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鳴想不通,自己怎麽就聽從了鍾靈秀這個小丫頭片子的建議,還真的買了一大堆菜,試圖約席歡晚上過來一起做飯。
電話打了不少,卻沒人接。
拿着手機呆了一會兒,看一眼廚房裏滿堂堂的各種蔬菜,鍾鳴又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自己打了那麽多電話,會不會被她老公看到?從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她是在忙?還是不想接自己電話?
昨天晚上不是聊得很開心嗎?
沙發上,鍾靈秀抱着手機,不知在跟人聊什麽,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過了一會兒,鍾靈秀擡頭看向鍾鳴,“我去!哥,晚上可不要随便出門了哦。”
鍾鳴一愣,笑道,“怎麽?怕你哥被人拐走啊?”
鍾靈秀搖搖頭,道,“都傳瘋了。”
“什麽?”鍾鳴不解。
“網上到處都有人在說,許多地方,晚上會有超能力者出現,死了很多人了。”
“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啦,也許是謠言吧。”鍾靈秀道,“小心點兒好。”
……
平安小區。
正躺在床上玩遊戲的席歡忽然睜開眼,看了一眼旁邊正在響鈴的手機。
是個陌生的京都号碼。
席歡接了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了冬葉的聲音。做賊心虛似的看了一眼房門,席歡壓低了聲音,“有事兒?”
“最近不太平,晚上盡量不要出門。”冬葉說。
席歡愣了一下,問,“怎麽……”
“我不在北縣,沒辦法保護你,你自己小心。”
席歡遲疑了一下,道,“爲什麽忽然不監視我了?”
冬葉沉默良久,問道,“你早知道了?”
“嗯。”
“也許……原因你自己也知道,何必明知故問?”冬葉有些試探似的說道。
席歡最近也想過這個問題,他覺得可能是“左倩”死了,所以守護者們也不再監視自己了——那天那麽大的動靜,守護者不可能不知道。
“這話說的,我怎麽會知道。”席歡裝傻。
冬葉笑了笑,又道,“記住,晚上不要随便出門。我……我還有事兒,挂了。”
席歡想要再說什麽,冬葉卻已經挂了電話。
房門外傳來腳步聲,趙顔推開門進來,手裏端着一杯水,放在床頭櫃上,随口問道,“誰的電話?”
“唔……東流,說是請我吃飯,我懶得去。”席歡道。
趙顔開玩笑道,“怎麽不去,不去白不去,能省一頓是一頓嘛。”
席歡笑笑,拿着手機,偷偷的把通話記錄删掉,之後略一遲疑,打開網頁,搜索了一下“晚上出門”幾個關鍵字。
看着各個網站上的信息,席歡眉頭緊蹙。
除了各種匪夷所思的帖子,還有一些視屏在各大網站流傳。
暗卒、悍兵、魅影、守護者、死衛……
黑暗的夜色之中,暗流洶湧。
端起茶杯,喝一口水,席歡道,“你的傷口快好了吧?”
“嗯,醫生給開的這種新藥的藥效不錯,傷口恢複的很快。”趙顔道,“明後天,估計就能去上班了。”
席歡沉吟片刻,道,“别去了。”
“咋了?”趙顔笑着在床沿上坐下來,看着席歡,“心疼我啊?”
“世道……可能要變了。”席歡道。“沒事兒在家玩遊戲好了,我一個人掙錢,總也能養活你。”
趙顔笑了笑,“要買房,靠你一個人怎麽行。”
“房子啊……亂世之秋,買不買房也無所謂。”席歡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就好好玩遊戲,再掙老武一份工錢。說起來,你在遊戲裏取了什麽昵稱?配置的什麽藥劑?我還沒見過呢。”
“再等等哈。”
“神秘兮兮的。”
……
重新回到遊戲。
破軍走出工作室,找到了正在一起研究着“超腦”的帥姐姐、衛兵和雪球等人。“都在呢。”破軍走過來,道,“這兩天的新聞看了嗎?”
衆人一頭霧水。
他們最近一直在忙着戰隊的事情,對于新聞,了解還真不多,特别是論壇裏類似謠言的傳聞,更是一無所知。
破軍直接取出手機,搜了一下關于最近的傳聞給衆人看。“感覺有些不對勁,最近可别晚上出門——白天也少出門。”說着,他看了雪球一眼。
多年的親密搭檔,雪球立刻就明白了破軍的眼神。說是要看看破軍設計的武器裝備,便跟着破軍一起離開。
關上門,雪球拿着手機,翻看了一下各種傳聞,道,“暗卒、悍兵、魅影、死衛……這些稱呼都已經流傳開來,很顯然,應該到處都有亂子。”
破軍點頭,道,“你是暗卒,我是魅影,悍兵和死衛,又是什麽?守護者,又扮演的是什麽角色?”點上一支煙,破軍道,“有一點比較奇怪,爲什麽都是晚上發生混亂?”
雪球看了破軍一眼,道,“跟女孩兒的你晚上才會出現,有什麽聯系嗎?”
破軍搖頭,“不清楚。”又翻看着網頁上的各種訊息,道,“除此之外,還有句話,很詭異啊。”
星光暗淡,永夜将至!
本該夜短天長的時節,卻是恰恰相反。再聯系上這八個字……
破軍苦笑,“是杞人憂天嗎?”
雪球無法回答破軍的問題,在椅子上坐下來,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畫了一半的圖紙,跟破軍要了一支煙。已經很少抽煙的雪球,陷在煙霧之中,愁眉不展。“最近,我做的那些奇怪的夢,越來越清晰了。”
“說來聽聽。”
雪球道,“我夢到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幅模樣,還是某個組織的成員,除了我,還有許多人。有人說,爲了捍衛地球和平,我們會死掉,但我們的精神力量,會通過某種方式活下來……我們是暗卒,一枚隐藏在暗地裏的棋子。”扶了一下額頭,“斷斷續續的,有些關鍵信息,還沒有出現。”
破軍看着雪球,苦笑道,“白青楓,不是白青楓嗎?”
雪球歎氣,道,“席歡也未必是席歡。”
破軍搖頭,“席歡永遠是席歡,即便将來可能是别人,但永遠都是席歡。”
雪球沉默許久,低着頭,輕聲問道,“你是擔心……擔心某一天,我們會成爲敵人嗎?”
“世事難料。”破軍道,“亂世啊,什麽事都說不準啊。”說到此,破軍又不禁苦笑,“或許是我想多了吧,天塌了有個兒高的頂着,輪不到我多想吧。何況……我現在什麽能力都沒有。”
不論是遊戲還是現實,不論是破軍還是席歡,現在都是弱雞。
随手拿起桌上畫了一半的圖紙,破軍歎氣道,“各種武器設計的倒還算不錯,可就不知道我能不能用上。如果在進攻《大秦王朝》之前,我還無法找到匹配的藥劑,或許就要失業了。”
沒有能力,就沒有資格打職業比賽。
甚至,給《捍衛者》當個後勤人員都不夠格。
雪球擰了一下眉頭,想安慰破軍兩句,卻又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最近那些支離破碎的夢境,雖然還沒有特别關鍵的信息,但雪球有些不好的預感。她不想跟席歡成爲敵人,也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或許……”正想說點兒什麽,擡眼卻看到破軍正拿着那畫了一半的圖紙,似乎陷入了沉思。
雪球閉了嘴巴,以爲破軍想到了什麽裝備改良的好創意,也便沒有再說什麽。略一遲疑,緩緩起身,走了出去。動作雖然很輕,但還是驚動了破軍。
破軍看了一眼被雪球帶上的門,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叫住她。又看了看那圖紙,一手捏着下吧。
破軍猛然想到,跟娜娜和那乞丐交手的時候,黑暗中湧動的能量,似乎……
似乎跟遊戲裏的能量水晶,有些相似!
……
天還沒塌。
生活總是要繼續。
該做的事情,一件也不能少。
爲了“超腦”,席歡又一次來到了清水灣。
鍾鳴說買了一些菜,準備做飯,要請席歡嘗嘗自己的手藝。
席歡本不想去,但考慮到或許真的要給鍾鳴一個擁抱,即便不要他幫忙研制超腦,也該有所表示,以感謝鍾鳴最近對自己的幫助。所以還是來了。
看了一眼鍾鳴笨手笨腳的切得厚薄不一的土豆,席歡推了他一把,“一邊去,一看就是沒拿過菜刀的。”接過鍾鳴手裏的菜刀,席歡十分娴熟的切土豆,“就你這手藝,還是算了吧。”
鍾鳴呵呵一笑,暗暗誇贊妹妹鍾靈秀。
果然!
自己顯露一下笨拙的廚藝,席歡就會主動做飯。
鍾鳴拿起一棵蔥,一邊剝,一邊說道,“小心點兒,别切到手了。”
“嘁!”席歡不屑。
以前沒結婚的時候,要照顧丫丫,席歡就是自己做飯。别人家的孩子,總是有很多好吃的,有很多零食。席歡買不起,自然隻能在家常飯上下功夫,總會想方設法的做各種好吃的。三年下來,席歡倒是練就了一手好廚藝。
蔥姜蒜切好了。
“土豆這個東西,别看常見,真做的好吃,可不容易。炒老了太軟綿,沒嚼勁兒。炒生了又太脆。”席歡開火,倒油,開始炒菜。“沒事兒一邊玩去,别在這礙事。”
鍾鳴笑着站在一旁,卻不肯走。“哇,好香啊。”
席歡道,“滾蛋!都沒出味兒呢,香個屁。”
鍾鳴笑了笑,把自己身上的圍裙解下來,來到席歡身後,給她系上。“小心沾上油。”
席歡察覺到鍾鳴離自己很近,耳邊甚至能感受到鍾鳴的呼吸。有些不自在的拿手肘碰了一下鍾鳴,推開他,道,“等着吃飯吧,别礙事啊。”
鍾鳴道,“我把花蛤洗一洗。”
“嗯。”
“靈秀今天放假了,跑過來鬧了一通。”鍾鳴道。“這丫頭,竟然不想上學了。”
席歡道,“小孩子麽,厭學很正常的。”
“是啊。”鍾鳴道,“我要她必須上完大學,她雖然還是跟我有說有笑,但肯定生氣了。”
席歡看着鍋裏的菜,笑道,“你很在乎她的學曆啊?學習好嗎?”
“好什麽好,總是倒數。”鍾鳴道,“學曆什麽的,我是不在乎。可是……我覺得吧,學校是個培養氣質的好地方。未必要學習多好,未必要學有所成,但上了大學,總會有些不一樣吧。至少,比辍了學,滿口髒話的人,要強得多。”
“這話說的,大學生就不說髒話啊?”
“文盲也未必都沒有氣質。”鍾鳴道,“不一概而論,隻是多少會有些影響吧。”
“你是大學生嗎?”
“是啊。”鍾鳴道,“正兒八經的高材生,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很有氣質?”
雖然鍾鳴是玩笑話,但席歡還是回頭看了鍾鳴一眼。
沒錯,鍾鳴未必談得上多有氣質,但也比鄒雲峰和江東流那種流裏流氣的人強多了。
笑了笑,席歡道,“嗯,超凡脫俗。”
“哈哈。”鍾鳴大笑,“唔……真的很香,這次真的聞到了。靈秀說,會做飯的女人,一定是好女人。”
席歡哼哼一笑,把菜盛到盤子裏,繼續炒下一個。“好不好的,你也不用在意,反正啊,你也吃不了幾次我做的飯。”
鍾鳴開玩笑道,“那也未必啊,幹脆你辭了《捍衛者》的工作,來我這裏給我打工。”
“給你當保姆啊?”
“是啊。”鍾鳴道,“包吃包住,再給你金領水準的工資,怎麽樣?”
對于這種玩笑話題,席歡沒什麽興趣。沉默了片刻,問,“你妹是在一高上學吧?”
“是啊。”
“啧啧……能不能接觸到一高的《戰無雙》?”
“你有什麽想法?”
“呵呵,你懂的。”
鍾鳴道,“要不,明天我把她喊來,你跟她說說?那丫頭古靈精怪的,做間諜,應該是夠水準的。”說着,鍾鳴打了個噴嚏。
席歡道,“出去吧,嗆得慌。”
“沒事兒。”鍾鳴捂着嘴巴,又打了幾個噴嚏,看了一眼窩裏滋啦啦冒着的煙氣,又道,“靈秀上午還說想你了,她很喜歡你,你托她辦事……阿嚏!”眼睛都快受不了了,鍾鳴往外退了幾步,擦了一下嗆出來的眼淚,道,“喝什麽酒?我去拿酒。”
“不喝。”
“珍藏多年的紅酒,要不要嘗嘗?”
“真不喝。”
“我一周歲生日的時候,我爸爸從法國帶來的。”鍾鳴說着,朝着樓梯口走去,“說是等我結婚那天,再喝的。今天你走運了,我心情好,請你嘗嘗。”
“真不……”席歡苦笑,心裏有些鄙夷鍾鳴。
多少喝點兒,然後借酒發瘋?
這套路,太低級了。
樓上,鍾鳴拿出紅酒,想起了林醫生之前的叮囑。
“酒不能少,但喝了酒絕對不能亂——酒後亂性是低級的,酒後‘吐真言’多少能提升一個檔次,欲言又止,檔次更高。酒後沖動,卻又‘更理性’的‘發乎情,止乎禮’才是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