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沒有帶刀。
所以隻能繼續欣賞樹根。
這家公司的老闆,真的很有想法,在别人苦覓小葉紫檀的時候,另辟蹊徑,把目光對準了小葉紫檀等名貴紅木留下來的樹根。
這些小葉紫檀、海黃、大紅酸枝的老樹根,在根雕大師眼裏,每一棵都是無價之寶。
看完一遍,張梁試着詢問了一下價格。
樹根都不錯,價格也很不錯!
200塊錢一克,這些樹根最輕的都在十公斤以上,每一棵樹根最便宜的都要二十多萬。
本想大肆采購一番的張梁,隻能精挑細選,優中選優,買了那根和他有緣的樹根。
這是所有樹根裏最差的,也是最便宜的一棵。
付款的時候,收銀員好奇的打量了張梁一眼。
楊老闆,帶來的這些人,看器度穿着打扮,不像沒錢的人。
怎麽挑來挑去,就挑了一棵最便宜的?
不過良好的職業素養,收銀員還是微笑着幫張梁結賬。
“不是吧?你挑來挑去,九挑了這麽一根?
小妹夫,你要是錢不夠,我可以幫你墊上,等你雕好送我一個就成!”出了門,小表哥忍不住對張梁說道。
“這棵樹根和我有緣!所以就選它喽!”張梁笑着說道。
“張老弟,你可是木匠宗師,應該和所有的木材有緣才對!”陳哥笑着調侃道:“我看張老弟這是在做善事,擔心這棵樹根長的太醜,沒人要!所以做善事,把它收入囊中。”
“随你們怎麽說?一會兒就知道了!楊老闆,這附近有賣刻刀的嗎?”張梁笑着搖搖頭,沒有多解釋,扭頭向楊老闆詢問道。
飛機上不能攜帶刀具,因此張梁這次出來,沒有帶自己的刻刀。
“刻刀?有,我帶你們去!”楊老闆很幹脆的說道。
讓賣樹根的公司,派人把樹根送回自己的公司。
老楊帶着張梁等人去買刻刀。
魚珠木材市場作爲南方最大的木材市場,不光有各種各樣的木材,一些和木材有關聯的産品也有賣的。
轉過一條街,老楊帶着張梁等人走進一家木匠工具店。
這家木匠工具店,規模很大,裏面從木匠用的各種電動工具到手工工具應有盡有。
還有很多都是進口貨。
德國進口開槽機,美國進口等離子切割機,國産的圓木機,開榫琢卯機。
張梁算是開了眼界。
基本上木匠的所有工序都有機械可以替代。
有人說這是時代的進步,也是傳統工藝的衰退。
沒辦法,能夠用的起木匠純手工制作家具的,隻是少數人。
這是社會發展導緻的必然結果,沒有什麽好感傷的。
木匠工藝要想生存下去,必須要适應時代的發展。
張梁從來不鄙視機械電動工具,他的家具廠也從來不會去标榜自己是純手工打造,而摒棄機械工具不用。
能夠把手工和機械工具結合起來,才叫進步。
就像傳統木匠工藝,從一開始隻有斧子,發展到有了鋸,又有了刨子,鑿子一樣。
這些手工工具和機械電動工具都是人類生産發明的工具。
所謂的純手工打造,并不是說不能使用機械電動工具。
就算是世界頂級奢侈品牌勞斯萊斯,他所宣稱的純手工打造。
也是要借助各種機械電動工具,來完成各個零部件的加工。
它的真皮座椅也是使用縫紉機縫制出來的。
他的車架子,也使用了電焊機焊接,并且使用電動磨光機進行打磨。
唯一的區别,就是它的各個部件,甚至具體到每一顆螺絲,都是專門爲某一輛車制作的。
很多零部件,借助電動機械工具,可以做到更加的精細。
就像簡單的一個手串上的串珠,如果不使用工具磨光,3000目就已經差不多是極緻,想做的5000目,很難。
但是如果借助電動工具,可以達到7000目,甚至8000目。
國内暫時來說,對純手工有一個誤解,好像使用電動機械工具就不叫純手工。
其實電動機械工具它也隻是工具,也需要人來操作。
純手工制作對應的是流水線生産。
把家具的每一個構件變成标準件。
使用機械工具大批量生産加工成零部件的标準件,然後進行組裝。
而純手工,以家具來說,每一個部件都是專門制作的,它是唯一的,專爲某一件家具生。
重要的并不是,它是使用機械工具制作,還是木匠使用手動工具制作。
因爲就算是最精密的标準件,也是有着許可範圍内的誤差存在。
而專爲某一件家具而制作的部件,這種誤差可以降低到最小。
這才是純手工的真正定義。
張梁自己的理解是,一個人如果能輕松駕馭各種機械工具,讓他爲自己的生産工作産生便利,那麽他就是木匠。
如果一個人隻會依賴機械工具,離開機械工具就不知道怎麽幹活了,那麽他隻能被叫做木工。
參觀完各種機械電動工具,張梁一行人來到專門賣刀具的櫃台。
張梁挑選了一把鋒利的合金鋼打造,刃口爲1.0的斜刀。
“隻要一把?”老楊驚訝的問道。
“做根雕,有這一把足夠了!”張梁笑着點點頭。
張梁的意思是,剛買的樹根不需要過多動刀,隻需要在細節上修飾一下,讓它的特點更加突出就可以了。
“宗師就是宗師!果然不同凡響!與衆不同!
傳說當年陸子岡也是隻有一把昆吾刀!可以雕刻出羽毛清晰可見的小鳥,雕刻出含着露珠的花蕊。”老楊卻自動腦補道。
張梁苦笑着搖搖頭,和他們說不清楚,也懶得解釋。
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回到老楊的公司,還是剛才那個茶室。
羊城人喜歡喝茶,談生意也喜歡邊喝茶邊談。
因此,許多老闆,專門在自己的公司裏裝修出一個茶室,用來招待尊貴的客戶。
剛才購買的樹根已經,搬進了茶室。
張梁把樹根放到茶台上,仔細端詳着樹根。
樹根的樹皮已經被剝掉,露出裏面深紅色的肉。
伸出手輕輕的撫摸樹根,樹根在張梁手中就像是脫光衣服的女人,他摸的很仔細,很溫柔,很緩慢,留戀不舍的摸遍全身。
摸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