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遇勃勃除了喜歡男色之外,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将,從撒迦送來的情報中得知,這家夥的特點簡直數不勝數。
除了以上兩點之外,他還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他原本事黨項野利部落的人。
以前叫野利勃勃,在幫助李元昊弄死他哥哥野利乞遇之後,這家夥就改名叫做乞遇勃勃,他很希望通過這個名字來繼承他哥哥野利乞遇的所有遺産。
隻可惜,李元昊把他最喜歡的嫂嫂收到了後宮裏不給他,同樣的,野利部落的大權自然也沒有落入他的手裏。
死掉的不過是野利乞遇一家子,李元昊還是看在對西夏功勳赫赫并且已經死掉的野利榮旺得面子上放過了野利一族。
後來,李元昊被他的兒子甯令哥割掉鼻子流血不止死亡之後,背叛了家族的乞遇勃勃下場就很可憐了。
如果不是沒藏訛龐将他調入擒生軍,常年在延安府一帶給西夏人捉宋奴,他早就被野利家族給幹掉了。
在擒生軍中,他是最窮兇極惡的一個統領,自然也是戰功最大的一個,延安府周圍的百姓,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折家軍将他列爲必殺的西夏三統領之一。
折克行在清水關親自帶兵設伏截殺掠奪大宋回國的乞遇勃勃,結果,反被乞遇勃勃用擄掠來的一千六百餘宋人婦孺爲人質,逼迫折克行放他西歸。
折克行無奈,隻好放行,乞遇勃勃卻在離開的時候,盡屠一千六百餘婦孺于豐裕口,折克行吐血而歸,被大宋的禦史彈劾丢官罷職。
西夏人也因爲乞遇勃勃殺戮過重,在大宋嚴詞诘問下,爲了來年的歲币,不得不将乞遇勃勃調離擒生軍,回轉黑水鎮燕軍司。
鐵心源看完這家夥的履曆之後,覺得這個人仇敵滿天下,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迹。
或許這個家夥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他的出現可能是老天爺的一個錯誤,錯将毒蛇,老鼠,癞蛤蟆,蚰蜒剁碎之後,塑造成了一個人。
同時,鐵心源更加敬佩那個充當乞遇勃勃**的紮西,這家夥的信仰堅定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步,才能和乞遇勃勃睡在一張床上……
鐵心源對那些能人所不能的人都非常的欽佩。
前方傳來的消息很合乎道理。
原本已經準備東進的乞遇勃勃在聽說鐵心源親自領兵來攻伐自己之後,就立刻退回了大石城固守。
鐵心源看消息的時候,覺得乞遇勃勃這時候一定非常的開心,爲了讓他大膽的圍攻大石城,乞遇勃勃竟然把八萬大軍中的五萬人派去迎擊從青唐城遠道而來的李巧,隻留下三萬人固守大石城。
就這,還小心翼翼的下令,不準騎兵向遠處搜索,唯恐把鐵心源給吓跑,影響他立下擒王殺将的蓋世功勳。
鐵心源或許在文治和賺錢方面是一把好手,至于作戰,全世界的人都認爲他是一個巨大的棒槌。
哈密國所有的戰功都來自于孟元直和阿大,鐵三,等人,從來沒有鐵心源什麽事情。
契丹人和西夏人甚至認爲,鐵心源不過是哈密國的一個傀儡大王,是哈密國用來聯系宋國的一枚棋子。
現在,這枚棋子赤膊上陣了……
不這樣認爲的人隻有阿伊莎和穆辛。
這兩個人都在哈密國生活過,清楚地知道在哈密國到底是誰才是話事人。
隻可惜,在強大的偏見面前,他們兩人的聲音無足輕重,阿伊莎苦勸契丹,西夏兩國使者無效之後,也就閉上了嘴巴,契丹西夏兩國使者不斷催促她出兵,阿伊莎總是報以甜甜的微笑,頭搖的非常堅決。
鐵心源很喜歡這些人的這些錯覺。
他甚至希望乞遇勃勃能在死前,繼續保持這樣的看法。
牽機藥是一種很有效的毒藥,一旦中毒,全身痙攣,腦袋能清楚地感覺到生命在流逝,身體卻做不出任何補救的行爲,這種感覺應該很奇妙。
一般情況下,把大量騎兵布置在一個小城裏的将領,就該枭首示衆,小城對騎兵來說不是保護而是約束。
尤其是在以騎兵爲重的西夏,如果某一個将領這樣做了,不論他是誰,腦袋都不會在脖子上待太久。
乞遇勃勃這樣做了,卻獲得了幾乎所有西夏将領的擁護。
因爲如果把兩萬騎兵布置在大石城兩側,這個合适的位置上,再讓一萬步兵守城,這樣的得安排就非常的合理,隻是在這樣的安排下,鐵心源很可能會逃跑……爲了不至于吓跑鐵心源,他們同意将所有騎兵布置在狹小的大石城裏。
一旦乞遇勃勃用手頭的一萬騎兵擊潰城鐵心源所屬的三萬人後,剩餘的一萬騎兵正好從城裏殺出來用飽滿的精神把所有哈密軍卒殺死在四百裏長的撤退路線上。
萬事俱備,就等鐵心源來到大石城送死。
鐵二的笑容非常難看,更讓人感到恐怖的是他的笑聲,沒了舌頭,氣管裏噴出來的氣流就沒了調整的東西,這讓他的笑聲變成了毒蛇吐舌頭發出的那種嘶嘶聲。
“王安石認爲我是在自尋死路,爲了救我,不惜一日一夜跑了四百裏地來大石城追我,馬上就要到了,你們别光顧着發笑,幫我想想怎麽應付他。”
劉攽嘿嘿笑道:“全世界都認爲你是一個不谙兵事的蠢貨,王介甫有這樣的誤會不足爲奇。
到時候把他交給我來應對,你還是專心打仗吧,要是真的被他們說中了,你的大名必将流傳千古,成爲紙上談兵的又一個新鮮例子。”
鐵心源歎口氣道:“這很沒道理啊,我已經派人去殺敵人的主将了,成功的希望至少有八成。
我麾下的騎兵都是配合我一起訓練了足足五年的彪悍戰士,他們不僅僅是訓練,還參與過很多次戰争,殺過的馬賊和盜匪也不在少數,殺人還是沒問題的。
更别說他們裝備着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包括火炮這種未來的戰争之神。
敵人的所有反應我們都做過預案,他們能想到的我們有預案,他們沒想過的,我們也有預案。
乞遇勃勃甚至放開了大石城前面的防禦,讓我處在一個最舒适的攻擊位置上。
沒有戰前騷擾,沒有人主動攻擊我的前軍,甚至沒有人阻止我在大石城前面把弩炮豎起來。
現如今,我的火炮都已經進入了陣地,隻要點火,大石城就會成爲一堆瓦礫。
弩炮更是隻要前進五十丈能把猛火油,火藥包一類的東西丢進擠滿了人的城池,我還有六百七十架八牛弩,兩萬多具神臂弩,隻要發射一次,弩箭就能覆蓋整個城牆和甕城,沒人能在這種烈度的攻擊中活命。
現在,隻要等到傍晚,我的弩炮再向前前進五十丈就萬事大吉了。
我甚至認爲我已經穩操勝券了。
憑什麽全世界都不看好我指揮的第一場大戰?”
許東升打了一個哈欠道:“寶劍藏在鞘中,誰知道劍鞘裏裝的是寶劍還是木條。”
鐵心源點點頭道:“看來我對這個世界少了一個交代。”
劉攽笑道:“老夫很期待火炮能給我一個驚喜。”
鐵心源無聲的笑了起來,眼光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冰冷如水。
乞遇勃勃站在城頭滿意的看了一眼鐵心源的軍營對部将笑道:“鐵心源并非一無是處,至少,安營紮寨的本事還是學到了幾分。”
副将華魯赤有些凝重的道:“将軍,哈密人的弩炮太多了,末将聽說大宋的火器是從哈密人手裏買來的,末将在河湟曾經見識過哈密火藥,威力極爲驚人,我們不應該如此輕敵。”
乞遇勃勃站直了身子冷哼一聲道:“老夫之所以每次作戰都能全身而退,靠的就是謹慎二字,如何會輕敵?
哈密國能征善戰的兵将不是在天山以北與野蠻人血戰,就是在沙漠裏苦苦支撐。
我們面前的這支軍隊,乃是哈密國所謂的近衛軍,這支軍隊從未上過戰場。
如同宋國的捧日軍,這樣的軍隊作爲儀仗還是很不錯的,想要在疆場上稱雄,還不夠,老夫有信心用一萬鐵騎踏碎他的營寨。
火藥攻城固然是無雙利器,用之于野戰則作用有限,老夫臨來之時大帥已經跟我交代過,不可與哈密人作攻城戰,隻可野戰。”
華魯赤眼見哈密軍隊一隊隊的進入了剛剛立好的營寨,那些哈密軍卒軍容整齊,看不到任何慌亂的模樣,再次進言道:“将軍,一戰而擊潰敵軍固然痛快,要是出現了萬一……”
乞遇勃勃思付一下,重新打量一下哈密軍營點點頭道:“命八牛弩射住陣腳,神臂弩準備,不允許哈密軍再前進一步,等到黃昏時分,本将親自統領大軍傾巢出動,我倒要看看,哈密人的火藥在漆黑一片的野戰中到底能發揮多大的作用。”
華魯赤擡頭看看已經西斜的太陽,咬咬牙應承了下來,再有一個半時辰太陽就要落山了。
将軍在這個時候空群出動,即便是有損傷,也應該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内。
遂迅速下了城牆,去布置軍務,守城的任務從來都是他這個副将來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