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邊上有一條河,名叫漯河,鐵心源更喜歡稱這條河流爲桑幹河。
因爲桑幹河流着流着就流進了他記憶中的北京,在哪裏人們稱它爲永定河!
那裏的人常說一句話,叫做永定河裏的王八都比你的官大,這個道理放在遼國西京同樣适用。
所以鐵心源就非常有興緻去看看桑幹河裏到底有沒有王八。
冬日的西京空氣清澈的如同一塊藍色的果凍,風一吹似乎顫巍巍的,讓人很有咬一口的沖動。
鐵心源張大了嘴巴連咬了很多口,都沒有讓這塊果凍變得小一些。
最後站在已經結冰的桑幹河邊,覺得想要功下這座雄城,必須是冬季才有可能。
就是這條河玉帶一般的圍繞着西京,組成了西京的護城河,五丈寬的河面即便是在冬日裏,也給人帶來非常不好過的心情。
冬日裏的桑幹河更像是一條玉帶,陽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看一陣就覺得眼睛發酸。
城門口的接待官員非常的忙碌,官道上絡繹不絕的車隊讓他們疲于應付。
一面杏黃色的旗子從遠處緩緩地飄過來,旗子上的團龍讓鐵心源的眼眶有些濕潤。
後面還有一面帶着鋸齒狀鑲邊的三角旗,旗子上隻寫着一個鬥大的宋字。
這就該是大宋的使節團了。
鐵心源看到之後就不由得使勁搖頭,契丹人春夏秋冬都有捺缽祭天活動,每一次大宋都要派使節團前來送禮,這麽多年下來,也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
皇帝當然不可能像鐵心源這樣小家子氣,不過,管理不好一個家,如何能夠管理好一個國家?
鐵心源準備過去看看大宋的使節團到底是誰,是不是自己認識的家夥。
穿好帶着兜帽的鬥篷,慢慢地來到城門邊上,看到爲首正在唱贊禮的長須中年人,鐵心源就不由得想笑。
那個被自己用象棋殘局騙的暴跳如雷的家夥現在還沒去廬州當他的太守,卻來到了西京城當了大宋的使者。
城門口圍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看宋國來的使者,這座城裏大部分都是漢民,如今聽到歐陽修用動聽的官話,一闆一眼的唱贊禮,卻引不來多少人的共鳴。
這些漢人看熱鬧的心思比懷念故國的心情要強烈的多。
畢竟宋人華麗的衣衫,華麗的辭藻遠不是那些穿着老羊皮的野人能比的。
迎接宋國時節的是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漢人,他對宋國使節團帶來的禮物非常的不滿,正在用契丹話大聲的呵斥歐陽修。
很明顯,歐陽修聽不懂契丹話,而他手下的那個舌人卻在不斷的用契丹話說宋國使節的壞話。
回過頭來卻又對歐陽修說契丹人的好話。
看着歐陽修面帶笑容的對待契丹官員的咒罵,鐵心源心酸的厲害。
從懷裏掏出吹筒,小心的将一枚鐵針放進吹筒裏,鼓起腮幫子猛地一吹,那支鐵針就一瞬間紮在了那個契丹官員的脖子上。
契丹官員脖頸上猛地一痛,從脖子上拔下一枚鐵針,剛要說話,就覺得全身經絡都在發痛。
鐵針掉在地上,直到這個時候,衆人才看到契丹官員的面孔在逐漸發青。
眼看着契丹官員慢慢地倒在地上,開始劇烈的抽風,衆人這才慌亂起來。
擡着越抽越小并且口吐白沫的契丹官員直奔城門,準備給他找大夫,羊癫瘋發作非同小可。
鐵心源混在人群裏撿起了那枚空心的鐵針,裏面的牽機藥已經全部留在那個契丹官員的體内了。
舌人驚惶失措的四處張望,他距離契丹官員最近,好像發現了什麽。
一個穿着獸皮的西域人緩緩地靠近他,一柄一尺餘長的解腕尖刀藏在肘後,路過他身側的時候,那柄鋒利的刀子猛地沿着肋骨刺進了他的心髒。
舌人張大了嘴巴,卻一個字都喊不出來,那一刀徹底的毀壞了他的心髒,他全身的力氣好像都消失了。
西域大漢抽出刀子離開了一陣子之後,一大蓬鮮血猛地從舌人的肋下飙射出來,澆了一個看熱鬧的婦人一頭一臉。
婦人的尖叫聲高亢如雲,就連已經走進城門的鐵心源都聽得一清二楚。
歐陽修的臉色非常的難看,他沒想到會在進城的時候遇到這樣的事情。
喝令随身武将保護使節團緩緩後退,離開擁擠的人群,他也在軍兵的護衛下緩緩後退。
鐵心源帶着兩個部下剛剛坐進一家賣酒的店鋪,就聽見蹄聲如雷,一隊騎兵快速的從城内奔馳過來,用最快的速度包圍了城門。
鐵心源踱步上了酒店的二樓,叫了一壇子遼國名酒梨花白,和著名的炖牛蹄,店家極力推薦的烤鹌鹑,和串串魚也要了一些,炊餅要了一籠屜,幹切牛肉也來兩斤就和自己的兩個随從開懷暢飲起來。
牽機藥的功效果然名不虛傳,那個遼國官員被人從城門洞子裏擡出來的時候,全身已經縮的如同柴犬一般大小,那個被舌人身體飙出來的血弄了一頭一臉的婦人,也被差役用鎖鏈拿着,跟随一大群同樣被血噴到的人身後哭哭啼啼的向城裏走去。
鐵心源側着腦袋瞅瞅坐在自己坐面的護衛一眼,那個護衛嘿嘿笑道:“族長,我宰羊的時候身上從來都不會沾上一滴血。”
鐵心源提起酒杯和護衛碰了一下,然後就一幹而盡。
許東升拿着一件玻璃碗輕輕地靠近嘎嘎傾倒出來的水柱,涅魯古驚奇的發現水柱竟然在微微的向裏彎曲,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推動水柱。
一連試驗了好幾次,都是如此。
而涅魯古拿着手裏的玻璃盤子卻沒有這個效果,不論他如何努力都沒有這個效果。
涅魯古憤怒的拿過許東升手裏的玻璃碗緩緩地靠近水柱,水柱卻會繼續彎曲。
暴怒的涅魯古将手裏的玻璃盤子砸在地上,憤怒的問道:“這是什麽原因?”
許東升恭敬地彎腰道:“琉璃器這世上很多,隻可惜您手裏的琉璃器早就沒有了靈氣,隻不過是一個死物件而已,價值雖然還在,卻稱不上寶物。”
“什麽原因造就了他們的不同?”
眼看着許東升用另外一件玻璃器将紙片吸引的不斷跳舞,眼中疑惑的神情更加濃重。
許東升攤攤手道:“八朗思實在是不知道,之所以隻道琉璃器有這樣的特性,都是從大食人智慧之王穆辛那裏知道的,能得智慧之王穆辛看中的東西,這裏面一定蘊藏着莫大的智慧,有哪裏是我一介馬賊能夠領悟到的。”
涅魯古平息一下心情,緩緩地道:“就算此物靈秀,也不足以抵償哈密的價值。”
許東升苦着臉道:“這已經是八朗思能找到的最珍貴的寶物了,智慧之王穆辛曾經說過,隻要參透其中的道理,會得到大歡樂,大智慧!
如果不是因爲去年的那場黑風暴,八朗思根本就沒有機會侵吞掉這套珍貴的琉璃寶物。
自從穆辛知道寶物的秘密外洩之後,他不惜大開殺戒,連高貴的大遼将軍的駐地他都曾經攻擊過,還燒掉了大遼無數珍貴的糧草,以至于大遼軍隊換地就食的計劃不能實現,最後才會出現,大王府的官長在哈密損失慘重的事件。”
涅魯古原本閉上的眼睛終于睜開了,看着許東升道:“原來國朝在哈密敗退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一片雲,你的禮物我收下了,等我父王回來,我自然會向他分說。
不過你要記住,想要哈密之地,就要看我父王能不能答應了,如果我父王答應,本世子保你在哈密可以安安穩穩的建立自己的國家。
如果我父王不能答應,你若敢私自建國,就等着我大遼軍隊的讨伐吧。
好了,我有些困倦了,你離去等候消息吧。”
許東升再次跪倒在地叩頭道:“全賴世子成全,八朗思感激不盡!”
說完話就緩緩起身,倒退着出了演武廳,再一次感謝了領他進門的管家一遍,這才随着管家出了燕趙王府,不過,出去的時候沒有走後門,而是從側門離開的。
許東升走後,涅魯古起身看着長條桌案上擺着的七件琉璃器,久久不能言語。
大食人智慧之王穆辛的名字他是聽過的,這個人在去宋國之前,曾經在契丹居留過足足兩年之久,他的睿智和聰慧曾經給契丹貴族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自從聽許東升說這些東西是從穆辛那裏弄來的,他就對這些琉璃器更加的看中了。
确實如許東升所說,穆辛這樣的智者早就對金錢失去了所有的興趣,能讓智慧之王發狂的東西,應該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才對。
“明姬,你怎麽看?”
從帷幕後面走出來的女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些在陽光中熠熠生輝的寶物,不确定的道:“如果是穆辛一心想要得到的東西,那麽,這東西一定不是凡物。
如今東西在我們手裏,哪怕是我們不能參透其中的奧秘,鎖在寶庫中蒙塵,也比落在别人手中好一千倍。”(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