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來早市的時間,算是比較早的了,這會兒早市剛剛開,沒什麽客人,都是一些小攤子的賣家在讨論一些行情。
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情報中說的老廚子,灰白色的頭發紮成一個大大的辮子貼在腦後,身後跟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娃娃,兩人均是宮廷中人的打扮。
讓得李子木有些詫異的是,這個老廚子,他竟然認得,就是當初漢營之中,給各營的士兵們做吃食的炊事營營長。
這麽多年過去了,從軍營混到皇宮之中,這家夥也算是熬出來了吧?隻是人也有些老了,背也開始有了坨的趨勢。
李子木一邊裝作是在看攤子上的東西,一邊跟在這老廚子的身後,後者應該是不認得他的,畢竟軍營之中那麽多人,每天來來往往的,除非熟識,誰有記得那麽清楚呢?
老廚子不緊不慢的在個個攤子面前轉悠,這些菜是買來做中午的吃食的,時間非常充裕,所以一點兒也不着急,招呼着身後的小娃娃記賬,攤主則是忙着笑呵呵的打包。
小娃娃寫得一手端端正正的字,整個卷軸上密密麻麻的排滿了,每樣東西記得細緻,看上去賞心悅目。
攤主們早就摸清楚了老廚子的脾性,隻要等他一走到攤子面上來,就一個勁兒的誇這小娃娃靈性又懂事,兩人好像是爺孫一樣的。
沒聽到這話,老廚子便會笑呵呵的停下來,他這輩子沒有一個兒子,更别說是小孫了,所以别人一這麽說,就讓他的心裏得了些寬慰。
如此一來,半個時辰都沒到的功夫,老廚子就買好了所有中午要吃的菜,帶着小娃娃慢悠悠的轉回到皇宮裏去。
李子木沒有接着跟上去,而是留在了早市裏,關注着那些個之前老廚子買了菜的攤子上。
沒多一會兒,攤主就将之前包好的菜提在手上,朝着市口的方向走去,李子木這才發現,市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一輛馬車。
馬夫的穿着打扮看樣子也是宮裏頭的,攤主子提着菜過來放在馬車上,他也不大看一眼,依舊是靠在車子邊上吃着自己手裏的東西。
沒有人敢打老廚子的注意,因爲那不就是得罪了朝廷麽?他們隻是老實本分的普通老百姓,沒有這個膽子,所以車夫也不怕這些人敢做假。
李子木将注意力放在了這個車夫的身上,因爲他想要潛入宮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就在這車夫身上。
沒多一會兒,車夫約莫着時間差不多了,便站在市口大喊了幾聲,确定沒有人再提東西過來了,便回頭擺弄了一下馬車,拉着那兒朝着路上走。
李子木這才出了早市,遠遠的跟着那車夫,朝着皇宮的方向走去。
皇宮的正大門南門,隻有朝廷文武百官還有使者才能走的門,皇宮裏的下人們進出隻能走西門,這裏算是皇宮的後門,修得規格也比南正門要小一些,這些東西李子木事先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了。
門口的守衛見着是這車夫拉着一車子的菜進門,知道那是炊房的下人,每日裏進進出出自然是認得,也隻是敷衍的看了看,嘴裏說着怎麽又吃這些東西,便放他進去了。
看着這一幕,李子木面無表情的臉上才出現了一絲笑容。
遠處響起了城門樓解禁的最後一輪鼓聲,距離李子木出門,這才過了一個小時而已,街上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這才是普通老百姓們一天的開始。
皇宮的守衛看上去森嚴,但實際上漏洞百出,隻要細心留意,就能看得出來,這是李子木派手下長時間的觀察得出來的結論。
每天進出皇宮的,隻有那幾種下人,皇帝住進未央宮之後,從來就沒有出過這内城,這些下人們進進出出,實際上也和普通老百姓沒有太大的區别。
回到堂口之後,李子木便将小辮子給叫了過來,小辮子就是李子木最開始來到長安碰到的第一個乞丐,可以說丐幫的成立,和他有着分不開的關系。
如今的小辮子已經不再是一個乞丐了,身上穿着幹淨的衣服,跟着堂口的管事做事情,也就是那二袋弟子。
“小辮子,明日一早,你就去早市門口等着,等着那拉馬車的老漢,見着他便告訴他,有樣生意問他做不做。”
李子木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事情,便招招手讓小辮子下去了。
皇宮裏頭的人,也是人,隻要是人,見到有好事情找上門,就會考慮一下的,特别是在皇宮裏做事的下人們,同樣是如此。
要說起榮譽感,在皇宮裏頭做事确實有些榮譽感,但實際上那些在皇宮裏頭做事的,比外面做事的更受束縛一些,基本上沒有自由。
至于責任感,他們心中可以說是一點兒沒有,皇宮是皇帝的家,又不是他們的家,他們在宮裏頭做事一輩子,說不定連皇帝一面都見不上,要說保護皇宮人人有責,這純粹就是瞎扯淡。
他們也和普通人一樣,隻要有好處,冒一點兒險也是可以的,至于多大的險可以冒,主要還是看别人給的好處多不多。
所以李子木不怎麽擔心那車夫會不同意,當他見到裝着五百錢的錢袋子放在他面前的時候,估計就算是讓他去給菜裏頭下藥,他都會考慮一下的,更别說讓他帶個人進宮這種小事兒了。
至于風險,可以說基本沒有,隻要皇宮門口的守衛沒有發現的話,那麽他就沒有危險,誰也不知道李子木是怎麽混進去的。
仔細的研究着作案上的地圖,這是季布前幾天送出來的,畫的很精細,李子木爲了能夠更加深刻的記住,将它重新畫在了一張大的布片上。
這地圖就是整個皇宮的布局圖,包括城牆的布局,宮殿坐落的地方和名字等等,上面都寫得一清二楚。
做完了這些事情之後,李子木就開始打坐修習起來,從他下定決心開始,就意味着時間變得非常緊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