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國盛産瑪瑙,玉石和黃金。
這個名聲自從兩年前就已經散播到了大陸的每一個國家,哈密玉石在哈密國有意識的引導下,已經超越了和田玉。
至于瑪瑙,更是全天下獨一份的買賣。
西域和大宋之間的交流從未停止過。
遠古時期,玉石就做爲一種禮器輾轉從西域進入了中原,同時帶去的還有小麥黃豆這樣的作物。
不管怎麽說,玉石和瑪瑙都隻是最原始的一種貨物,隻有将他們全部雕刻之後,才能提升一點附加價值。
所謂的一點附加價值是玉石商人自己說的,至于其中的暴利隻有他們和官府明白。
因此,清香城規格最高,最奢華的店鋪永遠都是珍寶店,就連以豪奢無度出名的汴京樓都無法望其項背。
于阗國沒了,也就沒了名滿天下的于阗玉石,早在于阗國要滅亡的時候,尉遲家優先保護的就是玉石工匠,這是尉遲一族崛起的保證。
等到鐵心源接手尉遲一族之後,玉石工匠雖然所剩不多,但是一些精華任然在,經過這幾年的恢複和發展之後,哈密的玉石産業更勝往昔的于阗國。
哈密國地處偏遠地帶,因此,哈密國的貨物就該是高價值,體積小的好東西。
比如黃金,琉璃,比如老花鏡,比如軍火,比如音樂,比如歌舞,甚至還有絲綢和茶葉。
老花鏡和軍火現在還不足以支撐哈密的國用,因此,鐵心源就利用哈密國是大宋唯一無限制出口國的優勢,和西域各國做起了茶葉和絲綢生意。
哈密國僅次于繁盛的玉石瑪瑙交易規模的産業,就是絲綢。
大宋皇帝在國内厲行節約政策,官員和士人才可身着绫羅,百姓大部分都身着棉麻,數量最多的就是麻布,至于白疊子制成的棉布,數量還不是很多。
國内數量最多的絲綢主要被用來向外售賣,最好的售賣渠道就是走海運。
泉州一千料的海鷗船已經是最小的遠洋船了,海運的載荷大,快捷,省力,如果不是因爲獅子國正在發生大規模的海戰,海盜叢生,大宋商賈們一般是不考慮把絲綢運到西北走旱路的。
古絲綢之路的沒落一方面是因爲西夏國的阻攔,以及西域亂紛紛的局面。
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爲旱路龐大的運費讓商賈們卻步,路上必須的花銷超過了貨物價值的數倍,這不是一個正常的生意範疇。
不知道什麽原因,色彩斑斓的絲綢在西域非常的受歡迎,不僅僅是西域人喜歡,居住在冰天雪地裏的吐蕃人也喜歡。鐵心源以爲,這已經形成了一股根深蒂固的文化。
能把東西賣成文化和習慣的人都非常的厲害,這其中就包括七彩居的主人。
以前的時候,七彩居的掌櫃是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自從一隊馬車在兩百多個護衛的保護下進入七彩居之後,那個精瘦的男人就隻好搬去前院去住了。
鐵心源神情忐忑的仰頭看着天,兩隻無所事事的手正在玩捉手指的遊戲。
說好過來陪糖糖好好吃一頓飯的,結果趙婉跟着來了之後,這兩個女人就一頭鑽進澡堂子不出來了。
鐵喜毫無顧忌的和母親阿姨一起進去洗澡了,鐵心源也想進去,主要是幾年不見,糖糖的身材太有看頭了。
哈密王的名号對趙婉和糖糖來說就是一個大笑話。隻要和這兩個女人在一起,國事都會變成家事,而且不論大小。
糖糖嫁過一次人,聽說她的夫君還是蜀中劍門一帶的書香大戶。
不過很不幸,成親當天,糖糖的夫君就歡喜的發了瘋,可能覺得自己能娶糖糖這樣的絕世佳麗乃是天降鴻福,就決定在入洞房之前抒發一下自己的襟懷,居然神叨叨的在大喜的日子裏,當衆提筆寫下了,燒掉劍閣七百裏,蜀中别是一洞天,這樣的瘋話。
這句話其實是唐人說的,不過,那個時候正是李世民大帝時期,對于這樣的瘋話,大帝自然一笑了之,派人抽說這話的人兩個嘴巴子就算完事。
大宋皇帝趙祯可沒有這樣的心胸,所以他的官員們自然也不是心胸開闊之徒。
正在參加酒宴的知縣大人看到這兩句反詩之後,立刻就翻臉了,喊來了衙役就把新郎官給抓進牢獄裏去了。
新郎官酒醒之後,在得知自己幹的蠢事之後,竟然被自己活活吓死了。
新郎官死了,造反言論自然就消失了,一切平安之後,新郎官的家人就認爲糖糖是一個掃把星,竟然要糖糖爲她的倒黴丈夫殉葬……
糖糖在東京的時候就非常的彪悍……
糖糖還有一個疼愛她到骨子裏的士大夫爺爺……
糖糖手上有很多錢,最重要的是,她手裏還有鐵心源送她的蘑菇粉……
半年時間過後,糖糖成了那一家人的當家娘子……
過程到底是怎麽樣的鐵心源沒有問,他看到的糖糖已經出落成一個絕世大美人了,再也沒有小時候如同肉球一般滾來滾去的模樣。
除了高貴之外鐵心源實在是找不出别的什麽詞來形容糖糖,披着一件雪青色的鬥篷,鼻子裏輕輕哼一聲,那個在清香城無法無天的七彩居掌櫃就害怕的雙腿發抖。
從見面到人家去了溫泉池子,糖糖沒有正眼看過鐵心源一眼,這讓很久以來都是衆人圍繞中心的鐵心源多少有點失落。
聽說她們洗完澡之後就要去逛街,然後去拜見哈密太後,最後還要幹什麽來着鐵心源沒聽清,好像依舊沒有他什麽事情。
鐵心源自然不會留在這裏當傻子的,象征性的等待了片刻就離開了。
正在水池子裏逗弄鐵喜的糖糖聽丫鬟在她耳邊輕語了一陣,原本歡喜的臉上,多了一絲落寞。
趙婉将胖兒子接過來放在赤裸的胸膛上讓他自己喝奶水,拍着兒子白嫩的屁股對糖糖道:“你真的不想見他?”
糖糖鄙夷的道:“少說風涼話,他都成你丈夫了,我見他做什麽。”
趙婉惡作劇的抽抽鼻子笑道:“到底還是心虛,你的絲綢店想要在哈密站住腳,并且組建自由販賣的駝隊,這哪一項少的了我夫君的同意?
我們三個自幼一起長大,沒有那麽多的忌諱,去見見他,免得讓他難過,放心,我不是醋娘子。”
糖糖瞪大了眼睛道:“你哪來的自信說這些話?你當成寶貝的東西,在别人眼裏說不定就是垃圾。”
趙婉啧啧贊歎兩聲道:“跑了快一萬裏來看他,這時候反倒嘴硬起來了。
哎呀呀,我們女人就是可憐,一顆心全系在郎身上,郎的心卻在石頭上。
當初你離開東京回蜀中的時候,我夫君失落了好一陣子,我問起他的時候,你知道他怎麽說你們之間的事情?”
糖糖也很想知道,因此難得的沒有反駁趙婉的話。
趙婉見糖糖安靜下來了,就掩着嘴笑道:“他說,你們之間太熟了,他下不去手!”
這個理由糖糖早就聽說過了,嗤的笑了一聲道:“你和他不熟嗎?他怎麽能對你下得去手?連孩子都生了。”
趙婉抱着已經睡着的兒子笑道:“我那時候多弱小啊,新皇後總是找我的麻煩,我父皇又不太管我,母妃又是一個沒什麽用處的,又沒有自由,就像是一個被關在牢籠裏的罪囚,想自己開心的笑一下都有問題。
不像你,自小就彪悍,什麽事到你手裏都不算事情,不論是在你家,還是在王家,你都是無敵的存在。
就算我夫君對我們兩人都有好感,可是我弱小啊,那些絕情的話啊,傷人的話啊,他自然不會對我說,怕傷了我,甚至怕我去死。
你比我強大,忍耐力比我強,就算一時半會受了傷,也會自己走出來。
所以啊,他不傷你難道傷我啊?”
糖糖瞅着趙婉道:“以前你怎麽不對我說這些話?”
趙婉把兒子往上舉一舉大笑道:“我看起來很傻嗎?”
糖糖将自己濕漉漉的頭發挽成一個發髻笑道:“沒了也就沒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要我糖糖大小姐和你一樣僞裝成一個弱小的女子,還不得把我憋屈死?
我爺爺說女人不能過于剛強,剛強就要吃虧,我偏偏不,别的女人是菟絲花,隻會纏着大樹向上爬。
糖糖大小姐做不到,我自己會長成參天大樹,自己就能到最高處,靠我自己和别的樹木搶奪陽光,雨露,哪怕被雷劈我也要依靠自己的根站着,不靠什麽臭男人。
婉婉你别得意,你這輩子注定了要和别的女人搶男人,而且還要搶一輩子。
戰勝了我沒什麽好得意的,後面還有一大群的女人等着和你搶呢。
不說别人,就你哈密國那個煙視媚行的使者,外面就傳他是鐵心源的情人來着……”
趙婉不上當,她知道糖糖這時候是在那話激自己,當年總覺得對她有些虧欠,現在讓她在話語上占點便宜不要緊,她多可憐啊,新婚日就死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