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不見有什麽髒東西,真的認真清掃起來,竟然還是成堆的垃圾。看起來幹幹淨淨的桌子,濕布抹一把,就是一片污水。
“去去去,不是你這樣弄的,我來吧。”趙顔推開席歡,從他手裏拿過抹布,“你這樣擦廢水不說,還擦不幹淨。水太多,桌面容易壞掉。”
席歡笑了笑,拿了掃把,掃着屋頂角落裏的灰塵。“租的地方做婚房,真是委屈你了。”
“什麽委屈不委屈的,讓你娶我一個瘸子,才是委屈你了。”趙顔笑道,“我朋友看了你照片,都說你好帥。”
席歡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趙顔,看着她挽着袖子,幹的滿頭大汗的樣子,心裏有些苦澀。一種極大的負罪感,讓席歡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戶口本帶來了嗎?”席歡問。
趙顔道,“怎麽?要去領證啊?”
“明天上午去吧。”席歡說,“今天晚上再非法同居一次好了。”
趙顔笑了一聲,“好,聽你的。這些天我不在,還是很晚才睡覺嗎?不要總是熬夜,冠軍什麽的固然重要,身體更重要啊。”
“嗯。”席歡道,“也不總是熬夜,這些天不是琢磨着攻陷副本麽。”牆角清理完畢,席歡又把之前挪動的家具小心的推回原處。家具已經很破舊了,但卻是房東的東西,不好扔了。一切收拾停當,兩人坐在沙發上膩歪了一陣兒,暢想着将來自己買了房子,換上一整套嶄新的家具……
下午在繁華地段轉了一圈兒,年後的市場,到處都是促銷活動,兩人大包小包的買了不少東西,然後再去約定好的禮儀公司跟司儀見了面,簡單的知會下流程。
原本晚上想去一個新開的餐廳嘗嘗鮮,趙顔卻接到了蘿莉殺的電話。這丫頭嚷嚷着跑過來,說什麽太久沒見了,非要請客,拖着席歡和趙顔去了翺翔國際。
小蘿莉的酒量不怎麽樣,又非要跟席歡使勁喝,整個人喝的分不清東西南北。喝多了,就開始哇哇的吐。總不能直接吐在地上,趙顔不得不一瘸一拐的拖着蘿莉殺進了衛生間。
席歡被蘿莉殺纏着,也沒少喝,在走廊上的休息區坐着,一邊抽煙,一邊翻看着最近的新聞。忽然,一個聲音在席歡頭頂響起。
“席歡?”
席歡一愣,擡頭看到了一張青春靓麗的漂亮臉蛋兒。
“你是……”
“你是席歡嗎?是《捍衛者》的破軍嗎?”女孩兒似乎很興奮,一雙眼睛裏泛着光。
“是啊。你是?”席歡确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女孩兒。
“我是你的腦殘粉啊!”女孩兒張開手臂,竟然狠狠的抱住了席歡的腦袋,“天呐,見到偶像了!”
席歡感覺自己的腦袋被壓迫在一團柔軟之上,鼻息間還有淡淡的清香。
幸福來的太突然,席歡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他還是條件反射一般站起身來,想要從女孩兒懷裏掙脫。
女孩兒松開了一些,雙手吊着席歡的脖子,仰着臉,較小的身體,不斷的往席歡身上蹭。“哇!你好帥!比直播裏帥多了。”
席歡想要推開女孩兒,一雙手卻不知道放哪裏才好,口中卻是狐疑,“什麽直播啊?”
“比賽的直播啊。你知道嗎?三年多前,我就是你的粉絲了。你跟《狂風》那一戰,真是可惜呢。”女孩兒說着,滿臉的遺憾,“這次要加油,一定要打敗《狂風》。”
席歡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自己的遊戲粉絲。
粉絲……
這東西還真是陌生啊。
席歡以前倒是經常暢想着自己被一大群美女粉絲包圍的畫面,可惜多少年來,連個男粉絲都沒遇到過。被人欣賞,自然會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
席歡笑了笑,努力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态,“一定會努力的。”
“嗯嗯!”女孩兒用力點頭。
這個時候,衛生間那邊忽然傳來趙顔的聲音。“席歡,來幫個忙,小莉她……”看到席歡被一個女孩兒吊着脖子抱着,趙顔愣住了。
席歡也愣了一下,吓得趕緊想要推開女孩兒。
女孩兒終于放開席歡,看看趙顔,又沖着席歡笑,“你還有事兒啊,那你忙吧,改天我去找你啊。”說着,忽然湊過來,猝不及防的在席歡臉上親了一口,之後笑着跑了。
一直跑進電梯裏,女孩兒臉上的笑容收斂,呼出了一口氣,又拿紙巾狠狠的擦了一下嘴唇。
哼!
席歡啊席歡!
你不是要結婚嗎?
今天先給你個開胃菜,等着好戲吧!
出了電梯,女孩兒上了一輛車,一直來到《虎贲》工作室樓下。她沒有下車,隻是通過窗戶,看着“虎贲”那兩個亮的有些刺眼的字。
副駕駛的位置上,放着一個牛皮紙袋。
女孩兒拿起那牛皮紙袋,從裏面抽出了一份文件。
文件的标題寫着:解聘合同協議書。
甲方是《虎贲》戰隊俱樂部,乙方那裏,有個潦草的簽名,簽名後面,還備注了遊戲昵稱:天刑,曾用昵稱“沈萬三”。
點上一支煙,看着那曾經工作了數年的地方,女孩兒臉上顯出一絲痛苦和憤怒。
她恨。
恨《虎贲》的所有人。
更恨席歡!
什麽狗屁A10!
如果自己不是因爲想要對付席歡,就不會注射K78。如果自己沒有注射K78,遊戲裏不會變身,現實裏更不會變身——事實會否如此,女孩兒沒有去較真,她隻是執拗的認爲,這一切,都是拜席歡所賜。
仇恨遮蔽了理智,讓仇恨愈發盲目。
女孩兒狠狠的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她咬着牙,她發誓。
一定要席歡付出代價!
不惜一切!
……
冬葉有些啼笑皆非,聯系了方龍,說,“查一下那個腦殘粉,什麽來路?真的是席歡的粉絲?”
方龍的特工,做這種小調查,還是很簡單的。沒有浪費太多時間,方龍就回信了。“是《虎贲》的前隊員,剛剛跟《虎贲》解除了合約。以前是個男人,現在變身了。另外,她跟席歡,好像有些夙願。”
冬葉讪笑,“好吧,不管她了。異種的狀況如何了?”
“淩薇還在追蹤,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最近異種沒有再殺人。”方龍道,“閃電的傷勢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不過,事實已經證明,閃電和淩薇聯手,也不是異種的對手。風隊,你看是不是跟上級請示一下,如果沒有《風行》五人組聯手,亦或是再派來新的超級戰士,怕是我們根本無法奈何那異種。”
“西施遠在澳洲,關羽的精神狀況依然不太好。”冬葉歎氣道,“五人聯手是不可能了。至于新的超級戰士……你知道的,生化藥劑如今還極爲珍貴稀少,上頭不可能随便找什麽人注射藥劑。據我所知,我國目前隻有我們五個超級戰士,别指望會有其他人加入。至少暫時如此。”
“那總不能任憑那異種在北縣橫行吧?我們龍組特工,根本就不是對手!”方龍道,“我明白,作爲特工,應該做好随時爲國家爲人民犧牲的準備,但我絕對不希望自己的隊員白白去送死。異種是生化戰士,應該由生化戰士來對付,而不是普通人!”
“這話你跟我說有什麽用?我又不是你領導!”
“你跟上頭反應,肯定比我這個小組長更有用。”方龍的語氣有些讨好,還有些酸溜溜的,“你們超級戰士,個個都是寶,哪像我們這種普通的特工,每次任務犧牲一兩個,簡直就成了劇情需要,而且合情合理。”
冬葉覺得方龍可能是受了什麽刺激,苦笑一聲,道,“好吧,我會跟上級反應的。”
切斷了聯系,冬葉左思右想,又跟淩薇聯系,詢問起方龍的事情來。淩薇道,“嗐,也沒什麽,他跟上頭反應特工傷亡,被狠狠的訓了一頓。感情上可能有些受不了。”
冬葉放了心,既然不是特工跟超級戰士之間有了什麽矛盾,那就不礙事。又問道,“傑茜還跟你在一起嗎?”
“嗯,她在旁邊呢。”淩薇道。
“你們兩個謹慎一些,什麽時候,保命都是第一要務!”冬葉道。
淩薇笑了笑,“我是最怕死的,隊長放心吧。”
冬葉又道,“其實,最好能跟那異種接觸一下,問問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們也想,可每次遇到,那異種什麽也不說,就是直接動手。”淩薇道,“另外,之前跟你提的事情,你考慮了嗎?是否要向上級請示?”
淩薇說的,是拿席歡當誘餌的事情。
“這事兒我考慮過。”冬葉道,“你還記得吧?上次我們一起對付那異種的時候,就帶着席歡,但那異種似乎并沒有對席歡有什麽特别的興趣。”
“好吧。難道這事兒跟席歡無關?”淩薇想了想,又道,“那席向東的事情,調查的怎麽樣了?方龍這家夥,關鍵時刻總是掉鏈子。”
“催也沒用,等着吧。”冬葉遲疑了一下,又提醒道,“對于傑茜……你要留個心眼兒,不要太相信她。”
“這個我懂。”淩薇笑了笑,收了線,看了看正在扣着胸口的扣子的傑茜,道,“小妞兒,去,給我買瓶水來。”
傑茜瞪了淩薇一眼,“我又不是你的丫鬟,你自己不會去買?”
“嘿,吃我的住我的,讓你買瓶水咋了?”淩薇笑着伸手過來,捏着傑茜的下巴,“中國有句古語,叫寄人籬下,你不懂嗎?你的中國話不是很好嘛。”
傑茜擰了一下眉頭,道,“錢我會還你的,我的賬戶現在不是不方便取錢麽。”
“買水就算利息。”淩薇道,“順便買包煙。”淩薇雙腿翹在方向盤上,一副大爺的模樣,“被包養,就要有被包養的覺悟。”
傑茜啐了一口,道,“有你求我的時候!”說罷,推開車門下了車。
淩薇笑了一聲,看着傑茜的背影,再看看來來往往的人群,愁上心頭。
這麽毫無線索的追蹤……
真是夠嗆!
每一次發現異種的蹤迹,等感到地方,那畜生早就不見了蹤影。
幸虧這幾次都沒什麽事情,若是真有事發生,自己好像也幫不上什麽忙啊!
或許,自己該跟冬葉換換班兒,冬葉的感知能力很強,或許能察覺到什麽。
……
某酒店裏。
趙顔幫着蘿莉殺把外衣脫了,又幫她蓋好了被子,這才從裏間出來,對坐在沙發上的席歡說道,“莉莉喝的太多了,今天我就不去你那了。你先走吧。”
席歡起身,看着趙顔,道,“剛才……那女的真的是我的一個粉絲。”
趙顔微微一笑,道,“嗯,有粉絲了,了不起。”說着,走過來,理了一下席歡的衣領,“每次都是這樣,吃飯的時候注意點兒,菜油很難洗的。”
席歡捉住趙顔的手,凝眉道,“你相信我。”說着,想到自己跟冬葉的事情,心裏又是五味摻雜。自己這樣的人渣,有什麽資格要趙顔相信自己呢。
趙顔湊過來,在席歡唇上親了一口,說,“将來你火了,會有更多的粉絲投懷送抱的。到時候……你會嫌棄我嗎?”
席歡摟着趙顔,嗅着她發間的洗發水的味道,“不會。”
“你保證不了,對吧。”趙顔輕聲笑着,“誘惑太多,總會把持不住的。”
席歡鼻子一酸,竟然有些哽咽,竟然無言以對。
良久,席歡說道,“真的是那樣的話,你會怎麽樣?”
趙顔依偎在席歡身上,輕聲說,“我配不上你,但我不想愛的卑微。”
席歡心裏揪了一下,緊緊抱着趙顔,深吸一口氣,說,“對不起。”
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想要說一些海誓山盟的承諾,卻發現自己這個“罪人”,竟然連說出承諾的勇氣都沒有了。
停了片刻,席歡說,“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去領證。”
“嗯。你也早點兒回吧,别熬夜了。”
席歡走到門口,看着趙顔關上門,聽着門反鎖的聲音,又呆了許久,這才轉身離開。
走出酒店,站在街口,迎着風。
席歡感覺臉上涼涼的,抹了一把,才發現,自己竟然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