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世界,不存在魅影——這隻是對魅影之外的人而言。
或者還可以說:白天的世界,對于魅影而言,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下午的時候,午夜找到暮,“今天我找我妹有點兒事情,你今天就别虐待她了,明天加倍好了。”
暮仰躺在樓頂的一張躺椅上,懶洋洋的曬着太陽,眼睛迎着太陽的光芒,微微眯起來。聽到午夜的話,轉臉看看他,說道,“那個秦烈是怎麽回事?”
“悍兵裏的一個叛徒。”
“這麽稀奇?悍兵不都是死心眼兒嗎?也會出叛徒?”
午夜笑笑,說道,“你倒是清閑的很啊,竟然有心情分析低等生物的屁事兒。”
暮笑了起來,道,“就像人類看鬥雞、鬥蛐蛐。還是很有趣的。”
“小心把自己看死了。”午夜凝眉道,“物之元結合黑卡,會要命的。”
暮卻搖頭,“黑暗之子怎麽會死的?隻是重歸于黑暗而已。更何況……你覺得,生或死,對我們而言,又有多大的意義?”
午夜怔了一下,哼聲一笑,“也是。”擡頭看看天上的太陽,午夜微微蹙眉,道,“你覺得,永夜真的會來嗎?”
暮微微一笑,反問,“你是希望它來?還是希望它不來?”
“還是别來了,現在這樣,挺好。”午夜笑道,“我談了個對象,是個人類。”
暮猛然間來了精神,一臉驚訝的看着午夜,片刻,哈哈大笑。
午夜自己似乎也覺得好笑,跟着笑笑,又道,“感覺很不錯的一個人類,很聰明,很……很好。”
暮收斂了笑容,依舊帶着笑意,看着午夜,道,“好好享受吧,在永夜來臨之前,在我們還沒有回歸黑暗之前。”
……
夜幕降臨。
海邊。
席歡看着眼前的一切,眉頭微微一蹙,心底暗暗歎氣。
又不是自己預料中的地方,很顯然,暮那個混蛋,今晚又不打算放過自己。
鹹濕的海風呼嘯着,卷着海浪嘩嘩作響。
很顯然,這個混蛋,想換個環境玩玩。
席歡看了一眼面前的岩石,很自覺的直接趴在上面,撅起屁股。等了好大一會兒,不見暮有什麽動作,席歡愣了一下,猛然記起這個畜生之前交代過,不準自己穿内衣。
好吧。
席歡直接把内衣褪下來,依舊保持趴着的姿勢。
暮依然沒有動作。
席歡咬着牙,隐身着,低聲怒問,“你還想怎麽樣?!”說着,憤怒的轉身。在看到午夜和冬葉之後,席歡愣了。
午夜抱着胳膊,一臉笑意。“暮喜歡這樣玩兒?”
冬葉則瞪着眼睛,看着席歡,驚訝的不行。她沒想到,午夜的妹妹,竟然是席歡。
席歡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她意識到,這次控制了自己出現的位置的人,不是暮,而是午夜。
想想剛才自己的行爲,席歡恨不得直接跳進大海裏淹死算了。
午夜倒是一臉的無所謂,笑着說道,“介紹一下,我妹妹,左倩。妹妹,這是你嫂子,冬葉。”介紹完了,午夜看看席歡和冬葉,饒有趣味的笑了,“你們認識?”
豈止認識。
席歡在心底十分惡意的念着:我還睡過她呢!
同時,席歡也有些意外。冬葉怎麽跟午夜混在一起了?莫非跟自己的遭遇差不多?被午夜強行占有了?想到曾經“屬于自己”的女人,被午夜這個混蛋強行占有、欺辱,席歡就有些憤怒,同時,還感覺到腦袋上綠油油的,仿佛被戴了綠帽子。
“你眼神中的殺意很奇怪啊。”午夜好奇的看着席歡,“你是想殺你嫂子?還是想殺我?哦,你嫂子是守護者,莫非之前跟你有什麽過節?”
席歡心底哼了一聲,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看向午夜,問,“找我幹嘛?”
“找你幫忙。”午夜道,“之前你朋友體内的寄生暗卒不是被你殺了嗎?”
席歡看看午夜,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哎呀,不可一世的魅影,也有求我辦事兒的時候?”
午夜也跟着笑,“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逼迫你。你乖乖聽話也就算了,如果……哼哼。”
哼哼……
哼你媽!
席歡心中暗罵。
……
席歡一臉疲憊的來到白青楓家裏,引得白青楓不由得露出同情之色。給席歡倒了一杯熱水,白青楓道,“去洗個熱水澡吧,會舒服一些。”
席歡苦笑,“别誤會,我不是被暮……咳咳,說來你可能不信,冬葉成了我嫂子。”想到“自己的女人”被午夜這個混蛋給睡了,席歡心裏就窩着一團火。
白青楓很是意外,愣愣的看着席歡,嘴角一抽,道,“你哥知道你睡了你嫂子嗎?”
“我不太清楚……唔,經你這麽一說……感覺好受多了。”席歡捏了捏下巴,“換位思考果然很重要啊。”
白青楓讪笑,“到底怎麽回事?”
席歡把自己幫着冬葉解決寄生暗卒的事情說了,“我精疲力盡的原因,不像你想得那麽龌龊。所以不用洗熱水澡……話說回來,即便真如你想得那麽龌龊,洗個熱水澡會有用?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第一次,是我的。”說着,端起水杯要喝水。
白青楓一把搶過水杯,自己喝了一口,道,“我可不像某個人那樣,大概已經黑了。”
席歡陰沉着臉,怒道,“等着!老子早晚要殺了暮!”說罷,又警惕的看看四周。神出鬼沒的魅影,給席歡留下了不少陰影。
白青楓斜了席歡一眼,道,“我還以爲你會因爲很爽而漸漸對暮産生好感呢。”
席歡嘴角抽搐,“你想多了。”
“我覺得吧,如果你跟暮能好搞關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白青楓不像是在開玩笑,反而很認真。“時代不同了,忠于愛情,對得起趙顔,固然很重要,但保護她的安全,更重要。有暮這個強力的幫手,即便發生了什麽意外,我們也有能力,守護我們想要守護的人,捍衛我們需要捍衛的和平。”
“出賣身體來換取自己想要的嗎?”席歡鄙夷道。
“關鍵是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古有昭君出塞、文成遠嫁……”
“得得得,你閉嘴吧你。”席歡怒道,“這麽偉大的獻身事業,我可以讓給你。還能給你做媒,讓你做我那個便宜哥哥的小三,搞不好還能頂掉冬葉,小三轉正……”說到這裏,席歡忽然怔了一下,“嘶……我之前有個想法,原本覺得可能不太容易實現,現在麽……”
白青楓道,“有何良策快快獻上。”
席歡微微一笑,“我在想,既然生化藥劑已經開始量産,我們能不能也搞到一些?與其我們費勁保護自己人,反倒不如給他們自保的能力。”說着,席歡看向白青楓,“老袁應該也有路子吧?你看你是不是爲了人類的和平,民族的延續,跟老袁恢複一下關系?古有昭君出塞、文成遠嫁……”
……
窮鄉僻壤出刁民。
窮苦出身的秦烈,從來不喜歡這句話,但今天,他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
那些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村民,看到秦烈落魄不堪,卻又穿着明顯價值不菲的衣服,還緊緊抱着一個看起來像是裝着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的包,便起了歹意。殊不知秦烈雖然落魄,卻并不是好惹的。
宰了兩個意圖不軌的村民,秦烈沒敢繼續停留,搶了一輛電車,在田野間穿梭。
一直來到一處果林中,秦烈直接把電車騎進去,之後下車,癱坐在地上休息。
想到昨夜的厮殺,秦烈心頭一震煩亂。
損失慘重啊。
死了那麽多安保人員……
好在東西沒丢。
緊緊的抱着懷裏的包,秦烈松了一口氣。
手機忽然響了,吓得秦烈哆嗦了一下。
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秦烈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才接通電話。“喂。”
“秦總,林先生的屍體……臭了。”
好吧,自己還是太天真了,琢磨着林先生會不會忽然活過來,變成一個超級戰士……
“那……處理了吧。”秦烈挂了電話。
四下裏看看,确定無人。
秦烈打開包裹,從裏面取出了一個金屬材質的扁盒。
再掀開盒蓋,裏面忽然冒出一片淡淡的光。
一個水滴似的東西,懸浮在盒子裏。
物之元——
萬物之源!
每一個擁有生靈的星球,都擁有“物之元”,如同光明星系一樣。“物之元”也并非唯一,像地球這種星球,會擁有至少十多個物之元。
強大的東西,不能落于凡人之手。
不然,整個地球,就會像曾經的光明星系一樣,毀于一旦!
看着物之元上那微弱的,卻又生生不息的光芒,秦烈笑了,笑容裏,難以掩飾着狂熱的興奮。
……
随着北縣物之元的失蹤,地球上其它各處的物之元所在地,也先後發生了大規模的厮殺。最終,除去秦烈帶走的物之元外,剩下的十一個,分别被各大勢力拿走。
美國拿走一個,韓國依靠強大的《龍卷風》戰隊,拿走了一個。歐盟各大戰隊聯手,取得一塊。
悍兵和死衛的聯盟軍,取走五個。
有着《全民備戰》官方背景的暗卒取走三個。
最終的勝利,似乎屬于由死衛領主紅月領導的聯盟軍。
暗卒處心積慮,布置多年,卻還是失敗了。
島國,東帝汶。
《全民備戰》總不大樓。
亞裔青年,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着澳洲大陸的方向,似乎陷入了沉思。
他的身後,年輕漂亮的黑人女孩兒,一言不發的靜靜站立。
良久,青年笑了。“星光暗淡,永夜将至……梅爾,你說,我們能拯救這個世界嗎?還是說,這裏會像光明星那樣,最終被黑暗毀于一旦?”
梅爾臉上浮現笑意,“如果沒有紅月來添亂,應該會沒問題的。”
青年點頭,“是啊,威脅最大的,不是那些自以爲是的魅影,反而是紅月的死衛和悍兵!紅月……唉,利用魅影的力量毀掉永夜?用黑暗滅掉黑暗?這行不通啊。”
梅爾道,“紅月總是想要嘗試一下的。”
“她已經試過了。”青年忽然憤怒起來,一句話吼出來,面前的巨大的玻璃窗,咔的一聲,出現了一道裂痕。“已經試過了……”青年的語氣緩和了一些,“當年如果不是她執意妄爲,光明星系不會被毀掉。我們也不用來到地球這個落後的地方。”
梅爾看着青年的背影,輕聲歎氣。
青年微微閉眼,“準備……準備開戰吧!”
……
澳洲。
内陸深處。
身爲死衛和悍兵的聯盟領導者,紅月的日子過得并不輕松。
五個物之元的收貨,也沒能讓紅月感受到多大的勝利感。
歲月沒有在紅月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是曾經那個美麗而不失剛毅的優秀統帥。然而,相比從前,她的眼睛裏,多了一分憂慮。
暗卒不會允許自己做大,愚蠢的守護者也不會消停下來,包括強大的魅影,雖然數量不多,但其個人實力的強悍,也是一大威脅。他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逐一消滅他們的兄弟姐妹。如果聯合起來,進攻澳洲,那将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幸而魅影幾乎不可能聯合起來。
一山不容二虎,對于魅影,就是如此。
愚蠢的守護者也不足爲懼,唯有暗卒,比較傷腦筋。
“該休息了。”一個蒼老的男人,輕輕的按住了紅月的肩膀。
紅月低頭,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這隻手,蒼老了太多,不像以前那樣剛勁有力,手背上的皮,松垮垮的,像是枯死的樹皮。
沈零星老了。
曾經的年輕帥氣,隻留在了照片和視頻中。
輕輕的握住沈零星的手,紅月道,“不早了,你先睡吧,我還要想些事情。”
沈零星咳嗽了兩聲,粗重的呼吸了幾下,才道,“盡力而爲就行了。”
“嗯。”紅月答應了一聲,片刻,回頭看了看沈零星的背影,心裏揪了一下。
看得出來,沈零星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他身體上的各項器官,已經開始老化而不堪重負。
再好的藥物,也很難給他續命了。
想活下去,隻有一種辦法。
但是……
“我拒絕。”沈零星說出這話時的神态,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紅月依然記憶猶新。這個固執的男人,不願意做一個永生不死的死衛。
或許,人之将死,他會改變主意?
紅月忍不住,喊了一聲,“老公。”
沈零星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紅月。
紅月道,“還是拒絕嗎?”
夫妻多年,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
沈零星搖頭,“是,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