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漸被人捅了一劍,傷在右臂處,這讓從未受過傷的王漸極爲憤怒。
宦官本身就是一個殘缺的人,因此,他們對自己殘餘的身軀更加的愛惜。
王漸有一種本事,一種能夠預感到危機的本事,他之所以能夠坐在********的位置上和這種能力有很大的關系。
五天前鐵心源回來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人在偷窺精舍。
三天前,他又感覺到有人在偷偷地看他,當時,他正在雪地裏修剪一顆清香樹。
直到昨天傍晚的時候,他手下的一個小宦官說自己丢了一身衣衫。
然後,王漸就知道有人在打精舍的主意。
能讓刺客感興趣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這陪自己過來的八位宦官,更不可能是自己。
于是,王漸就很想知道到底是誰想要對鐵心源和公主動手,他就請鐵心源和公主暫時住到狼穴裏面去。
趙婉不喜歡陰冷的狼穴,鐵心源和趙婉就住進了專門爲大青馬生産準備的大型暖房。
就因爲如此,四個刺客在一個小宦官的帶領下大白天進入精舍之後,他們就在鐵心源和趙婉的卧房裏看到了一臉好奇的王漸。
原以爲在被兩百多名清香谷武士包圍之後這些人或者會選擇自殺,或者投降,王漸沒有料到自己竟然在占據了絕對優勢的情形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瘋狂抵抗。
從天而落的帶着鈎子的大網被一個個子最高的刺客給頂住了,他甯願全身都被鈎子挂的稀爛,也要保證他的同夥有足夠的空間向外突圍。
王漸也在同一時間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成了刺客想要活捉的人質。
很多年沒有親自戰鬥過的王漸,不得不爲了自己的老命和四個刀法詭異的刺客戰鬥。
即便在這個時候,王漸依舊不允許守在外面的清香谷進來,隻是下達了隻要有人從屋子裏出來就地格殺的命令。
王漸的腰帶是一柄軟劍,這件事鐵心源很早就知道了,也曾拿出來把玩過,不過,王漸一直告訴鐵心源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宦官,而且還不會武功。
這種鬼話鐵心源三歲起就不信,軟劍這種東西如果不會用,砍死自己的可能要比砍死敵人的可能性還要大。
當刺客的彎刀被王漸戴着鐵手套的左手捉住的時候,最矮的那個刺客吼了一聲,其餘的三個刺客就跳上房梁撞破了屋頂準備外逃。
屋子外面的厮殺聲響起,王漸非常的憤怒,一巴掌拍暈了一個刺客之後,就和那個剛剛從鈎網裏跑出來的高大刺客戰鬥在了一起。
到了這個時候,王漸才後悔自己爲什麽一定要用軟劍來當兵器,在不能殺死對方的前提下,他的軟劍更多的用處就是當鞭子用。
鐵片擊打在肌肉上的巨響非常的恐怖,一劍下去,強壯的刺客身上就會出現一寸寬的一條血棱子,轉瞬之間,這個刺客的身體就胖了足足一圈。
即便如此,那個刺客依舊張開了雙臂發出人類不可能發出的怪叫繼續向王漸撲擊。
直到王漸握緊了鐵拳,在這個刺客的腦袋上一連轟擊了七八拳,才讓這個蠻牛一般的刺客轟然倒地。
惱羞成怒的王漸剛剛竄上屋頂,一柄短劍就如同毒蛇一般的從柱子後面刺過來,王漸隻來得及避開要害,就眼看着這柄短劍刺進了自己的右臂,短劍隻刺進去了不到半寸就被軟甲給擋住了,進入肌肉的部分僅僅是劍尖而已。
暴怒的王漸一腳踢飛了刺客,身體卻掉在了地上,當他想要繼續追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傷口處竟然不痛,反而有些發麻,他甚至有些頭暈。
正在圍殺刺客的鐵三百,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王漸的不妥,竟然丢棄了對手,撕開王漸的衣衫,毫不猶豫的在王漸右臂上的傷口處橫着劃了一刀,然後亡命的把嘴張開幫助王漸吸允傷口。
吸了片刻之後,鐵三百竟然直接昏過去了,兩個參與圍剿刺客的宦官立刻脫身,一個接着幫助王漸吸血,另一個往鐵三百的嘴裏灌水,然後一拳打在他的胃部,讓他把剛剛喝進去的水和胃裏的食物吐出來……
沒了王漸和鐵三百的指揮,三個強悍的刺客終于殺出重圍一頭向清香谷的後山狂奔……
張通把過程說的很清楚,隻是口齒有些漏風,他臉上還有一個大大的鞋印子,嘴巴也腫的厲害。
“我們的武士死傷了多少?”
“死了九個,全部死于劇毒,傷了三十一個,其中骨折的就有二十三個。”
鐵心源用指頭輕輕地扣着桌子道:“這麽說,你還沒有算輕傷的?包括你這樣的?
丢人啊,兩百多個人圍剿五個人,還讓人家殺了九個,重傷了這麽多,差點把王漸的老命送進去,張通,這就是你平日裏吹噓的精銳近衛?”
張通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低垂一言不發。
鐵心源煩躁的道:“看來把你從西夏調回來是對的,你的能力不夠,今後當繼續磨砺武技才是!”
張通一臉慚愧之色的倒退着出了房門。
王漸一臉蒼白的道:“敵人太兇悍了,如此悍不畏死的死士,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大王不好過多的怪罪張将軍,這超出了他的能力。”
“他身體裏的毒素排幹淨了?”鐵心源沒看王漸直接問剛剛從哈密趕過來的張風骨。
張風骨拱手道:“回禀大王,已經無礙,這幾日隻要多進些解毒湯藥,很快就會複原。”
“鐵三百也一樣?”
“回禀大王,鐵将軍與大伴的傷勢不同,大伴是外傷,鐵将軍是內腑中毒,好在他的內腑沒有外傷,隻要将養三天就能能複原。”
聽張風骨這樣講,鐵心源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對王漸道:“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親自去辦。”
王漸老臉一紅拱手道:“老奴無能。”
事情的嚴重性早就超越了鐵心源能忍耐的極限,尉遲文這個小混蛋禀報的時候輕描淡寫的,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來到精舍才知道事情竟然被弄得如此不可收拾。
“大伴,不怪你,說起來還是你救了我,如果我那一天大意了,沒聽你的,繼續和婉婉住在這裏,天知道會出什麽事情。
你好好的休息,尉遲文已經找到了刺客,我這就去看看,清香城是我的城,在這裏我是王,容不得他人放肆,不論他是誰。”
安置好了王漸與鐵三百之後,鐵心源就帶着匆匆趕來的拉赫曼向後山趕去。
尉遲文很聰明,帶領的武士從前後兩邊搜過過來,最後将注意力集中在西果園附近的一個山洞裏。
甲士進去探路,卻被人用重家夥砸在胸口,吐着血倒退了出來。
鐵心源來的時候,尉遲文已經在山洞口堆滿了柴火,準備用煙把這個刺客逼出來。
鐵心源沒有那個時間等待,更何況這些刺客很可能在絕望的時候自殺。
“丢火藥彈!”
福兒從人堆裏走出來,點燃了一顆火藥彈之後随手就丢進了這個不大的山洞。
轟隆一聲響,十幾位甲士趁勢鑽進了山洞,不大功夫就從山洞裏拖出來兩個傷痕累累的刺客。
“還有一個在哪?”
拉赫曼笑道:“我知道。”說這話嘿嘿一笑,就取下自己的巨弓快捷的拉滿了巨弓,一支羽箭嗖的一聲就飛向了山洞口的一顆大樹。
蒼啷一聲響,一柄彎刀突兀的從雪松上的積雪裏鑽出來,擊飛了那支羽箭,與此同時,一大蓬雪從天而降,蓋向站在樹下的鐵心源。
拉赫曼哈哈大笑,再次拉滿了巨弓,三支羽箭流星一般的離開了巨弓,噗噗噗三聲悶響,鋼制羽箭毫不留情的刺穿了那片白雪,并帶着他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身,而後重重的掉在地上。
白雪并非白雪,而是一個披着一身白布的刺客,三支羽箭刺穿了他的肩胛和大腿,讓他一動都不能動。
刺客已經成了甕中之鼈,鐵心源反倒離這個刺客遠遠地,下令自己的部下也盡量的離這個家夥遠點。
在拉赫曼不解的目光中,一杆長槍慢慢的探了過去,慢慢的挑開了那個矮子身上的鬥篷。
矮子露出了真面目,是一個長着一臉黃胡須的瘦小大食人,一雙小小的深陷在眼窩中的眼珠子裏沒有恐懼,隻有對鐵心源的嘲弄。
鐵心源并不在意他的嘲弄,吩咐長槍兵繼續用長槍挑爛他的衣衫,在他沒有成光豬之前,不許任何人靠近。
阿拉穆特山裏出來的刺客,鐵心源不敢有一分半點的輕視,大意。
随着身上的衣衫逐漸減少,矮小的大食人終于明白鐵心源要幹什麽了,張着嘴憤怒的向鐵心源嘶吼,卻沒有人能夠聽明白這家夥說的到底是什麽,就連鐵心源這個對大食話非常熟悉的人都聽不懂他到底在吟唱些什麽。
雙臂和一條腿被羽箭給廢掉了,他連自戕都做不到,不大一會,他身上的衣衫就被長槍給挑的一幹二淨。
鐵心源看着這家夥排骨一樣胸口上刺青,緩緩地念道:“我,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