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白天的時候如同一個植物人一般無法動彈的原因,席歡對白天越來越厭煩,一種好似來自内心深處的厭惡,讓她的每一個白天,都變成了一種煎熬。相對而言的,一旦到了晚上,席歡就會倍加興奮,心情出奇的好,以至于即便是看到那個極度猥瑣的店長,都不怎麽樣想吐了。
店長正在調戲收銀員小朱,這幾乎是每天都會上映的戲碼。哪怕隻是摸了一下小朱的手,之後還換來了小朱的一陣捶打,店長依然會嘻嘻哈哈的一臉興奮的好似狗吃了屎一般的露出幸福滿足的笑容。
如此猥瑣的店長,卻不敢來調戲席歡。因爲在席歡再一次回來上班之後,店長試圖摸一下席歡的手,被席歡冷着臉拿起一個啤酒瓶的架勢吓得懵住了。
店長很猥瑣,也是個小人,很想把席歡趕走,可奈何席歡是通過崔天浩過來上班的,店長不敢直接這麽幹,于是就試圖跟崔天浩打小報告。
崔天浩聽着電話裏店長的話,愣了好大一會兒,道,“甭管她。”
白悠悠的面子,總是要給的。不管白悠悠是拿起磚頭要拍自己腦袋,還是一臉媚相的要勾搭自己,都不是崔天浩能受得了的。所以,白悠悠介紹來的席歡,崔天浩懶得管。
老闆都不管,店長心裏不爽,“那店裏的工作……”
“再找一個人。”
好吧。
反正一個月幾千塊的小錢,崔天浩也不在乎。
話都到這份上了,店長自然也隻能“忍氣吞聲”。看一眼老闆崔天浩,店長忽然覺得很好笑。網吧不大,一層一個服務員,就是高配了。現在要再找一個,那左倩幹什麽?
愛幹嘛幹嘛去吧。
崔天浩懶得管,店長不敢管。
新來的服務員上班之後,席歡就成了自由身。每天愛幾點上班就幾點上班,店裏的服務工作,也有新來的員工小高招呼着,用不着席歡操心。
席歡更喜歡夜晚的生活了。
這漆黑的夜色中,仿佛充斥着興奮的因子,讓席歡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力量在一點點恢複,席歡的“安全感”和“危機感”也就越來越盛。安全感,是因爲有了自保能力,危機感,是因爲将來很可能會遇到很大的麻煩。
淩晨三點鍾,是網吧裏最清淨的時候。
許多顧客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小朱也在收銀台處不停的打瞌睡。
席歡看完了一部電影,伸了個懶腰,點上一支煙,正想出去透透氣,一旁的椅子被人拉了一下,一個男人坐在了一旁。席歡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心裏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男人微微笑着,看了席歡一眼,道,“坐。”
席歡嘴角抽搐着,猶豫着要不要坐下。
這個男人,就是上次突然出現,害得自己出了車禍,還差點兒殺了自己的男人!
漂亮的不像話的男人,看起來就不像個正常人!
席歡終究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下來,偷偷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漂亮男人。
最近有些亂套,不知道這男人是哪一路的。
男人轉臉看向席歡,席歡迎上男人的視線,忽的愣了一下。
深邃的眼眸,猶如無底的深淵,莫名的讓席歡心底生出一絲恐懼,随即趕緊把視線移開。
男人微微一笑,問,“想死想活?”
席歡抓着椅子扶手的手微微的顫動了一下,随時準備動手,原本有些慌亂的神情,此刻也變得淡定下來。“你想幹什麽?”
“叫一聲哥哥來聽聽。”
席歡瞪了一下眼睛,重新看向男人的眼睛,她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很沒有耐心的。”男人輕聲說。
席歡猛然察覺到周圍的空氣中,好似有什麽東西動了。
她一發狠,想要動手,卻驚異的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身體好似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包裹着,猶如潮水一般擠壓過來,壓的席歡喘不過氣來。
席歡咬着牙,怒視男人。
男人卻面帶微笑,隻是這笑容,冰冷如寒風。
片刻,席歡聽到了咔咔的聲響。
自己的肋骨,好像快要斷了。
“我從來不喜歡給任何人第二次機會。”男人輕聲說,“但這次可以例外。我再說一遍,叫一聲哥哥來聽聽。”
席歡感覺到了壓力,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這一次,不同于之前。不論是娜娜和那老乞丐把自己抹殺,還是上次這男人掐着自己的脖子的時候。
席歡極爲清晰的察覺到,如果眼前這個男人願意,自己真的會徹底死掉。
她心思急轉,咬着牙,說道,“哥……哥哥。”
想活着,似乎隻能屈服。
驟然間,周圍的壓力徹底消失。
席歡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可以動了,卻沒力氣動。
男人笑了,伸手捏着席歡的下巴,左右看看,笑道,“很好,很好。你殺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這讓我很難過。雖然我早就想殺了那賤人了,但我更不想孤獨的活着。以後,我就是你哥,你要聽話,聽哥的話。”
席歡閉上眼,對于這戲劇性的轉化,實在是不太适應。
“走。”男人起身,朝着網吧門口走去。
席歡當然不想去,可是……
好吧。
努力撐着身子站起來,跟着這個便宜“哥哥”,走出網吧。
夜色漆黑,冷清的街道上,不見一個人影。
男人放慢了歩速,跟席歡一起在街道上散步。看一眼一直跟自己保持着距離的席歡,男人微微一笑,道,“你的實力,丢失了太多,已經不可能回到巅峰期了。”
席歡看了男人一眼,心思轉了轉,道,“爲什麽?”
“因爲你不是真正的魅影。”男人笑着,“你繼承了她的一些力量,卻沒有繼承她的記憶。”
“呃……”
“火、電、恒星……人類認爲,光明主宰了一切,創造了一切。可卻一直無視了黑暗的力量。”男人輕聲說道,“這世界,原本就屬于黑暗。它不像光明那樣,需要恒星、需要電、需要火來創造它。它不被任何存在創造,卻壓制着一切……直到很久很久以前,被三顆恒星守護的光明星系的人類,将光能發展到極緻的時候,發現了黑夜之力……愚蠢的人類,試圖駕馭黑暗的力量。他們創造了各種各樣的設備,來聚集黑暗能源,最終将黑暗能源凝聚成了一顆顆水晶一般的東西……”
席歡安靜的聽着,心裏的諸多疑團,也随之慢慢揭開。
想起遊戲裏存在的能源水晶,席歡恍悟:原來,那就是黑暗的力量。
“再後來……最原始的能量水晶擁有了靈性,有了自主意識……這就是魅影。”男人看向喜歡,道,“我和我妹,原本同屬于一塊能量水晶。用人類的說法,我們就是雙胞胎。”男人說着,忽然停下,面對着席歡。
席歡也趕緊停下,不敢再靠近。
男人卻走過來,伸手按住席歡的肩膀,看着她,良久,忽然低頭,在席歡額頭輕輕一吻。“乖,隻要你乖乖聽話,哥保證不再對你動手了。”
“再”這個字眼兒,讓席歡有些頭皮發麻。
男人輕輕的抱了抱席歡,推開她,笑道,“去吧,去玩兒吧。等哥忙完了,再來看你。”說罷,男人忽然消失無蹤。
席歡愣愣的看着眼前空蕩蕩的街道,呆了好大一會兒,不禁道,“法!克!什麽玩意……”忽然心生警覺,怕男人會聽到自己的咒罵,趕緊閉了嘴巴。
擡頭看看黑壓壓的夜空中隐約可見的星辰,席歡眉頭緊蹙。
星辰的光芒,越來越弱了。
許多每個晴天的夜晚都能看到的星星不見了,甚至有些原本異常明亮的星星,如今也變得有些暗淡起來。
也許……
也許有一天,這個世界上,将不會再有白天了吧。
席歡想着,愣了一會兒,心下震驚。
沒有了太陽的光芒,農作物又如何生長?
沒有了農作物,這世界,豈不是要完蛋?!
吸了一口涼氣。
席歡四下裏看看,之後疾奔起來,朝着白青楓的住處跑去。
……
熟睡中的白青楓忽然驚醒。
爬起來迅速套上一件睡裙,之後警惕的看着房門。
敲門聲響起。“小楓!”
聽到席歡的聲音,白青楓松了一口氣,打開燈,“大半夜的,跑過來幹什麽?”
房門被席歡推開。
看了一眼頭發亂糟糟的白青楓,視線下移,席歡道,“呃……真空的?”
白青楓翻翻白眼,道,“有話快說。”
席歡笑了笑,之後把自己遭遇“便宜哥哥”的事情說了,又十分謹慎的提出了自己“世界末日”的猜想。
不知道是不是源于各種世界末日的預言都變成了扯淡,影視劇裏世界也近乎末日了很多次,但最終也沒有末日的原因,席歡總覺得“世界末日”有些扯,所以會很“謹慎”。
白青楓沉默良久,道,“怎麽?你打算拯救全人類?”
席歡在床沿上坐下來,随手拿起床頭櫃上的煙,點上一根,道,“先拯救自己才是大事兒吧?啧……說真的,那家夥……我總感覺他真的想殺了我。哪怕是保證不再對我動手的時候。”
白青楓道,“魅影……”
“等下!”席歡忽然上下打量着白青楓,道,“我差點兒忘了……你……真的是小楓嗎?”視線又在白青楓胸口瞄了瞄,“小楓應該不會穿成這樣勾搭我……”
白青楓微微閉眼,又睜開眼,看着席歡,道,“出門左轉,再左轉,陽台在那裏。”
“呃……你……”
“另外,我會給你配一把鑰匙,希望以後不要再從陽台上過來了!”白青楓說着,起身,把席歡推出去,直接帶上門,反鎖了。
席歡反應慢一點兒,就被房門碰到鼻子了。
“嗐,我知道啦,你是小楓……算了,我就是跟你說一聲,你小心點兒那家夥。萬一遇到了,直接就跑吧。”席歡道,“哦,他是個很漂亮的男人!嗯,不像之前的你那樣娘炮,是真的男人。”
卧室裏的燈滅了。
席歡苦笑,走到陽台邊,縱身越下,回了網吧。
連續好些天,席歡都有些提心吊膽。
生怕那個便宜哥哥再忽然冒出來。
那家夥,也是個魅影,實力可怖。提及“人類”的時候,臉上、語氣裏,充斥着不屑,顯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對于他,席歡是懼怕的,但多少也有些好奇。
她真的很想知道,那家夥所謂的“忙完”,到底是要幹什麽?
之前喜歡爲了尋找娜娜和那乞丐,看了不少網友上傳的視頻。雖然裏面并沒有那男人,但有别的厲害家夥。席歡認爲,那些可以以一敵十的家夥,很可能就是魅影。因爲他們跟自己和那男人一樣,可以憑空消失,憑空出現。
或者并非憑空!
這黑暗中,或許有自己還不知道的路徑,可以讓魅影突然出現或者離開!
想到此,席歡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
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
或許自己該找個僻靜地方,嘗試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路徑。
上次跟娜娜打鬥的時候,席歡是依靠自己的本體的醒來和沉睡來轉換位置的。現在,本體陷入昏迷,想利用這個手段,已經做不到。但席歡認爲,或許自己根本不需要本體的輔助。
起身走出網吧,席歡四下裏看看,轉身朝着街道一頭走去。剛走沒多遠,一輛車從身後駛來,車鳴了一下。
席歡回頭看去。
車停了下來。
江東流從車上下來,看着席歡,嘿嘿的笑。
席歡嘴角一抽,擰着眉頭,嗅到了江東流身上濃重的酒味兒。
再看看江東流晃晃悠悠幾乎站不穩的身體,席歡暗罵:這混蛋,活膩了?還敢醉駕?
江東流真的站不住了,走到席歡面前,身子栽了過來。
席歡根本沒興趣扶住他,直接閃身避開。
好在江東流反應還可以,踉跄了兩步,站穩了。
打了個酒嗝,江東流從口袋裏摸出錢包,逃出一沓錢,遞給席歡。
席歡一愣。“什麽意思?”
“你數一下。”
有病吧?
席歡苦笑,見江東流還伸着手把錢遞過來。便接過來,數了一下。
“兩千,對吧?”
“嗯。”
“那走吧。”說着,江東流便伸手過來,想要摟住席歡的肩膀。
席歡再一次閃開,瞪着江東流,明白了江東流的意思,氣的臉都紅了。
江東流沒抱住,有些不痛快了。“你不是說包夜兩千嗎?嫌少?媽的!什麽世道!物價又飛漲啦?”說着,又打開錢包,摸出了幾百塊,想要遞給席歡,又愣了一下,再摸出一千多來,“都有什麽花樣兒?我記得你上次說要另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