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裏的鵝卵石變成粉粒，從指縫間落下，席歡擰着眉頭，無力的癱坐在公園裏的長椅上。

力量、速度，或許還有别的什麽特别之處，如同冬葉和淩薇那樣的超級戰士。許多人夢寐以求的能力，自己好似在“夢裏”得到了。

然而席歡卻興奮不起來。

《蜘蛛俠》的叔父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他漏了一句話，“危險也越大。”

想起那個口中念着奇怪的語言要殺自己的女孩兒，席歡看向四周的黑暗。

這兩次，倒是沒有遇到那女孩兒。

或許是因爲這兩次自己一“出現”，就會遠離出現的地點，所以沒有被那女孩兒找到？席歡猜測着，起身朝着公園外面走去。

寂靜的夜裏，傳來陣陣警笛聲。

席歡有些緊張，卻又不敢依靠自己的速度在大街上亂跑，她擔心自己的行爲會被人發現，然後可能會被自己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快走到公園出口的時候，席歡忽然駐足。

看看四下裏無人，便拉開自己的衣服，低頭看着自己的胸口。

“白青楓”留下的電話還在。

這混蛋，号碼寫的不是地方也就算了，方向還有問題。從席歡的角度看來，号碼都是倒着的。好在隻是簡單的數字，即便倒着也看得出來是幾。

默默的記下電話号碼，席歡來到大街上，尋了一家還沒關門的店鋪，跟店鋪老闆借了手機。半個小時後，一輛火紅色的轎車停在了席歡面前。

席歡拉開車門，看到白悠悠，上了車。

白悠悠顯然是已經睡下而又爬了起來，穿着睡衣不說，頭發還亂糟糟的，乍一看跟剛剛被人強暴了似的。揉了一下眼角的眼屎，白悠悠上下打量着席歡，道，“之前……你是突然不見了嗎？”

席歡嘴角一抽，道，“現在相信我跟你不同了吧？”

白悠悠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席歡，“那……那怎麽……”說着，白悠悠伸出手，捏了捏席歡的臉，之後又把手從席歡的衣服下擺伸了進去。

席歡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白悠悠，直到白悠悠一把抓住自己胸前，才反應過來，“你幹什麽？”

“不是鬼啊。”白悠悠道，“有溫度的。”

“嗐！”席歡有些哭笑不得，把白悠悠的手拉出來，一臉的嫌棄。

“我去！”白悠悠不樂意了，“我都被你睡了，也沒說什麽。摸你兩下你還有意見了？”

這話說的，席歡竟然無言以對。

白悠悠開車上路，時不時的看席歡一眼，忽然忍不住樂了。“還别說，你還挺漂亮的。”

席歡強擠出一絲笑容來。白悠悠說的沒錯，她透過車子的倒視鏡，可以看到自己的長相。比較詭異的是，自己竟然跟遊戲裏的角色的長相一模一樣。

看了看白悠悠行駛的方向，席歡問道，“去哪？”

“我家。”

“你家是這個方向嗎？”

白悠悠給了席歡一個白眼，“你覺得現在的我，還用以前的手機号，住以前的地方，合适嗎？”

席歡一想也是，抓了一下自己的長發，想跟白悠悠說自己之前傷了人，以及自己還有特殊能力的事情，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了沒說。

頭發太長了，席歡有些不習慣，總覺得長發很礙事。

“我很好奇哎。”白悠悠道，“你消失的那段時間……在哪？”

席歡感覺像是做夢似的，還有些恍惚，猶豫了一下，道，“在平安小區，以男人的身份……跟一個朋友見了一面。”

白悠悠有些不解的看看席歡，又苦笑道，“感覺好複雜啊。”

席歡讪笑，開始從自己第一次以女性身份出現的那一瞬間開始，跟白悠悠說了一遍。白悠悠聽的直咧嘴，“你是說有人要殺你？”

席歡略一遲疑，還是說道，“對，所以我感覺自己現在其實很危險，随時可能有類似超級戰士的人物會要我的命。”說到這裏，席歡注意到了白悠悠臉上的詭異的興奮，“你不害怕？不怕我連累你？”

白悠悠眼睛裏冒着光，“怕，怕死了！可是……很刺激哎！”

“呃……”

“你能突然消失……你的體質肯定不一般。說起來，你是不是還有什麽特别的能力？”白悠悠一臉期待的看着席歡。

席歡嘴角一抽，“專心開車……”

白悠悠又看了看前面，繼續開着車，又扭頭看了席歡一眼，“會不會什麽法術？”

“好像不會。”

“會飛嗎？”

“沒試過。”

“試試？”

“……”

“會隐身嗎？”

“……”

“像遊戲裏那樣，速度、力量、反應、感知、自愈、韌性……總該有一樣吧？”

席歡讪讪，幹脆不搭理白悠悠。

“看來你對現在的自己，還不是很了解啊。”白悠悠有些遺憾的說道。

席歡道，“是啊。而且……我甚至懷疑，要不了多久，我可能又會突然消失，然後變回男人，出現在平安小區。”

“這麽有趣的嗎。”

“有趣？”

“可男可女，男女通殺……”白悠悠有些唏噓道，“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席歡有些詫異的看着白悠悠，上下打量着她，道，“變成女人之後，智商和情商也會變低嗎？以前的你，可沒這麽幼稚！”

白悠悠有些尴尬的幹笑一聲，道，“我跟你開玩笑呢。哈哈。”

“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情開玩笑嗎？”席歡惡狠狠的瞪了白悠悠一眼。

白悠悠撇撇嘴，挖苦道，“變成女人之後，脾氣也會變得這麽惡劣嗎？你就以這種态度對待好心幫助你的好朋友嗎？”

席歡愣了一下，抹了一把臉，道，“抱歉，我心情實在是不太好。”

白悠悠伸手過來，握住了席歡的手，“好了，先别想那麽多了，發愁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遇到了麻煩，想辦法解決麻煩，以最好的狀态迎接麻煩的到來，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

席歡苦笑，“是啊，不過我覺得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又不像我，有個快要結婚的媳婦，甚至還已經領了證。更不像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變成男人，也沒有什麽厲害人物找自己的麻煩。”

白悠悠繃着嘴巴，沉默了片刻，之後忽然将車停在路邊。依舊抓着席歡的手，轉身，滿臉同情的看着席歡，白悠悠說道，“你覺得，你的麻煩，不是我的麻煩嗎？以我們的關系，我會坐視不管嗎？”那一臉真誠的模樣，看起來還真讓人感動。可席歡總覺得白悠悠似乎很想放聲大笑。她再怎麽認真，再怎麽真誠，好像都掩飾不了她眼睛裏的那興奮的、躍躍欲試的光芒。

席歡嘴角抽搐了一下，禮節性的回了一句，“謝謝。”

白悠悠一隻手抓着席歡的手，一隻手捧住了席歡的臉。“你放心，不管你遇到什麽樣的麻煩，我都會幫你的。”

席歡看着白悠悠，擠出一絲笑容，隻是這笑容，有些僵硬。白悠悠的溫柔，讓席歡很不習慣。忽然，席歡注意到，白悠悠的臉越來越近了。直到白悠悠的嘴唇壓上來，席歡才猛然間反應過來。

她實在是沒想到白悠悠會忽然親自己，這猝不及防的非禮，讓她傻了一下。

等到白悠悠的舌頭想要叩開席歡的牙齒的時候，席歡總算是反應過來，一把推開白悠悠，嚷道，“你瘋啦！”

席歡似乎還是不太适應自己的力量，這一推，竟然把白悠悠推的直接撞在了車門上，砰的一下。

“哎呦！”白悠悠慘叫了一聲。

席歡驚了一下，趕緊道，“你沒事兒吧？我不是故意的。”

白悠悠漲紅着臉，怒視席歡，“我都被你睡了！親你一下也不行啊？！”說着，白悠悠苦着臉把手伸到背後，“我去！你力氣這麽大。”

看到白悠悠沒有受傷的樣子，席歡松了一口氣，道，“變成女人的我，似乎力氣是很大。”

白悠悠斜了席歡一眼，又道，“疼死了，幫我揉揉！”說着，竟然爬過來，趴在了席歡腿上。

席歡有些哭笑不得，按着白悠悠的背，“哪裏？”

“嘶……輕點兒，疼死了。”

席歡凝眉，有些不放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掀開了白悠悠的睡衣。她光潔的背上，有一塊地方，竟然紅了。想起那個被自己一拳打飛的醉酒，席歡暗叫僥幸。幸虧自己推開白悠悠的時候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力量問題，及時收住了一些，不然……

“這裏吧。”席歡揉着那片紅處，問了一句。

“嗯嗯……輕點兒輕點兒。”

“不疼吧？”席歡問。

“疼！”

“疼就老實點兒成嗎？”席歡道。

“我都被你睡了，摸你一下咋了！”

席歡覺得自己被“勒索”了。她一度懷疑白悠悠很有可能會以“我都被你睡了”這個梗兒，勒索自己一輩子。除非……除非自己也被她睡一次。

席歡哼哧一聲笑了，“别……癢。”實在是不習慣被趙顔以外的女人摸自己的大腿。

“别亂動。”白悠悠很認真的說道，“我在幫你檢查。”

“檢查？”席歡覺得好笑。

“是啊。”白悠悠說着，翻身起來，竟然跨坐在席歡腿上，雙手鑽進席歡衣服裏，在席歡後背摸來摸去。“檢查一下你會不會像雷震子一樣長出一對翅膀來。”說着，又貼上來，對着席歡的耳朵吹氣，“唉？你的耳朵爲什麽有點兒尖尖的？”說着，竟然親了一口。

席歡立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的往旁邊躲閃。

“别動，張開嘴，舌頭伸出來，我看看你會不會像異形一樣，舌頭有什麽古怪……”

席歡感覺座椅的靠背在往下倒，身子也随着倒下來。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白悠悠，席歡道，“我覺得如果我的智商太低的話，今天可能要遭殃。”說着，雙手抓着白悠悠的肩膀，舉了起來。

席歡的力氣很大，兩隻手雖然纖細瘦小，但卻依然猶如兩把鉗子一樣，把白悠悠鉗制的無法施爲。

白悠悠苦着臉慘叫，“哎哎哎！疼！”

席歡稍微松了些力氣，把白悠悠推起來，自己則退到後座上坐好。“先不要瞎折騰了好嗎？我想靜靜。”

白悠悠有些失望，重新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道，“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好心幫你檢查身體，你還有意見了？我都被你睡了……”

“麻煩停車。”席歡道。

“幹嘛？”

“我覺得我如果今晚跟你回家，就是羊入虎口。”

白悠悠有些好笑的踩了一腳油門，車子慣了出去。“誰是羊誰是虎？搞清楚好吧？我才是那個被欺負了的小綿羊好不好？”

席歡讪讪一笑，被白悠悠這一番折騰，她壓抑的心情也稍微暢通了一些。笑着看了一眼窗外飛逝的夜景，看着車窗玻璃上那麽隐隐約約的漂亮臉蛋兒，席歡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

漸漸的，席歡眉頭緊蹙。

白悠悠通過倒視鏡看了看席歡，道，“别想那麽多了，女孩子不好整天一副苦瓜臉似的，容易老的。”

席歡依舊苦着臉，看向前面的白悠悠，“我有個問題。”

“什麽？”

“我真不是在做夢嗎？”

“呃……當然不是。”

“可我之前忽然又回到平安小區的出租房裏，還跟一個朋友聊了一會兒。好像……好像現在就是做夢似的，隻是這夢很真實！”席歡道，“但你是真實存在的，對吧？”

“當然！”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是真實的，而不是我夢裏的呢？”席歡說道，“就像《盜夢空間》似的，有沒有陀螺什麽的，來證明我不是在夢裏呢？”

“哎你糾結這個幹什麽呢？”白悠悠苦笑，“這樣真的會精神錯亂的哎。”

“我不是想糾結……我是……”席歡臉色微微一紅，道，“你看啊，假如……假如我現在小便……你說……我是會真的在這裏小便呢？還是……還是會在平安小區裏尿床？我現在有的尿意，是現在的我想小便呢？還是平安小區裏正在睡覺的我？你看啊，有些人在睡覺的時候，偶爾會做夢，夢到自己想小便，然後就會被尿憋醒……”說到這裏，席歡怔了一下，“哎你說……會不會……會不會我一睡着……就會……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好像元神出竅似的……”

白悠悠啞然無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席歡的問題。

“嗯……”席歡伸手捂着小腹，“元神出竅什麽的……以後再考慮吧。你先告訴我，如果我現在上廁所……不會尿床吧？”

“這個……”白悠悠苦着臉，做深思狀，“這個問題……太深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