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哙曾經的本職工作是一個殺羊屠狗的,身體很強壯,雖然沒有項羽那麽恐怖,但也比一般人高大得多,屬于那種小孩子看了會吓哭的類型。
強壯的身體上可以看到一條條隆起的肌肉,就算是這三月天,他依舊隻是穿一件砍袖布褂赤腳走路。
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實力,這是在一場場戰鬥下向大家證實了的,雖然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不是從小就習武的練家子,但是身體的強壯完美的蓋過了這個缺陷。
别看他個頭這麽大,身體的反應卻非常快,沒辦法,每次都是他沖鋒在前,反應不快的話早就已經死了。
而反觀韓信這邊,年輕,看上去白白淨淨的,哪裏像是一個習武之人,更像是一個白面書生。
祭台邊上擺着很多各式各樣的兵器,這些都是祭奠所用的禮器,但是同樣可以作爲武器使用。
樊哙不假思索的拿起了兩把大斧頭,他不喜歡長劍,柔柔弱弱的不适合他這種糙漢子,也不用長槍,因爲不會使太過于精妙的槍法,所以他用的最順手的就是大刀和闆斧。
一來是簡單易操作,二來呢,比較符合他這種高大的形象。
韓信同樣也沒有做太多的考慮,就選了一把長槍,掂量了一下适應它的重量,随即便單手執槍,站在祭台的一個角落裏。
樊哙則是很有默契的站在了他的對角處,兩邊隔着十來丈的距離,眼睛緊緊的盯着對方,蓄勢待發。
沒有令聲,也沒有指揮,這是一場沒有規則的戰鬥,誰覺得行了就行了,樊哙也沒有讓大家等太久,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墨迹的人,性格直爽,就算遇到項羽那種個頭比他大一圈的,也敢破口大罵絲毫不慫。
用蠻橫霸道來形容樊哙一點兒都不誇張,李子木能夠清楚的看見他小腿上肌肉緊繃形成的線條,三步并作兩步,手握闆斧,直直的朝着對面的韓信沖過去。
而韓信同樣是不馬虎,眼神一淩,提着槍也朝他沖了過去。
靳歙一言不發,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平靜的看着祭台上的兩個人。
他是沛營裏頭公認的使長槍的高手,揮甩劈刺挑,對于槍的各種招式非常的精通,看着韓信單手握槍的那個姿勢,他立刻就知道了,這個韓信,同樣也是個使槍的高手!
是他看走眼了,以前一直覺得,隻有膀闊腰圓五大三粗的人,才有那種腰力,能夠将槍揮動自如。
直到他看到了韓信,這個人表面上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每次發力都雷厲風行,一招一式之間沒有多餘的動作,甚至于沒有多餘的力道,該輕的時候決不會多用一分力,該用重力的時候一點兒也不馬虎。
闆斧和長槍相接迸發出清脆的聲音,周圍的士兵紛紛拍手叫好,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他們隻曉得打得很精彩,但是卻根本沒有看出來其中的優勝劣勢。
李子木稍微能夠看得出來一點,那就是,樊哙在被韓信壓着打!
原本一開始氣勢洶洶的樊哙,打着先發制人的招式,結果在堅持了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局勢就完全反轉了過來。
如今已經變成了韓信在攻擊,樊哙吃力的在格擋,根本沒有空餘和精力來發動攻擊。
原本兩人應該是站在靠近韓信的那一個角落的,但是現在已經站在了中間,幾招之後,樊哙又朝着自己原本站着的位置退後了一步距離……
樊哙額頭上冒着冷汗,他現在才知道這毛頭小子的厲害,撇開槍法不說,單是力道,就不比他差多少,要知道,他一直引以爲傲的,就是自己的力氣啊。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韓信的力量應該是不如樊哙的,否則樊哙這個時候已經繳械認輸了。
他隻不過是善于運用自己的力道,有技巧的發揮出來,所以給樊哙造成了一種他的力量和自己差不多的錯覺。
憑借着闆斧寬大的橫面和自己這麽多場戰鬥下來練就出來的反應力,樊哙才有驚無險的躲避了這麽久,但是他的身體,卻在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着自己之前站着的那個角落退過去了。
習武之人,不僅重視自己自身的實力,同樣的,對于打鬥的技巧也非常看重,不然就算有一身的本事,不懂得如何變通靈活的運用也是白搭。
而打鬥,這裏頭有一個很重要的點,就是節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
比如樊哙平常和别人幹仗,一般都是先沖過去,利用速度和力量對對手進行一個壓制,逼迫對方後退格擋,然後接着再是劈砍頂一套連貫的動作。
這就是樊哙的節奏,而他的節奏如今已經被打亂得根本沒有了,反而現在的局勢一直跟着韓信的節奏來的。
兵器相接發出的聲音幾乎是相隔了一樣的時間點,而韓信的招式也是幾個輪流着來,這就是他的節奏,但此時的樊哙已經陷入了他的節奏之中,迫不得已的做出與之前同樣的的格擋動作。
随着咣當的一聲響聲,原本還在拍手叫好的士兵們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幕。
樊哙将軍的武器被砸在了地上,同時,他人也站在了祭台最角落的地方,後退一步就會摔下來的地步。
他的脖子處,明晃晃的槍頭就距離他喉結一丁點的距離,甚至吞口口水都能刮到。
此時的樊哙,麻布短衫已經被汗水浸濕透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落,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似乎是已經累得精疲力竭了。
更重要的是,李子木注意到,他的兩條手臂正在控制不住的顫抖,他知道這是脫力的現象。
韓信竟然将樊哙都打得雙手沒有力氣再舉起手中的闆斧了!
過了有一會兒之後,韓信快速的收回了刺出去的長槍,單手甩了個漂亮的槍花收了回來,直直的站立着,好像根本沒有動過手一樣。
“承讓。”
兩個字從他的嘴裏蹦出來,祭台下面發出了陣陣歡呼聲,樊哙輸了,而韓信的名字,從今天起,就深深的刻在了他們的心中。
他用手中這杆長槍,将樊哙打了下去,豎立起了屬于他自己的威信。
隻有李子木注意到了,那掉落在祭台下面的闆斧上,正中間的地方,有一處明晃晃的點。
難道說,之前韓信槍尖刺的,一直都是同一處地方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