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城,北縣百餘副本之一。
位于北縣東南二十裏位置,靠近國道位置。外圓内方的城池,四個城門,城門兩側,各有兩座碉堡。城牆之上,又有爲數衆多的沖擊炮和高射炮。
由于是副本的設定,攻堅的時候,不用去考慮會被别的玩家幹擾。但所謂“副本”,也僅僅是針對玩家而言,對于太陽城來說,一旦其遭受攻擊,距離太陽城四十裏的守望堡,就會發出空中支援。
這一點,也是《全民備戰》的副本,與普通網遊副本設定的不同之處。《全民備戰》的副本,不論從哪個入口進入,就等于進入了一個隻有自己小隊成員存在的世界。所有副本,都會在一個位面出現。
所以,席歡有理由懷疑,《狂風》、《皇天後土》和《戰無雙》,雖然都是從“太陽城”入口進入副本,但這三支戰隊,卻未必是要打同一個副本。他們很有可能隻是借“太陽城”入口進入副本,而轉道去打别的地方。因爲“太陽城”副本入口,是距離北縣基地最近的地方。而且靠近國道,交通很方便。
在遊戲中展開副本地圖,席歡研究了好大一會兒,終于搖頭,“三支戰隊,應該不是要打‘太陽城’。他們實力雖強,但想要攻堅‘太陽城’,應該是沒希望的。反而……守望堡或許更容易一些。”
退出遊戲,席歡在遊覽器中打開《全民備戰》的地圖,朝着武鎮南幾人招手,待他們都走了過來,才說道,“你們看,太陽城、守望堡、蛇山,三處成品字形坐位,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攻堅戰,是最難打的。不過……三個據點之中,太陽城和蛇山兩處,太陽城是陸軍爲主,地面力量,應該是最強的。蛇山以異獸爲主,蛇毒厲害不說,各種兇獸和飛禽,生物感知有時候比雷達還有用。兩處一旦受到攻擊,守望堡的空中支援可以很快趕到,形成立體打擊。”
武鎮南眉頭微蹙,“所以,要攻堅,反而是守望堡最好打?”
“不錯。太陽城空中力量薄弱,支援能力不足。陸軍的話,完全可以制造一些麻煩,拖延陸軍的行軍速度。而且,縱然陸軍趕到,作用也不大。而蛇山異獸,到底是獸類,智商肯定比不了機械超腦或是外星人類。想要拖延住他們,也并非是難事。”席歡道,“唯一有些麻煩的是,守望堡位于空中,想要進入,我們需要飛行器械,還需要識别碼,讓守軍放我們進去。強攻的話,勝算不高。”說到這裏,席歡又沉默了下來。
鄒雲峰道,“若是能直接殺進守望堡,而不在陸地進行攻擊的話,就算太陽城的陸軍趕到,也不能奈何我們。”
小磊道,“這種空中城堡中,一定有先進的飛行裝置。能攻陷的話……”
衆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看向蔣亞楠,蔣亞楠拍了拍額頭,一臉苦澀,“抱歉,飛行器械……我沒有那麽本事。”
并非所有的工程師,都可以打造所有的裝備。這不僅僅局限于材料,還和個人技術以及精密儀器密切相關。
鄒雲峰道,“鳳凰守衛之前卸下來的翅膀呢?能不能……”
蔣亞楠道,“不是想的那麽簡單的,鳳凰守衛的飛行系統,不僅僅有翅膀,還有能量傳輸系統,在守衛本身身上,而守衛……”
改裝成了黑寡婦模樣的鳳凰守衛,在跟《戰無雙》的第二局戰鬥中,因爲輸掉了比賽,而成了《戰無雙》的戰利品。
席歡打開了《全民備戰》的官方拍賣行,查詢了一下各類飛行器械的價格,臉色不太好看。《全民備戰》發展至今,空戰,依然是高水準的戰鬥。飛行器械的價格,依然不太親民。
奪級戰的曆次戰鬥,《捍衛者》拿到了不少戰利品,但跟《戰無雙》的戰鬥,還是讓《捍衛者》一戰回到了解放前,所有的儲備裝備都丢失了。更讓席歡等人有些無語的是,《戰無雙》竟然也不挑剔,甚至連《捍衛者》原本就有的那輛破舊坦克,也拿走了。
席歡凝眉思索片刻,忽然回頭,看向蘿莉殺。“蘿莉……我記得……”
蘿莉殺眨巴着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模樣,“不要!”
“别這麽小氣嘛,隻是借用一下。”
蘿莉殺還是搖頭,“我的小飛船,可是花了大價錢的!萬一闖副本失敗,飛船沒了,你們賠不起的。”
衆人這才明白,蘿莉殺有一艘小型飛船。
蘿莉殺又道,“再說啦,我那個小飛船,是民用飛船,速度不高,防禦力也夠嗆,甚至沒有攻擊能力。不适合拿來突進的。”
席歡捏着下巴,一臉壞叔叔的模樣,“要不……你看這樣啊,把你的小飛船借我們研究一下,讓亞楠學習一下飛行器械的設計,如何?”
蘿莉殺看着席歡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混蛋大叔,你少來哄我,萬一你開着小飛船去闖副本,又把小飛船給丢失了,我還能吃了你啊?”
“我是那種人嗎?”席歡道,“我向來說話算話的。”
“先把欠我的十萬還我。”
“不就是十萬塊錢嗎?我還能賴賬不成?再說了,這十萬,你不該問我要吧?”席歡看向武鎮南。
武鎮南有些尴尬,“那個……蘿莉,我現在手頭有點兒緊……”
蘿莉殺不理會武鎮南,道,“反正要借我的小飛船,沒戲!”
席歡抓了抓頭發,有些無奈。
術業有專攻。
席歡擅長戰略分析,近身搏鬥之類,都不在話下。偏偏工程和藥劑學之類,實在是不太了解。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看時間,道,“不知道這守望堡副本,刷下來要多久。等等看吧,如果被他們三隊搞定了,我們即便是什麽都準備好,也沒戲了。”
蔣亞楠道,“你就這麽确定,他們三隊是去刷守望堡了?”
“應該是吧。”席歡道,“等一等,注意一下副本進度看看。趁着現在這個時間,我們去刷點兒四足甲蟲吧,總是要積攢一些錢,買些視野、地雷之類。不論比賽地圖如何修改,這個消耗品,肯定也是需要的。”
武鎮南認同了席歡的建議,直接帶領小隊上線,《捍衛者》五名首發隊員,再加上小磊,直接殺入《全民備戰》的野區。
吃晚飯的時候,席歡查看了一下副本進度,發現北縣一帶,沒有任何一個副本消失。這說明《狂風》、《皇天後土》和《戰無雙》,都沒能順利拿下任何一個副本。
這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如果連戰術和裝備都算先進的這三支隊伍都沒能拿下任何一個副本,足以說明副本的難度,可能比想象中更大。
武鎮南等人一籌莫展,席歡不停的抽煙,看着裝備庫裏的冷冷清清暗暗發愁。蔣亞楠坐了一陣兒,看看時間,歎氣道,“我先回去了。”
席歡起身,道,“捎我一程。”
“你去哪?”蔣亞楠問,“不順路。”
“嘿你知道我去哪?就不順路了?”
“反正不順路。”蔣亞楠說着,快步下樓。
席歡追了上來,蘿莉殺想要跟過來,猶豫了一下,卻又止步。席歡一直跟着蔣亞楠鑽進了車裏。
蔣亞楠轉臉看着席歡,苦笑,“你不是有電動車嗎?”
“大冷天兒的,凍死個人。”席歡道。
蔣亞楠凝眉,道,“去哪?”
“金帝廣場。”
蔣亞楠不再吱聲,直接發動了車子上路。
席歡掏出手機,給趙顔打電話,“怎麽還沒下班?”
“加班哦。”趙顔道,“今天太忙了。”
“哦,别太晚了啊。”
“不會的。”
席歡挂了電話,點上了一支煙。
蔣亞楠不悅,打開了一點兒窗縫,冷風灌進來,外面嗖嗖的響。
“之前說好了一個月……你要退出嗎?”席歡問。
這個問題,蔣亞楠考慮過。母親也幾次三番的要求她退出《捍衛者》。隻是……
蔣亞楠歎一口氣,沒有回答席歡的問題,反而打開了車載音樂,把聲音調的很大。顯然,她沒興趣跟席歡閑扯。
席歡感覺自己有點兒自讨沒趣,幹脆閉了嘴巴。
十多分鍾後,蔣亞楠停下了車。
席歡愣了一下,看看外面,右看看蔣亞楠冷漠的神情,苦笑道,“謝謝。”推開車門下了車。
距離金帝廣場,還有一段路。
席歡踩着積雪,步行前往。
通過倒視鏡,看着席歡的身影,蔣亞楠有些暗暗後悔。
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畢竟是隊友。
不過……
想起跟崔天浩的約定,蔣亞楠歎氣,一腳油門遠去。
席歡一個人,沿着街道行了一段,擡頭看到“皇天後土”四個亮着的大字,呼出一口氣,朝着前台走去。
前台是個漂亮姑娘。
席歡走過去,笑着說道,“你好。請問,江東流在嗎?”
“請問您有預約嗎?”
“呃……沒有。”
“抱歉,江東流先生現在不方便見您。”
“哦,那什麽時候方便?”
“這個不太清楚。”
“他應該還在工作室吧?”
“這也不是很清楚。”
席歡想了想,回頭看了看,看到了牆邊的一排椅子,“那我在這裏等他可以嗎?”
“呵呵,請自便。”
席歡走過去,在長椅上坐下,掏出手機,漫不經心的搗鼓起來。
七點、八點、九點……
煙灰缸已經滿了。
席歡看看時間,歎一口氣,起身準備離開。
電梯忽然打開,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從電梯裏走出來。
席歡轉臉看去,視線落在了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子臉上。
多年不見,男子依然還是那樣帥氣潇灑,依然如同上學時那樣,喜歡西裝革履的,看起來像個業務員。
男子也看到了席歡。
跟幾個同伴招呼了一聲,落在後面。遲疑了片刻,才朝着席歡走過來。
一直來到席歡面前,兩人相互看着對方。
席歡讪笑,男子也跟着笑了笑。
“好久不見。”席歡說。
“是啊。”男子歎氣,“自從……确實很久了。”
兩人走出大樓,沿着街道漫步。
“大明星,見你一面,足足讓我等了三個小時。”席歡說。
“還沒吃飯吧。”男子道。
“吃過了。”
“再去吃點兒吧。”男子道,“前面有家碳鍋魚,味道還不錯。”
“行吧。”席歡道。
正說着,兩個女孩兒斜刺裏跑出來,看着男子,一臉的仰慕,“東流,跟我們合個影好不好。”
皇天後土王牌打野——江東流。技術精湛,人帥多金,走到哪裏,都不免有粉絲糾纏。
江東流倒也好說話,點了點頭。
兩個女孩兒興奮的不行,分别跟江東流合了影,又讓席歡幫忙,拍了一張三人合影。
打發走了兩個粉絲,江東流看着席歡,苦笑。
席歡笑笑,“挺好。”
“呵呵……”江東流讪笑,頓了頓,又道,“和《戰無雙》的比賽,我看了。”
“嗯,讓你看笑話了。”
“還好吧,比賽,不是一個人的遊戲。你一個人,帶不動的。”江東流道。“爲什麽忽然又打職業了?”
“需要錢。”席歡道。
江東流笑着搖頭,“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想問問你們探索副本的信息。”
“抱歉。”江東流道,“戰隊機密。”
席歡早就料到江東流會這麽回答,也不意外,擡頭看看陰沉沉的天,又道,“估計還要下雪。”
江東流呼出一口氣,道,“這些年,還好嗎?”
“不好。”席歡苦笑,“被甩了,但也快要結婚了。”
江東流沉默了片刻,又道,“被甩……意料之中。那女人……聽說她跟了《狂風》的烈焰。”
“是啊。”席歡想起往事,苦澀一笑。
“哪裏的?做什麽的?”江東流問的不清不楚,但席歡明白他在問什麽。
“西郊的,制衣廠裏上班。”席歡道,“不算漂亮,但很好。正月裏,大概就要結婚了。”
“恭喜。”
“你呢?”
“後來談了幾個。”江東流道,“沒遇到合适的。”
席歡沉默了下來,江東流也不再說話。
兩人一直進了一家飯館,要了一鍋碳鍋魚和一瓶白酒。
滿上,碰杯。
辛辣的白酒入腹,猶如過往。
曾經的恩怨情仇,兩人都沒有再提,就好像從未發生過。
一如當年。
比不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