折斷。
此時地上到處都是斷掉的鉛筆,和被張梁戳破廢掉的銅版紙。
楊将軍走了,張梁的木雕闆畫草稿部分也已完成。
但是,楊将軍的精神沒有消亡。
楊将軍的遇難,讓東北抗日聯軍遇到了極大的困難。
但是我大東北人民,始終沒有屈服,抗戰一直都在進校
張梁看着最後的木雕闆畫,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換上銅版紙,又拿出一支鉛筆。
這次的畫面,很簡單,一座高大的墓碑,墓碑上是朱委員長親筆題詞,“人民英雄***同志永垂不朽!”
墓碑前面,縛手跪着三個人。
這兩個人正是出賣楊将軍的叛徒。
第一個叛徒是程斌,原東北抗聯第一軍第一師師長,***将軍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第二個叛徒是***的警衛排長張秀峰。
第三個叛徒是是跟随程斌叛變的張奚若。
楊将軍就是死在張奚若的槍下,也是這個張奚若,将***的遺體擡到鍘刀上,由白萬仁将楊将軍的頭顱鍘了下來。
然而,程斌大隊中的幾個抗聯叛徒,由于複雜的曆史原因,除程斌在“鎮反”中被槍斃外,其他人則逃脫了應有的審牛
張奚若隻在“文革”中蹲了兩年監獄,吉林日報社一位記者1984年還采訪過他,他陰沉着臉,拒不承認自己參加過抗聯,也沒打死過“老楊”。
許多抗聯老戰士對此終生耿耿于懷。
叛徒一直逍遙法外。
張梁畫完,第十三副木雕闆畫,盤外篇。
扔下鉛筆,哈哈大笑。
一直笑到眼淚迸發。
張梁隻能如此,以阿Q的精神,以藉慰自己的難以平複的心情。
以祭奠楊将軍的在之靈。
“紅旗招展槍刀閃爍,我軍向西征;
大軍浩蕩人人英勇,日匪心膽驚。
····························
摩高嶺一場大戰,驚碎敵權,
盔甲槍彈勝利繳獲,齊奏凱歌還!
同志快來高高舉起勝利的紅旗,
拼着熱血勢必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鐵騎縱橫滿洲境内已有十大軍,
萬衆蜂起勇敢殺敵祖國收複矣!”
張梁看着草稿圖紙,忍不住高唱。
這是楊将軍創作的歌曲,《西征勝利歌》。
蕩氣回腸,慷慨激昂的歌聲在工作室裏回蕩。
張梁挺立在工作室的中間,高高擡着頭,胸膛挺直,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西征勝利歌》。
·············
“梁子,梁子,你怎麽了?别吓我··············”
門被推開,楊芮擔心的喊聲,把張梁從楊将軍的世界裏喚回。
“我沒事!”
張梁扭頭看看楊芮,赤紅着雙眼,沖楊芮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梁子,你怎麽了?怎麽一不見,你變成這樣了?”楊芮急的快要哭出來了。
“我真的沒事!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了?你在工作室待了一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楊芮急道。
張梁往外看看,已經漆黑。
原來不知不覺,一過去了。
張梁拿出手機,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自動關機。
“幾點了?”
“淩晨兩點多了!芮芮姐看你一直沒回家,擔心你,我們才出來找你!”蘇文芳在旁邊回答道。
原來已經三點多了!
“你們再等我一會!”
張梁走到一旁的工作台邊上,找出宣紙,毛筆。
他的精神還在楊将軍的世界裏,沒有出來。
必須要把這股精神宣洩出來,不然,真的可能要大病一場。
找出硯台,準備磨墨。
“我來吧!”
楊芮看到張梁準備寫字,上前柔聲道。
等楊芮磨好墨。
張梁提筆沾墨。
“關東楊将軍,豫府馬骥生;
壯矣殉國殇,雄哉鐵幹城。
斷糧仍馳騁,孤膽憑縱橫。
四島豈亡華?!白山志雄風。”
金鈎銀劃,筆勢迥勁,如蒼龍起舞,力透紙背。
張梁把畫草稿産生的情緒,激昂、豪情、壯志、悲壯、悲憤、悲傷,全都宣洩到這首詩,這幅字裏。
這首詩寫完,張梁的心情才算徹底平複下來。
或者從楊将軍的世界裏走出來。
“好了,我沒事了!”張梁溫和的笑笑,輕輕的攬住楊芮的肩膀。
“梁子,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你知道爸媽多擔心你?
一晚上出來問了好幾回,一直到我出來找你,爸媽還沒睡呢!”
“我這麽大的人了,能出什麽事?走吧,咱們回家!
文芳,辛苦你跟着跑一趟!”
“沒事,你還和我客氣?”蘇文芳沖張梁笑了笑。
回到家,自然免不了被老媽數落一通。
張梁也知道自己錯了。
工作忘記了時間,讓爸媽,楊芮跟着擔心。
摟着老媽的肩膀,谄笑着,“媽,我錯了!我給您賠不是!
您就原諒我這一回?”
“去……去!這麽大了,一點正形都沒有!
那工作什麽時候不能幹?
非得熬夜?
你你,再傷了神怎麽辦?”老媽用手指點着張梁的額頭。
“知道了,媽!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熬夜了!”張梁摟着老媽的肩膀笑嘻嘻的保證着。
“我信你才怪!”老媽白了張梁一眼,拉着老爸離開。
蘇文芳也跟着離開。
隻剩下張梁兩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