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混亂，導緻整個世界的經濟都開始崩潰。錢這種東西，越來越沒有價值。原本就已經處于低迷的樓市，更加無人問津。沒有人再有迫切的買房願望，也沒有人再有興趣存儲那一對對花花綠綠的紙張。
食物的價格開始瘋漲，但種植莊稼的農民卻高興不起來。
看着田裏病怏怏的莊稼，趙豐收隻剩下歎氣。
日光不足，莊稼長勢不好。
縱然舍了太多肥料，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看一眼蹲在田裏笨拙的拔草的席歡，趙豐收苦笑一聲。這孩子，顯然沒幹過農活。雖然吃得了苦，但農活這東西，并非肯吃苦就能幹好的。他這一下下的拔不掉草根，過兩天兒，草又得長起來。
這野草也是好精神，缺了日頭，莊稼都不長了，偏偏這野草還是活力十足。
“席歡，别幹了，回去吃飯了。”趙豐收喊了一嗓子，等席歡拍着手上的泥土回來，倆人一起沿着田埂回家。
“看樣子今年的收成夠嗆。”席歡雖然外行，但也看得出來莊稼的好壞。
趙豐收應了一聲，道，“價格趕上了好時候，卻不能賣。賣了糧食，搞不好一家人都得挨餓。”
席歡歎氣。
樓市不景氣，貿易不景氣，就連工廠和娛樂行業也是越來越糟，《全民備戰》這種網絡遊戲，自然是更加不濟。
早上剛恢複網絡和電力的時候，席歡上去看了看，發現整個北縣基地，冷冷清清的，難得看到幾個人。原本鬧得沸沸揚揚的各大勢力，這個時候，也都萎靡不振起來。
“我看鄰村有人弄起了塑料大棚。”趙豐收道。
席歡道，“那東西，冬天用才好吧？”頓了頓，又道，“不過，現在這日頭，跟冬天比，就是溫度高了點兒，照射的時間是一樣的。或許塑料大棚真的會有些作用吧。再弄點兒玻璃什麽的，能不能有效利用太陽光？”
“不太懂，沒事兒網上查一下看看。”趙豐收道，“要是再這麽一天比一天短，糧食會更貴。”
席歡擡頭看看天，凝眉道，“這些天，夜晚似乎沒有再變長。”
“新聞上也是這麽說的。”趙豐收道，“唉，愛咋咋吧，咱們也沒辦法。”
兩人邊走邊聊，到了家門口，便看到了停在路邊的一輛豪車。看到這輛車，趙豐收的臉色微微一變，偷偷的看了看席歡。
席歡卻是一笑，道，“崔天浩來了。”
院門裏，賴在這裏不肯走的蘿莉牽着丫丫的手走出來，湊到席歡耳邊，低聲說，“大叔，崔天浩給你送禮物來了，一頂帽子，綠色的。”
席歡臉上的笑僵硬了一下，瞪了蘿莉一眼。
趙豐收幹笑道，“顔顔跟他其實啥事兒都沒有。”
“嗯。”席歡應一聲，進了院門。
蘿莉跟着進來，低聲道，“送帽子送到家裏來，太過分了，是不是！”
這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
席歡悶哼一聲，沒有搭腔。
席歡對崔天浩從來沒有什麽好感，更何況他現在還對趙顔圖謀不軌。原本，席歡準備了不少挖苦的話，想對崔天浩說。不過，讓席歡有些意外的是，堂屋裏，不僅僅有崔天浩，還有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老人正在給劉玲檢查身體。
趙顔看到席歡，神情間多了一份憂色，起身走過來，低聲說，“崔天浩帶了專家來給咱媽看病。”
席歡輕聲一笑，看向崔天浩。
崔天浩也看着他，一臉的嫌棄和厭惡。
席歡笑道，“老婆，介紹一下。”
趙顔有些尴尬，“崔天浩，我老公席歡。”
崔天浩讪讪，斜了席歡一眼，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也不在意，隻是淡淡一笑，也不說話。
那老人關了儀器，對劉玲道，“狀況我已經了解了，我開一些藥，你先吃着，看看效果。一周之後，我再來。”
劉玲自然是千恩萬謝。
老人起身，看向崔天浩。崔天浩道，“我們先走，不打擾你們了。”
劉玲慌道，“該吃飯了，吃過飯……”看了看席歡，又閉了嘴巴。
席歡笑道，“就是啊，吃過飯再走吧。”
“不了。”崔天浩闆着臉應了一聲，又看向趙顔，臉色趨于和善，“過幾天我再來。”說罷，帶着那老人離開。
席歡看着崔天浩的車開走，眉頭蹙在一起。
趙顔走過來，抱着席歡的胳膊。“老公，我……唉。”
席歡輕聲一笑，道，“該留他吃飯才對，畢竟他算是幫了大忙。”
趙顔凝眉，“他是喜歡我，但我真的對他……”
“吃飯吃飯。”席歡摟着趙顔的肩膀，“你也不用想太多，我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
席歡是不是小心眼兒，這事兒不好說，反正這頓飯，吃的是極爲尴尬。
晚上的時候，席歡在白青楓這裏，看着她燭光下怔怔發呆，明顯想男人的表情，莫名的心頭火起。“沒事兒睡覺去啊！在這發什麽呆呢！”
白青楓愣了一下，斜眼看着席歡，“沒事兒吧你？”
“我能有什麽事兒！我看你是有事兒才對！”席歡道，“我警告你啊！你的第一次，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不準給别人！”
白青楓啐了一口，起身進了卧室。
席歡兀自呆了一會兒，不由歎氣。
自己在生誰的氣？隻是崔天浩嗎？還是連帶着趙顔？
呵……
自己有什麽資格生她的氣？
有時候，自己似乎太幼稚，像個孩子。
……
鄉下。
房間裏黑燈瞎火的。
趙豐收跟趙顔低聲聊天，“席歡睡了？”
“嗯。”
“每天睡這麽早。”
“覺多。”趙顔笑道。
趙豐收歎氣，猶豫了一下，又道，“你跟崔天浩……席歡沒生氣吧？”
趙顔幹笑，“沒有，他不是那種小氣的人。”話雖這麽說，但趙顔心裏其實有數。席歡是話說的漂亮，其實心裏肯定不好受。
如果不是崔天浩以給母親劉玲治病的借口過來，他搞不好會拿着鐵鍬把崔天浩趕出去吧。
讓自己的老公這麽吃醋，固然不是好事兒。
不過，趙顔心底卻莫名的有一份喜悅。
席歡會這麽吃醋，明顯對自己還是很在意的，明顯還是很喜歡自己。這樣的話，應該不會對别的人有什麽想法……特别是男人！
趙顔不是不能理解席歡當初的做法，甚至有些感動。畢竟，席歡“忍辱負重”，是爲了給自己找個“靠山”，可每每想起鍾鳴跟“左倩”做了那種事，趙顔心裏就不是滋味兒，仿佛有個疙瘩，怎麽也解不開。
有時候，趙顔甚至會覺得，哪怕席歡是個花花公子，跟某個女人有了外遇，那也比跟鍾鳴有了什麽事兒，感覺會更好受一些。
唯一讓趙顔多少有些“欣慰”的是，席歡跟鍾鳴發生關系的時候，是個“女孩兒”，而不是男人的身份。
又跟父親聊了一會兒，趙顔起身回了房間，看一眼躺在床上沉睡的席歡，坐在床頭，想着席歡現在會在哪？是在白青楓那裏嗎？還是去找鍾鳴了？
鍾鳴幫了自己不少忙，席歡應該至少會見他一次，感謝一下吧？
他，或她，會怎麽感謝呢？
曾經發生過一次關系，再次見面，會不會……
趙顔伸出手來，輕輕的握住了席歡的手。
她感覺，夜晚的席歡，似乎不會再屬于自己了。
手忽然被握住。
席歡張開眼，看着趙顔，微微一笑。
趙顔也跟着笑笑，說，“老公。”
席歡拉了趙顔一下，直接把她拉倒在床上，趴在自己身上。
趙顔輕聲叫了一聲，咯咯的笑，“别鬧。”
席歡親了趙顔一口，道，“吵醒我了，你要負責。”說着，翻身把趙顔壓在身下。
趙顔笑了笑，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道，“沒打擾你吧？不會正在跟鍾鳴約會吧？”
席歡手肘支撐着身子，看着趙顔黑夜裏明亮的眼睛，“你放心，我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
每一個夜晚，都是混亂的開始。
人類總歸會習慣這樣的生活。
袁高飛的日子，比之前稍微輕松了一些。至少，現在很多人的情緒都穩定了下來，不至于有太多人發瘋似的做些過分的事情。
有顧曼幫忙，淩薇和冬葉這些守護者暫時也沒有離開，整個北縣的治安，要比别的地方強了太多。
袁高飛不太明白，冬葉和淩薇她們，爲什麽不離開？
還想對那個午夜下手嗎？
很顯然，午夜很強，不是自己這幾個守護者能對付得了的。
實力強悍的暗卒、悍兵和死衛都無法輕易奈何魅影，守護者？應該更沒什麽希望吧。
“想什麽呢？”白青楓問。
袁高飛回過神，笑了笑，道，“沒什麽。”看到街邊賣糖葫蘆的商販，袁高飛笑道，“吃糖葫蘆嗎？”
“好啊。”白青楓笑道，“我現在啊，窮的糖葫蘆都要吃不起了。”
住着高檔住宅，開着豪車的漂亮女孩兒哭窮？
這并非無法理解。
畢竟，現在這世道，豪車和豪宅，都不能當飯吃，賣都賣不掉。
袁高飛笑道，“沒關系，想吃什麽，我請你。我現在工資越來越高了。”
白青楓笑笑，接過袁高飛遞來的糖葫蘆，咬一口，滿嘴酸甜。
袁高飛看着白青楓，臉上一直洋溢着笑容。“好吃嗎？”
“你怎麽不吃？”
“不吃酸的。”袁高飛道。
白青楓應了一聲，看到前面一對情侶。男孩兒摟着女孩兒的肩膀，也不知跟女孩兒說了什麽，女孩兒笑着追打男孩兒。
看一眼身邊規規矩矩的袁高飛，白青楓輕聲一笑，道，“最近工作似乎不太忙啊。”
“嗯，隻要狀況不繼續惡化，應該會清閑一些。”
“遇到事情，不要腦子一熱就往前沖。”白青楓有些擔心道，“有時候，智慧比力量更有用。”
袁高飛笑笑，“放心，我不是莽夫，不會随便送死。”
“那就好。”白青楓說着，忽然想起了姐姐白悠悠的話。
沒有什麽可以不可以，隻有願意不願意。
莫名想起，不知原因。
想起之後，這句話就開始在腦海中徘徊，揮之不去。
“看電影去吧。”經過一家電影院門口，看着門口的海報，袁高飛興緻突來。
白青楓看了一眼海報，道，“愛情喜劇？”
“看着像。”袁高飛道。
白青楓看了看時間，道，“想看就看看吧，反正估計也就這幾天清閑時間了。過兩天，我準備找個工作了，再啃老，啃不下去了。”
袁高飛道，“現在工作可能不太好找。”
“是啊。聽說你們警隊招人呢，要女孩子嘛？”白青楓問。
袁高飛一愣，道，“要是要，不過……很危險的。還是算了吧。”
“工資還不錯，風險跟利益還是同在的。”白青楓笑道。“再說了，一般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事兒。”
袁高飛凝眉看了看白青楓，道，“别想，我不會讓警隊錄取你的。工作的事情，我給你找找吧。”
白青楓不置可否的笑笑，跟着袁高飛一起進了電影院。
……
《捍衛者》工作室。
武鎮南這些天明顯蒼老了許多。
幾十年來，一直将心思放在遊戲中的他，忽然間好似失去了一切一般。
《全民備戰》裏冷冷清清，讓武鎮南想起了“鬼服”一詞。
從遊戲裏退出來，看着工作室裏還陳列着的一步步電腦，武鎮南輕聲歎氣。
自從有了微端登錄系統，電腦算是徹底退出了《全民備戰》的舞台。原本，武鎮南以爲《全民備戰》會因爲微端登錄系統繼續強大起來，可是突然間的世界性的變故，簡直要把《全民備戰》給徹底摧毀了。
坐在一台電腦前，打開，随便看着網頁。
一眼看去，到處都是誇贊“形勢一片大好”的官方新聞，反而更讓武鎮南憂心忡忡。
忽然，武鎮南愣了一下。
他仿佛聽到了一陣滴滴滴的聲音。
愣了好大一會兒，武鎮南起身，來到房間裏，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微端登陸系統。
小巧的儀器，亮着綠燈。
武鎮南猶豫了一下，拿起來，看了看，戴在耳上。
自動進入遊戲。
之後就出現了官方公告：微端登錄系統，擁有備用能源，可以在夜晚使用。《全民備戰》歡迎所有玩家奮戰長夜！
武鎮南愕然。
備用能源？
指的是類似遊戲中的那種能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