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心源繞過大路,爬牆進入了莊子。
翻過牆之後,他就對莊子的外牆很不滿意,自己不過是在牆根放了半截枯樹幹就輕易地跳牆進來了,那些傳說中的飛賊豈不是會如履平地?
以前去關中的時候,看到好多人家在牆頭種植了仙人掌,這東西能夠有效地防止飛賊入侵,不過在大宋,找不到一片仙人掌的葉片。
至于玻璃碴子?
那東西會招來更多的飛賊。
東邊的院子裏鬧哄哄的,不知道在吵什麽,反正糖糖尖利的嗓門似乎要刺破房頂,這種情況下,還是不去爲妙。
直接去了西面院子,西面的院子裏住着六個乖巧的妹子,在那裏或許能夠得到片刻的安甯。
柔妹妹性子自然是柔和的,身段長得也苗條,一手裁縫手藝最招鐵心源喜歡,除了長着兩顆龅牙之外,實在是沒有什麽好挑剔的。
鐵心源才進屋子,柔妹子就用撣子小心的把他身上的草葉子和塵土撣掉。
他才半躺在軟榻上,柔娘就已經端來了好吃的糕點和冰涼的果汁,喝了一口,味道不錯,新上市的菜瓜榨汁之後加上蜂蜜之後味道很迷人。
鐵心源瞅瞅柔娘半翻着的嘴巴歎息一聲道:“虎牙長得太長了,我們想辦法幫你拔掉吧,雖說以後吃東西會困難些,對你将來卻很有幫助。”
柔娘搖搖頭道:“爹娘就是因爲這個才丢掉我不要的。柔娘要是也嫌棄自己的牙齒,就真的沒活路了。”
鐵心源拿手挑起柔娘圓潤的下巴懊悔的道:“當初教你們自強自立,看來是教錯了。
家裏的幾個妹子都是因爲多少有些殘疾才會被爹娘不要的,當初隻想讓你們一個個都堅強的活下來,所以才教會你們自強自立。以及各種手藝。
現在你們一個個執拗的不回頭了,終究會耽誤了姻緣,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柔娘聽源哥兒說起自己的親事,就有些不自在,從旁邊的竹簍裏取過一件短褂子,低着頭縫衣服不做聲。
“朱家莊的朱三已經被巧哥打掉了滿嘴牙,現在吃飯隻能喝稀粥。你不用再躲在家裏了。放心,沒人敢說你半個不字。”
看到柔娘傷心的樣子,鐵心源都想再次沖到朱家莊把朱三拖出來再揍一頓,這樣好的女子配他一個豬頭,挑三揀四的也就罷了,竟然敢四處散播謠言,說柔娘長得跟吃人的夜叉一個模樣。這就讓人難以忍受了。
柔娘搖搖頭道:“哥哥弟弟們對我好,我是知道的,柔娘這輩子不想嫁人了,隻要哥哥弟弟們不嫌棄,就在莊子裏過活一生也就是了,不嫁人也快活。”
鐵心源搖頭道:“胡說八道,女孩子總要嫁人的,朱三隻是不知道你的好罷了。
這裏是你的家,你愛住到什麽時候是你自己的事,所有的家财都有你一份。這已經寫進契約裏的,誰敢攆你走?
既然不喜歡出去,那就留家裏,總有好男人能夠看到你的長處,用最漂亮的馬車來迎娶你。”
柔娘隻是低頭一笑,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朱三的事情,處處透着大氣。
吃了兩塊點心之後鐵心源拿手指指東邊的院子道:“他們在吵什麽?”
柔娘皺眉道:“巧哥兒今天去找王婆惜了。劉二癞子找上門來來了,被福哥兒他們吓唬了一下,現在躺地上不起來,說命不要了,也要讨一個公道。”
鐵心源搖搖頭道:“道理上站不住腳啊,巧哥什麽時候沾上這個臭毛病的?”
柔娘有些惱怒的道:“還不是人家開始稱呼他爲李大官人的時候。”
鐵心源笑道:“古人果不我欺,大官人基本上沒有什麽好東西。
巧哥準備怎麽辦?打死李二癞子然後把王婆惜搶過來?”
“我沒你那麽下作!”身材高大的巧哥從門外一步跨進來,沒好氣的對鐵心源說。
鐵心源大笑道:“哎呀呀,你這事不下作還有什麽事情下作?”
巧哥一把奪過鐵心源手裏的果汁大大喝了一口道:“總比那些偷看女子**的龌龊鬼好吧,哥哥我至少敢作敢當。”
鐵心源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嗽了很久才艱難的指着東院問道:“是糖糖親口說的?她這是聰明還是愚蠢?
不成,這事必須說明白,老子要是再跑,淫賊的名聲就背定了。”
巧哥鄙夷的翻了一個白眼道:“放心,就我一人知道,哦,現在柔兒也知道了。”
鐵心源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開始呢,隻有三個人知道,現在你知道了,就表示整個東京人都快要知道了。
必須解決,怎麽,你不走?順便把你的污爛事一起解決了。”
走到門口的鐵心源攀着門框問巧哥。
萬般無奈的巧哥,悶哼一聲站起來推着鐵心源向東邊的院子走去。
柔兒見鐵心源出面了,終于松了一口氣,想要笑,想起自己的龅牙,又趕緊用力的閉上了嘴巴,掏出一面銅鏡仔細的打量自己的龅牙,考慮要不要讓源哥兒和巧哥把自己的兩顆快要露出來的大虎牙拔掉。
走進了東面的院子,鐵心源先朝就要發怒的糖糖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見糖糖她們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滿地打滾的劉二癞子和坐地上哭泣的王婆惜道:“三貫錢吧,這事了結如何?”
王婆惜哭的更大聲了,劉二癞子卻一骨碌爬起來,揪着王婆惜的頭發把她的臉仰起來道:“源哥兒,我這花一樣的老婆,三貫錢就要打發掉我?”
鐵心源無奈的道:“既然大家不談禮儀開始談錢了,那就就事論事吧,你覺得你老婆應該值多少錢?說出來,好商量,都是鄰居,出了這樣的事情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劉二癞子瞅瞅面孔都抽起來的巧哥道:“一頭牛……”
巧哥大怒道:“剛才老子給你十貫錢你都不願意,現在就要一頭牛?”
李二癞子蹭的一下就躲到鐵心源的背後道:“拿了你的十貫錢,我劉二還有命嗎?隻要源哥兒賠我一頭牛,我劉二就認了,從此再也不提這事。”
鐵心源苦笑一聲,朝劉二挑挑大拇指道:“這個夏天眼看着就要大旱了,都說斥日炎炎似火燒,公子王孫把扇搖,公子王孫的日子好過,農夫的日子可就難熬了。
我們都是種地的農夫,地裏的莊稼就是一家人的性命啊。
你家勞力少,老婆又是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十幾畝田地你一個人挑水恐怕應付不過來。
這年景,正是依仗牲口出力的時候,你就算是手裏拿着錢也買不到牛。
你能想到這個法子估計也是被逼無奈了,既然你下了血本,我兄弟又自願上套,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一頭牛,我答應你了。”
說着話就從桌子上拿過筆墨紙硯,很快就寫好了一封短信,吹幹了墨迹之後折成一個方勝遞給劉二癞子道:“下回家裏有事,直接過來,都是鄉鄰能幫的一定會幫,不要把事情弄得一地雞毛的,好看啊?”
劉二癞子指着方勝呐呐的道:“這……” 鐵心源笑道:“你拿給西水門的馮屠戶,官家市面上已經沒有牛了,他們手裏還有一些,拿我的信就能領一頭牛回來,早點去,免得沒了壯牛。”
劉二癞子抱抱拳就快步離開了鐵家的莊子,連老婆都忘記領走了,王婆惜從地上站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巧哥,跟着劉二癞子就離開了院子。
巧哥翻着白眼道:“你既然知道人家是在陷害我,幹嘛還要給他一頭牛?”
鐵心源哼了一聲道:“你都把人家剝光了,想必便宜也占了不少,可以了,你李大官人難道還會少一頭牛使喚?
都大官人了,自然要有大官人的做派和風度,是吧,李大官人?”
巧哥兒被鐵心源左一句大官人,右一句大官人說的面紅耳赤,拍一下桌子道:“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解決自己的龌龊事。
糖糖可不是你用一頭牛就能哄騙過去的,他爺爺又被陛下任命爲黃門侍郎,一般的東西可瞧不上眼。
嘿嘿,糖糖也不是公主那個軟性子,三兩句好話,或者扮可憐就能讓她饒過你。”
鐵心源搖搖手裏的折扇笑道:“我自有辦法,這麽多年下來,你難道還沒有感受到我們兩人之間的差距嗎?”
說到這裏,猛地一收折扇,用戲腔唱道:“我好比是天邊的鸾鳳落梧桐,你好似泥裏的土鼈爛泥遊。”
巧哥冷笑道:“鸾鳳?土鼈?嘿嘿,你這隻鸾鳳有多少次是我這個土鼈把你從水火裏撈出來的?”
鐵心源嫌棄的瞅瞅巧哥道:“皇帝還有三個乞丐朋友呢。”
巧哥大喊一聲,竄了起來,沉重的身子烏雲蓋頂一般的向鐵心源壓了下來……
論吵嘴,一百個巧哥也不是鐵心源的對手,論鬥毆,十個鐵心源綁起來也不是巧哥的對手。
福兒,玲兒,水珠兒他們早就習慣了這種說着說着就動手的場面,早就提不起觀看的興趣了,全都扭身就走,該幹什麽就去幹自己的事情。(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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