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當心!”
李子木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當他看到一支細短的箭影劃破了自己的眼簾以極快的速度沖向沛公的時候,當即就沖過去準備擋住那支箭,但是已經晚了。
如果說他剛才一直在專心的保持警惕的話,以他的聽力和反應速度,一定會在暗箭離弦的那一瞬間就反應過來的。
怪隻怪他也将注意力轉移到項羽說的話裏去了,正好中了項羽的計,他故意在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瞬間下令隐藏在暗中的神射手發射,實在是機關算盡。
幾個舉着盾牌的士兵在聽到李子木的大喊之後,很快就站到了漢王的前面,沛公也在暗箭抵達之後倒了下去。
項羽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算漢軍的随從士兵反應極快,但是事發突然他們也沒有反應過來,而且他親眼看見,那支短箭不偏不倚的射進了漢王的胸口。
“若不是喜好放暗箭乎?今亦令汝嘗嘗滋味!”
項羽冷哼了一聲說道,漢王中了這一箭,應該是就此嗝屁了,以後這天下便再無漢王。
劉季啊劉季,玩兒陰的玩兒了這麽多年,沒有料到自己也會有中招的時候吧?
項羽心裏得意的想道,正準備回頭下令集結士兵一舉打到對面去徹底擊潰,哪知道這個時候局面發生了一點兒變化。
懸崖的對面,漢營裏發出了陣陣的咳嗽聲。
“咳……咳……”
“欲烹其父食肉已矣,又欲殺其弟?項王啊項王,君毒之心,隻有顧惜之,此一箭直中了寡人之足矣!”
沛公在衆親衛的緊緊包圍之下重重的咳了兩聲之後滿是憤怒的呵斥着對面的項羽,想要殺了兄弟的父親吃肉喝湯就算了,竟然還想殺了他這個兄弟!
隻可惜啊,項羽苦心安排的這一箭,隻是射中了他的腳而已,絲毫不危機他的性命。
“噫兮,爾等随寡人回營!”
李子木臉色蒼白,他就站在沛公的旁邊的,此時的沛公胸口處插着半截短箭的尾巴,鮮血順着傷口直直的往下流。
這一箭确确實實是射中了他的胸口沒錯啊,李子木心裏不明白爲什麽大王在這個時候還撒了個謊,不過沛公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趕快帶着他回營帳。
看着被衆多随從簇擁攙扶下遠去的漢王,項羽站在原地皺了皺眉頭,鍾離昧舉着弓從暗中走了出來,剛才這一箭就是他射出去的。
“臣親眼見那箭沒入了漢王之胸膛,爲何變爲了腳?”
此時的鍾離昧也是眉頭緊皺,他對自己的劍法非常有自信,百步穿楊那是信手拈來,而且這一箭,他是親眼看見它射進了漢王的胸口的,怎麽最後卻變成了隻射中了他的腳?
“寡人亦見之。”
項羽冷笑了一下說道,他剛才也以爲真的是隻射中了腳自己眼睛看錯了,但是鍾離昧這麽一說他才明白過來,原來不是他看花了眼,而是這一箭确确實實射中了劉季的胸膛。
劉季之所以撒謊說射中了他的腳,恐怕是想着不擾亂軍心吧?沒想到這種緊要關頭之下還能想到如此善後的對策處理,漢王也是一個能人。
“先前那一箭,死的把握占幾層?”
項羽轉過頭來看着鍾離昧說道,剛才射入漢王胸口那一箭,讓他死的幾率有多大。
“七層。”鍾離昧老實回答。
雖然說是射中了漢王的胸口,但是卻是短箭而不是長箭。
短箭的威力遠遠沒有長箭拉弓滿弦的威力大,但是射出去的聲音極小,非常切合用來作爲暗器使用,爲了不讓别人警覺,鍾離昧用的是短箭而不是長箭。
就算射中了漢王的胸膛,讓他死的幾率,不過也就隻有七層而已,這種距離之下,七層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傷勢可是瞞不過人的。”
項羽點點頭自顧自的說了一句話,雖然沒有當場将漢王殺死是有點兒可惜,但是七層的死亡率也不代表漢王就脫離死亡的威脅了。
說不定這家夥回去營帳之後就挺不住死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算漢王命大沒有死,那也肯定是半條命沒了,怎麽着也是重傷的下場。
隻要是他把漢王重傷的消息散步到漢營去,那一定會讓漢營的軍心受到震動的,如果漢王不及時出來鎮住軍心的話,他楚軍獲勝也并不是太大的難事。
所以他才說,傷勢是瞞不了别人的。
回到營帳,子房先生當即就讓軍營中所有的軍醫都到營帳中集合,并且嚴令下去讓知道這件事情的所有人保密不準對外說出去,他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此時的沛公臉色慘白,眼簾一抖一抖的好像困得不行随時都會睡着過去,誰都知道,這個狀态的漢王,如果真的睡過去了的話,恐怕就是再也睜不開眼了。
軍醫們一邊喊着漢王努力使他腦子變得清醒,一邊小心翼翼地提他将胸口的箭拔出來。
撕扯的疼痛讓得沛公發出慘痛的叫聲,地上的錦席被他撕得稀碎,讓人聽了都有些頭皮發麻。
一直從晌午忙活到了天快黑了下來,十幾個軍醫才抹了抹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重重的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這條命是撿回來了。
隻不過如今的漢王身體很虛弱受了很重的傷,隻能卧在席上不能動彈。
正當大家心裏終于松了一口氣的時候,軍營裏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今兒個下午的時候,不知道是誰說,漢王身上中了項王的一箭,身受重傷危在旦夕。
一傳十十傳百,更有人說漢王身上中了楚軍數十箭,現在屍體都已經梆硬了……
謠言越傳越廣也越來越離譜,一時間整個漢營人心惶惶,這個時候急需要沛公親自站出來,讓大家知道他還沒有死,才能平息這場謠言鬧劇。
但是以如今漢王的身體情況,确實是身受重傷了沒錯,但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這些士兵們知道,不然會亂了套的。
“不得已矣,唯有用舊法也,有勞君兮……”
張良搖搖頭拍了拍李子木的肩膀歎了口氣說道,沒辦法,事到如今隻好用老辦法了,否則軍心大亂,漢軍崩潰隻是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