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月亮也在見證這這一刻麽?
李子木望着那如血的圓盤心裏思索着,緊了緊自己的衣領,提着泰阿劍,和這夜色融在一起。
光明宮和未央宮的中間,有一個挺大的人工湖,湖邊種滿了柳樹,如今已是枝繁葉茂,正好是李子木藏身的最好的地方,剛剛路過了一隊禁衛軍,就從他面前經過也沒有發現他。
微風輕拂,柳條晃動着湖面,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紋,水中的圓月碎開又聚攏,李子木就這麽安靜地看着,現在時辰還早,最好的刺殺時機,應該是在子時之後。
長樂宮占的地方很大,裏面的殿都都是皇帝高祖和他的家人居住的,周圍的風景都非常的不錯,可以足不出戶就能賞心悅目。
湖的另外一邊就是武庫,這裏靠近未央宮前殿,一旦出了事情,武庫裏面駐守的士兵很快就能趕到。
李子木仔細觀察了一番,最後終于輕輕松了一口氣。
原來,皇宮之中的守衛并不是特别的森嚴,可能是這已經是皇宮裏面的緣故,守衛的重點,都放在了皇宮的邊緣了。
未央宮所屬的範圍,是由一面牆壁隔開的,隻有幾道門有守衛把守,李子木隻需要翻過那面牆,就算是進入了未央宮的範圍了。
隻是讓他有些苦惱的是,劉邦睡在哪兒他并不得知,這未央宮裏頭這麽多的殿,裏頭住着這麽多的妃子,說不定今晚會住哪裏。
如今隻能用最笨的法子了,李子木心裏想着,這個時候還不是就寝的時間,大多都是吃了夜飯休息而已,距離睡覺還早着呢,這個時候,劉邦一定還在未央宮前殿沒有走。
他隻需要躲在能夠看到宮殿門口的地方,等着劉邦從裏頭出來,在跟着他就行了,想到這裏,李子木便準備擡腳離開湖邊,卻不料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他踏出去的腳又再次收了回來。
這腳步聲,應該不是禁衛軍,因爲聽上去就隻有兩個人而已。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在距離李子木旁邊不遠處的亭子裏停了下來,李子木撩開柳枝看過去,那兩個人就站在亭子邊。
以他的眼睛,輕而易舉的就看清楚了兩個人的臉,一個正是當今天下地位最高的女人,呂後,另外一個男人,卻不是劉邦,而是一個中年男子,模樣和呂後有着幾分相似。
這個人李子木也認識,正是呂後的親哥哥,呂澤。
當初劉邦七十萬大軍兵敗彭城的時候,第一個找的就是呂澤,依靠呂澤手底下的兵才再次發展壯大起來。
作爲自己妻子的親哥哥,再加上借兵的功勞,呂澤應該是可以被封王的,但是因爲劉邦對呂後并不怎麽有感情的原因,呂澤隻被封了個周呂候。
李子木并不關心他們劉家的那些個破事兒,他隻是好奇的是,這烏漆嘛黑的天,這兩兄妹跑到這角落裏頭來做什麽?
沒讓李子木等太久,亭子裏的兩位就給了他答複,雖然兩人說話的聲音非常小,但是李子木憑借着變态的聽力,依舊是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裏。
“朝中那幾個建議廢除盈兒太子之位的大臣,還請兄長盡快處理,盈兒若是被廢除了太子之位,呂家就完了。”
呂後尖細的聲音傳了出來,月光通過湖面的水照射在她的臉上,那慘白的臉随着水波的蕩漾一明一暗的。
他口中的盈兒,應該就是他的親兒子劉盈了,就在前段時間,朝廷裏傳出風聲,說是要廢除劉盈的太子之位。
劉盈作爲劉邦長子,被立爲太子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怪就怪在劉盈這個孩子太普通了,換句話來說就是軟弱,根本就沒有遠大的志向,扭扭捏捏的像個娘們兒一樣,根本不是當皇帝的料子。
再加上前段時間發生的戚夫人的事件之後,劉邦對自己這個妻子呂後的意見應該是更大了,所以以劉盈的軟弱爲由廢除他的太子之位便提上了議程。
皇宮中的女人,其地位如何,很大程度上是看自己的兒子如何的,如果說妃子的兒子當了太子,那麽這個妃子的地位就比正牌的皇後還要高一些,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呂後之所以敢光明正大的對付戚夫人,最大的依仗還是因爲她的兒子劉盈是當今的太子,未來的皇帝,所以大多數大臣不敢站出來反對他。
如果劉盈被廢除了太子之位,那麽不僅是呂後完蛋了,整個呂家也會跟着完蛋的。
原來這兩兄妹大晚上的悄悄來這兒,就是來讨論對策的。
皇後是沒有辦法直接參加政事的,參加政事的隻能是男人,所以他的兒子要被廢除太子之位了,他也說不上話,隻能讓别人說了。
而這個别人,就是他的親哥哥,呂澤。
自家人,信任程度當然是不必說,呂澤被封爲周呂候,在朝廷裏也當了個算是之位比較高的官,這也是呂家在朝廷裏爲數不多的力量之一了,呂後要商量事情,自然是要來找自己這個親哥哥。
“這事不必多說,我自然是盡力而爲。”
“咳咳……”
呂澤點點頭說道,他的臉看上去比呂後的還要白,一副病恹恹的樣子,說話之間時不時的重重咳嗽兩聲。
“若不是劉季這狗賊,你又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呂後惡狠狠地說道,不僅直呼自己丈夫的名字,還罵他狗賊,看來她對劉邦已經是失望透頂恨之入骨了啊,李子木一動不動的站在黑暗之中觀察着他們。
“我若沒有這些個病根,又怎會坐上這個位置?”
呂澤苦笑着搖搖頭說道,雙手把玩着手中的身份腰牌,要不是他之後跟随劉邦南征北戰,也不會當上朝廷的高管坐上這個位置,有得必有失去。
“呂家之存亡,就全在兄長的身上了。”
呂後連忙說道,還對着呂澤行了一禮,看來,廢除劉盈太子之位這件事情,已經讓她着急萬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