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在第一天的時候已經說盡了,到了現在就該是出成果的時候。
哈密國與喀喇汗國的聯盟對其餘國家來說是不公平的,因此,各種破壞也就接踵而來。
不知爲什麽,塞爾柱很自然的認爲他們是喀喇汗國的宗主國,并期望對喀喇汗國的事情指手畫腳。
當然,大宋也是這樣認爲的,富弼認爲哈密國沒有與外國人打交道的經驗,更沒有與别國結盟的經驗,他也很想在這次會盟中顯露一下自己特别的智慧。
不論是鐵心源還是阿丹都很不習慣自己身邊有人替自己拿主意。
他們不約而同的認爲,除了自己,别人全是蠢貨。
所以,隻有超越拉赫曼箭法的人才有資格見鐵心源,隻有摔跤摔得過一個叫做拉孜的家夥,才有資格見阿丹。
這兩個人充當門神很有資格,直到現在,還沒有外來人打攪鐵心源與阿丹的談話。
“我嶽父是一個老好人,因爲沒有兒子,所以我才生出了讓我兒子繼承大宋皇位的想法。
他老人家其實是樂見其成的,隻是礙于皇族龐大的勢力不好說出口而已。”
鐵心源得意的向阿丹炫耀嶽父。
烤好的駱駝肉确實不錯,稍微用刀子扒拉一下,一塊駱駝肉就會散開,變成一盤子長長的肉絲。
至于駱駝肚子裏的羊……鐵心源覺得還是不要吃爲妙,那隻羊已經被駱駝自身的油脂給浸透了。
羊如此,羊肚子裏面的雞更是如此,羊肉配雞?這種搭配方式鐵心源從來沒吃過,僅僅是聞聞味道就知道好吃不到那裏去。
至于那顆敬獻給最高貴客人吃的那顆蛋……鐵心源覺得用葷油煮熟的雞蛋……還是送給阿丹吃。
“我從小就跟阿伊莎生活在一起,那時候的日子過的很快活,直到我殺了阿伊莎的一個繼母……”
“等等,你說你殺了阿伊莎的繼母?那時候你多大?”
“十歲,怎麽了?”
“沒什麽,你開始殺人的時候真早。”
“這沒什麽,主要是那個婆娘居然用棍子抽打阿伊莎的臉……阿伊莎側面的一顆牙都掉了,滿嘴是血,然後,我就找了一把手叉子抱着那個女人的腿刺了十幾刀,當時沒想着殺人,誰知道那個女人的腿上能冒出那麽多的血,噴了足足有一丈遠……”
阿丹說着話就用手比量一下血噴出來的距離,很明顯他隻是演示一下,他的雙臂還沒有一丈長。
“這是刺到血管了,那女人失血而亡?”
阿丹吐掉嘴裏的小骨頭笑道:“誰知道呢,反正那個女人第二天死了,聽說那是愛伊莎父親最寵愛的一個女人,死的時候肚子好像已經有孩子了,那個女人就是因爲有孩子了,才想着虐待阿伊莎。
鐵心源,你看,我已經殺死一個小舅子了,你如果想接着殺,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不會,我怎麽能幹這種讓阿伊莎傷心的事情呢?”
“哦,明白了,是别人幫你去殺是嗎?”
“不是,是别人幫你去殺,塞爾柱的事情關我哈密國屁事。”
“不管誰去殺,反正我的小舅子大舅子們都應該是死定了吧?
或者你可以直接弄死我嶽父,這個方法最好,塞爾柱亂成一鍋粥對你哈密最有利。”
“對你也最有利!”
阿丹沉默的點點頭,快速的吃完盤子裏的肥雞和那顆油泡蛋,丢下盤子道:“鐵心源,如果你沒有把我綁在桌子上塞過食物……我們可以成很好地朋友的。
你應該知道,我阿丹看得起的人不多。”
鐵心源歎口氣道:“以後吧,等我們厮殺的兩敗俱傷之後說不定就能和解了。
至于現在,我們都是小字輩,隻有把那些老爺子們全部弄死我們才有出頭之日。
就算是我們之間想要打仗,至少也弄出一個大場面出來,一戰定勝負。”
“爲了公平起見,把你的火藥秘方給我!”
“你想多了,火藥不能給你,毒藥倒是可以給你,我有大宋皇家秘藥牽機散。”
鐵心源說着話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瓶子放在阿丹的面前。
“好用嗎?”
“還可以,見血封喉!”
阿丹招招手,不一會,兩個喀喇汗甲士就拖着一個大食人走了過來。
阿丹将白玉瓶遞給甲士,甲士捏開大食人的嘴巴就把藥粉倒進去了。
鐵心源歎息一聲道:“可惜了,這些藥足夠毒死五十個大漢。”
話音剛落,那個大食人的臉色就變成了青灰色,呵呵叫着倒在地上,全身顫抖如篩糠,十指痙攣,每抽動一下,身子就縮小一截,等到那個大食人完全沒了動靜之後,他的身體已經蜷縮成了一顆肉球,整個過程,他連一聲稍微響亮一點的慘呼都沒有。
阿丹狠狠地一腳就把那具屍體如同皮球一樣踢得遠遠地,然後坐回錦榻笑道:“這人昨晚往我和阿伊莎的帳幕裏放了兩條蛇。”
鐵心源喝了一口酒壓壓油膩道:“誰想殺你?”
阿丹嘿嘿笑道:“我的小舅子們,他們覺得我沒資格一人占據諾大的喀喇汗國,如果弄死了我,那些沒資格繼承哈裏發位置的人就可能多一個去處。”
鐵心源點點頭表示理解,成爲國王之後,要是沒有這種事情才是不正常的。
見阿丹一臉的期待,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阿丹道:“我沒有那麽多的小舅子要殺,最後一瓶便宜你了。”
阿丹也不推辭,接過瓶子揣進懷裏,繼續與鐵心源一起品嘗西域著名的烤駱駝。
太陽偏西的時候,霍賢與迪伊思兩人走進了涼棚,桌子上放着四份文書,分别由突厥文字與漢文寫成。
鐵心源與阿丹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鐵心源掏出征西大将軍蓋了下去。
阿丹扭開自己的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迪伊思弄好了火漆之後,他就将戒指朝火漆所在的位置按了下去。
弄好印鑒之後,阿丹有些神情有些灰暗,等迪伊思與霍賢捧着文書離開之後低聲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相信你,别讓我失望。”
鐵心源低頭道:“放心吧,龜茲,焉耆一帶會成無人區,樓蘭城的斥候最遠隻會到博斯騰湖,不會向西多走一步。你盡可放心的去做你的事,哈密國與喀喇汗國邊境無戰事。”
“馬希姆昨晚走了,臨走的時候來看了我,求我把他在喀喇汗國的财富全部交給他的兒子,而他,再也不回來了。”
鐵心源低着頭道:“那也是這麽對我說的,問題是,我想不起來這家夥在哈密國有什麽産業。”
“我也想不起來,所以打算給他兒子一千枚金币。”
“好吧,我也給一千枚金币。”
低沉的号角聲響了起來,阿丹與鐵心源對視一眼,齊齊的整理一下衣衫,讓侍從幫他們戴好王冠,就各自登上馬車,緩緩地向高台走去。
鼙鼓響起,每一聲似乎都在心底響起,阿丹與鐵心源這一次沒有乘坐絞盤平台,而是沿着高大的台階向上爬。
台階高大,很适合巨人和神靈,唯獨不适合人類。
阿丹武藝高強,顯擺的單腿跳上一級台階,然後再回頭嘲笑鐵心源醜陋的掙紮模樣。
上到高台上,鐵心源氣喘籲籲,阿丹氣定神閑,按照漢人的規矩,鐵心源與阿丹一人點燃了三柱兒臂粗的上香。沿着梯子插在鐵鼎上,負責祭祀的霍賢一闆一眼的指揮着。
阿丹不肯三拜九叩,直到鐵心源答應無償支援喀喇汗國十萬擔軍糧,他就很痛快的執行了一整套禮儀。
重新分發了冷豬肉之後,基本上就沒有兩位國王什麽事情。
盛裝的霍賢大聲的用一種帶着韻律的語調将喀喇汗國與哈密國的盟約誦讀了一邊。
盟約中沒有多少實際内容,上面隻有喀喇汗國與哈密國結爲盟友的消息,規定哈密國,喀喇汗國不在龜茲,焉耆駐軍,規定這片地域爲兩國之間的緩沖地。
盟約中規定,隻要喀喇汗國遵守上一條條例,那麽,喀喇汗的商隊就能以哈密國國民身份獲得哈密國的各種物資,且不論數量。
盟約中規定,哈密國商隊有權利在喀喇汗國經商,隻要沒有偷稅漏稅,喀喇汗國王保證他們财産和人身安全。
盟約中規定,喀喇汗國與哈密國有守望相助的責任……有同仇敵忾的義務……
霍賢誦讀完畢之後,喀喇汗遊牧部落,與哈密國羁絆部族一起歡呼,兩國結盟,他們是受益最大的一群人。
富弼卻似乎對這些盟約一點都不感興趣,他更關心,喀喇汗王與哈密王私下達成了什麽交易。
霍賢誦讀完畢之後,就輪到迪伊思用突厥文誦讀同一本盟約。
這一次的歡呼聲更大,畢竟聽得懂漢文的人不多。
契丹使者一臉的晦氣,西夏使者一臉的驚惶,而塞爾柱使者則面如土色。
鐵心源與死敵阿丹和解,這是契丹人最不願意看到的,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迪伊思收取了他們大量的财寶,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西夏使者匆匆的聽完了盟約内容,就立刻動身,繞道喀喇汗進入吐蕃最後回到西夏,在哈密國,西夏使者沒有任何安全可言。
至于驕橫的塞爾柱使者,在眼看着盟約達成之後,他就明白,偉大的雄鷹埃米爾估計已經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