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面孔，熟悉的ID。
如同戒煙的人扔掉了打火機，戒賭的人丢掉了麻将牌一般，複生後的“破軍”，有種“重新做人”的感覺。
破軍回來了。
那個曾經差點兒幹掉《狂風》的隊長，沉寂三年後帶領菜雞戰隊《捍衛者》殺出重圍的破軍回來了。
破軍有種豪情萬丈的感覺。
接下來，就是嘗試注射藥劑，選擇最适合自己的完美配方了。
然而，破軍的興奮在嘗試了一種種藥劑之後逐漸消失。
爲什麽許多種藥劑對自己好像都沒什麽效果？
絲毫都感受不到藥劑在自己身上産生了什麽變化。
折騰了一整天，破軍幾乎嘗試了所有藥劑，而自己就好像是能夠免疫所有藥劑似的，身體似乎沒有得到任何強化效果。
到了下班時間，席歡按了一下耳内的微端登錄系統的開關，起身下樓。
白青楓一直在關注着席歡。今天所有同事都換上了微端登陸系統，沒有了顯示器，白青楓不清楚這一整天席歡在折騰什麽。即便是自殺重置藥劑，應該也用不了一整天。見席歡下樓，白青楓跟上來。“一整天在忙什麽？怎麽不去基地幫忙？”
“沒什麽。”席歡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他還在琢磨着遊戲的事情：難道說雖然左倩死了，但自己的體質還是因爲左倩而發生了什麽變化，以至于所有藥劑都對自己無效？
“變回男人了？”白青楓問。
“嗯。”席歡随意的回了一句。
白青楓沒有繼續說話，下了樓，看着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席歡騎上電車離開。白青楓輕聲歎氣。心說難道席歡這小子做女孩子做上瘾了？忽然做不成女孩子，覺得很失落？
還是說左倩的死亡，其實也會對席歡造成什麽不利的影響？
白青楓越想越不放心，幹脆開上車，悄然追上席歡，跟在他後面。
直到席歡進了小區，停下電車上樓，白青楓這才放心。正要離開，轉眼卻看到剛剛停穩的一輛車裏下來了一個女孩兒。
白青楓微微蹙眉。
是那個腦殘粉！
白青楓一愣，看到那腦殘粉進了樓道，略一遲疑，也跟着下車，快步跟了上去。
兩梯四戶的布局，一部電梯停在1樓，一部正從12樓下行。白青楓正要走進停在1樓的電梯，忽然聽到樓上傳來一聲悶哼。白青楓一怔，轉身上了步梯。
步梯三樓的拐角處，白青楓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席歡，還有那個正在脫席歡褲子的腦殘粉。
“我去！”白青楓都傻掉了。
這腦殘粉是有多崇拜席歡？竟然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得到他？
白青楓感覺這事兒實在是太誇張了！
那腦殘粉回頭，看到了白青楓。
白青楓回過神，喝道，“你幹什麽！”說着，就拾階而上，要推開腦殘粉。
腦殘粉哼了一聲，一把推向白青楓，怒道，“滾開！沒你的事兒！”
白青楓微微側身，躲開腦殘粉的推搡，一把抓住了腦殘粉的手腕。腦殘粉一愣，反手掙脫，擡腳朝着白青楓踹來。白青楓手掌往下拍，試圖擋住腦殘粉的腳腕。
然而，剛與腦殘粉的腳腕接觸，白青楓心裏就是一驚。
腦殘粉也是一驚。
兩人都察覺到了對方的力道似乎有些不正常，幾乎是下意識的，兩人同時用力。腦殘粉揮拳砸來，白青楓也是一拳迎上。兩人同時往後退出很遠。
腦殘粉吸一口氣，盯着白青楓，忽然躍起，踩着樓梯的欄杆往下奔，半途中忽然跳起，單腿彎曲，膝蓋撞向白青楓面門。白青楓一個閃身，橫向裏揮拳。
轉眼間，兩人打在一處。
交手十數合，兩人分開。
腦殘粉看着白青楓，略一遲疑，轉身下樓。
白青楓上前一步，又打消了追上去的念頭。回頭看了一眼褲子被脫下來一半的席歡，白青楓苦笑一聲，走過來，幫席歡穿衣服。
“嘶……”席歡擰着眉頭，微微晃了一下腦袋，睜開了眼睛。
看到白青楓，席歡愣了一下。
咔——
三樓東戶的房門打開，一個中年婦女推開門出來，擡眼看到了眼前一幕，呆了一下。
“走啊，堵着門幹什麽？”身後，一個中年男子厭煩的說道。
那婦女卻又退了回去，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搞什麽？”男人問。
婦女沒有理會男人，隻是咧着嘴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真是會玩兒。”
……
樓梯上，席歡一咕噜爬起來，雙手拽着自己的褲子，一臉驚恐的看着白青楓。
白青楓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席歡，片刻，臉色一變，怒道，“你該不會以爲我想把你怎麽着吧？”
“難道不是？”席歡迅速的穿好褲子，看了一眼三樓東戶的房門，快步步梯上樓。
白青楓追上來，怒道，“哎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啊？”
“趕緊走，别跟着我，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我原諒你這次了。”席歡說着，揉了一下後腦勺，心裏很不爽。“下手這麽狠，擦，腦子還有些發懵。”想了想，席歡又停下來，轉身看向白青楓。
白青楓上樓走的太快，不防席歡忽然停下，一腳踏出，收身不及，額頭撞在了席歡的嘴唇上。
“你幹什麽！”白青楓郁悶的揉了一下額頭。
席歡氣的啐了一口，揉了一下嘴唇，道，“我是想跟你說，之前咱們那次……是我喝多了，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是我不好。後來你對我動手動腳的時候，我是變身了，咱們都算是女孩子，也還……也還不算什麽。可是現在……真的不能再犯錯了。”
白青楓瞪着眼睛看着席歡，品味着席歡話裏話外的意思，又好氣又好笑。好氣的是姐姐冒充自己跟女孩兒的席歡亂來，好笑的是明明是自己救了席歡，他卻以爲自己要對他怎麽樣！
白青楓苦笑一聲，道，“不是我打暈你的！是你的那個腦殘粉，幸虧我及時趕到，把她打跑了！”說罷，白青楓覺得事情可能比較嚴重，又警告席歡，“你那個腦殘粉，似乎……似乎……”
“行啦行啦，别扯淡了。”席歡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摸出一支煙點上，擡眼看着依舊站着的白青楓，道，“變身之後是不是有什麽副作用？爲什麽你有時候特别正經，有時候卻……”
白青楓心中暗罵“那是因爲你太蠢，分不清誰是誰！”，口中卻道，“那個腦殘粉……”見席歡又要說話，白青楓提高了聲音，“聽我把話說完！”
“不用了，我信了你了。”席歡道，“不用挖空心思的找什麽說辭了。”
白青楓氣的轉身就走。
管你死活！
可走出兩步，又不忍心，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席歡，道，“那個腦殘粉，實力很強，好像不是正常人。你小心一些！”
席歡啐了一口，道，“行行行，我知道了。”說罷，又嘀咕道，“實力很強還能被你打跑了？”
白青楓一愣，苦笑，擡手在樓梯扶手上斬了一下。
啪的一聲，不鏽鋼的樓梯扶手，直接被打彎了。
席歡的神情僵硬了一下。
……
客廳裏。
趙顔簡單的吃了一些，看看席歡和白青楓，笑道，“我去看電視了，你們‘兄弟倆’聊吧。”
待趙顔走後，席歡才壓低了聲音對白青楓道，“那腦殘粉，以前是《虎贲》的一個隊員，昵稱‘沈萬三’，現在變成女孩子後，就離開了《虎贲》。我們之間，一直有些恩怨。”
白青楓苦笑，“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她扒我衣服，睡我的可能不大，倒是很有可能想把我光屁股扔在大街上。”席歡讪讪一笑，又看着白青楓，問道，“暗卒……到底是什麽？”
白青楓搖頭，“最近總是做夢，夢裏太亂，好像類似殘存的記憶。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席歡沉吟片刻，推測道，“那家夥應該也跟你一樣，最近才獲得能力的吧。不然……不然我結婚那天，也不至于被我暴揍了。”
白青楓點點頭，道，“最近……太亂了。”看了看席歡，白青楓道，“那家夥一次次的找你麻煩，看來這次也不會善罷甘休啊。”
席歡歎氣，“我倒是不怕，就是擔心她會對趙顔不利。”微微蹙眉，席歡道，“以我對那小子的了解，她……就是個畜生，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
白青楓想了想，道，“别讓趙顔上班了吧。”說罷，又擔心道，“那腦殘粉不會幹出什麽太過分的事情吧？”
席歡呼出一口氣，“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沒有膽量殺人，但是……”有些無恥的事情，席歡不說，白青楓也想得到。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發愁。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得罪了小人，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席歡抽着煙，沉默了片刻，又道，“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那個時候，你是個普通人，有些事情知道了也未見得是什麽好事兒。”
“現在可以說了？”
“冬葉、淩薇，還有我結婚的時候去的那個叫傑茜的外國人，都是超級戰士。”
白青楓眉頭一蹙。
“她們之前一直監視着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席歡道，“不過昨天好像不在。”說着，起身來到陽台上，偷偷的往下看。
白青楓也走過來。
席歡道，“今天也不在，或者是換了車或是換了地方？不太清楚。”
白青楓扶着欄杆，看着漆黑的夜色，道，“這個時節，不過六點多鍾，天就黑透了……暗卒、娜娜、乞丐、超級戰士……還有不明身份的你，看起來要亂套了。”
“是啊。”席歡苦笑。
白青楓看向席歡，片刻，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杞人憂天……”
“也許不是。”
“我還可以把後背交給你嗎？”
席歡沉默片刻，搖頭苦笑，“我啊……隻是個普通人了。到時候，怕也幫不了你什麽。”
白青楓搖頭，“加油吧，等你真的拿下了銀河杯，想來就會有機會注射藥劑，變成超級戰士，變成守護者了。”
“我……”席歡擡頭看天，“今天我嘗試了幾乎所有的藥劑，我的身體，都沒有任何變化！銀河杯……也許沒希望了。”
……
這一晚，席歡和白青楓都喝多了。
席歡記不起自己是怎麽睡着的，隻記得還剩下半瓶白酒，自己要跟白青楓來個對瓶吹，然後就斷片兒了。
……
北縣的夜，冷冷清清。
偏僻的街道上，連個路燈都沒有。
席歡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在路燈下。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衣服上，還有血迹。不過傷口卻已經愈合。
好吧。
左倩又活了。
席歡不明白是什麽情況。
不過，如果真的亂世将至，有個能力不俗的“變身狀态”，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席歡提一口氣，準備去萬和家園的“出租屋”，把身上沾血的衣服換下來。
然而，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跑不動”了。
确切的說，自己沒有了健步如飛的速度。
試着拍了一下旁邊的牆角。
鉻的手疼。
龇牙咧嘴的甩着手掌，席歡苦着臉擡頭看天。
娘的！
沒有了超能力，自己還變成女人幹什麽？
意義何在？
一輛出租車經過，席歡回過神，招手攔下。
鑽進車裏，報了“萬和家園”的目的地，席歡注意到了司機師傅猥瑣的笑臉，心裏咯噔了一下。
壞了壞了！
沒有超能力，好沒有安全感啊！
不過還好，司機師傅隻是人長得猥瑣，倒也沒對席歡幹什麽需要席歡喊“不要”的事情。
……
翌日，《捍衛者》工作室。
一大早。
聽到席歡把昨晚的事情說了，白青楓看着席歡，良久，問，“我是該同情你？還是該恭喜你？”
席歡苦着臉，無言以對。
白青楓又道，“魅影……黑夜之子……所以才隻能在晚上出現嗎？”
席歡沒興趣回答白青楓的問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沉默了片刻，又道，“跟崔天浩打個招呼，我繼續去網吧裏上班吧。”
白青楓嘴角一抽，道，“你這……好吧，我就厚着臉皮再跟他說一聲。不過……繼續在那上班真的好嗎？萬一那個娜娜和乞丐再去找你麻煩……”
席歡凝眉不語。
“去我那吧。”白青楓道，“過段時間再說。”
席歡想了想，道，“行吧。”
白青楓道，“晚上打我電話，我去接你。”忽然想起了什麽，又補充道，“還是那個189的号碼。”
“你不是換号了？”
“不換了。”
“好吧。”席歡伸了個懶腰，按下了微端開關，道，“跟老武說說，以後能不能不要每天來工作室了，反正都是遊戲裏交流，在哪還不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