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祯沒好氣的笑罵道:“算了吧,如果逯戰手裏有錘子,你早就被砸成肉餅了,這時候說什麽硬氣話。
好了,看在你這樣掙命的份上,朕這一次就不要什麽武舉魁首了。
爲了一個虛名,險些害了朕的兩員大将,回去養傷吧,過些日子自然會有旨意下來。” 安撫完畢了這兩個人,趙祯一刻都不停留的宣布起駕回宮。
他很想知道着火這麽久了,宗正府爲何還沒有撲滅大火,宗正府和皇城就隔着一條街。 王漸去伺候皇帝起駕回宮了,這裏自然就隻剩下兩個小宦官了。
鐵心源把果盤連盤子一起裝進了自己的背包,準備去包子那裏,見包子和巧兒賊木爍爍的看着桌子上剩餘的糕點。
于是,鐵心源就重新走回去,把所有的糕點也倒進了自己的書包。
小宦官才要阻攔,鐵心源就晃晃自己的拳頭,吓得兩個小宦官就快要抱在一起了。
這孩子剛才和總管又說又笑的,在總管面前拿冰葡萄都沒有什麽顧忌,天知道是什麽來頭,要是被揍一頓恐怕也是白揍。
隻能眼看着鐵心源大肆的劫掠皇家美食。 楊懷玉被楊府的家将們給擡回來了,被安置在一輛馬車上,看樣子快死了,蘇眉想要這個月入洞房的美夢恐怕要落空了。
“胸口痛的厲害。鐵獅子這家夥力大錘猛,我硬接了三錘,虎口都被震裂了。
全身上下更是挨了百十拳頭,上百腳,如果沒铠甲護着。估計要沒命,腦門上挨了一擊膝蓋,現在腦仁子好像和腦殼分開了,動一下都疼的要死。
喂,你們在幹什麽?我在訴苦,你們卻在大吃……“
鐵心源往他滿是血痂子的嘴裏丢了一顆冰葡萄,就轉身繼續和巧兒。玲兒他們搶果子。 楊懷玉痛苦地笑了一下。就咬破了冰葡萄讓那顆冰珠子浸潤一下自己快要冒煙的喉嚨。 身體是痛苦的,精神卻是無比愉悅的,楊家之所以會出現楊無敵這樣的稱号,那是祖輩用命換來的,隻有不要命,才會無敵!
今日一戰,全東京城的百姓都看到了。誰敢再說楊家沒落的話?隻要老子這條命還在,誰敢說楊家将門後繼無人?
全身各處漫卷過來的疼痛讓楊懷玉皺起了眉頭,他咬着牙問鐵心源:“你不是說吃了你的藥粉之後就感覺不到疼痛嗎?”
鐵心源把扣在嘴上的半隻猕猴桃取下來之後笑道:“曬幹的肉松粉末沒有止疼的作用,我給你是怕你作戰的時候餓了。”
聽鐵心源這樣說,楊懷玉把牙齒咬得咯吱吱作響,努力的把腦袋扭到一邊,此時,他無比的懷念蘇眉。
趙祯的車駕在禦街上停留了下來,王漸召來了正在指揮火巡鋪的人救火的汝南王趙允讓,開封知府包拯也身在火場。也被一并叫走,王漸看着無數的兵丁正在往滔天的火焰裏面潑水,不由得歎口氣。
趙祯的車駕遠在三百步之外,滾滾的熱浪不時地掀動車架的簾子。
看看滿面黑灰的趙允讓,趙祯面無表情的問道:“傷亡幾何?”
趙允讓呐呐不能言,包拯拱手道:“據微臣查實,目前爲止。陷在火場内的隻有龍虎法師張探勝,以及六名随員,餘者皆爲救火負傷者。”
趙祯冷冷的道:“自着火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時辰,大火爲何還是如此的熾烈?” 趙允讓連忙拱手道:“回禀陛下,這次的火着實有些古怪,水潑不滅啊。
微臣以爲,張天師……“
“閉嘴!”趙祯不等趙允讓把話說完,就冷冷的下了閉口令。
訓斥完趙允讓之後又強壓着怒火問包拯:“你也認爲這場火非人禍,而是天災嗎?”
包拯自然不會幫着趙允讓背黑鍋,抱着手道:“汝南王請人在家中放火,老臣實在是想不明白。
要想撲滅火勢,還要請問汝南王,張探勝使用了什麽引火物,總不會是猛火油吧?也隻有那東西是水潑不滅的引火物。”
聽到猛火油三字,趙祯的神情立刻就變得陰冷無比,比冰珠子還要冰冷的話語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出來:“汝南王,你說說,你家因何會藏有猛火油?”
趙允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忙回答道:“陛下明見,老臣家中絕無猛火油一類的軍械,此事老臣可對天發誓。”
“滅火之後再說吧,包拯!”
“臣在,既然水潑不滅,那就用沙土吧,朕聽說能滅猛火油者唯沙土而已……”
包拯領命而去,趙祯獨自站在車架上,看着火焰沖天的宗正府對跪在地上的趙允讓道:“宗正府的風水已經冠絕東京,你再請龍虎法師爲你堪輿風水所爲何事?”
趙允讓大駭,膝行兩步急忙道:“今冬荷花池荷花枯萎……”
趙祯看了趙允讓一眼道:“冬日荷花本就該枯萎,即便是溫暖的杭州此時荷花也是枯萎的,你強行在冬日催開荷花本就違背了天時。 上天降罪與你也是順理成章,汝南王,你今年時運不濟,先是豬拱危樓造成西水門百姓流離失所,再有烈火燒你府邸,難道你還不知悔悟嗎?”
趙允讓不敢搭話,隻是不斷地磕頭謝罪。
趙祯平複了心心頭的厭惡感,揮揮袖子道:“既然獲罪于天,那就帶着全家去通天觀誦經祈福,宗正府白荷不開,不得擅離。”
趙允讓全身癱軟在地,抱着車轅哀求道:“求陛下開恩,老臣身體羸弱,幼子如今又是癡癡呆呆,經不起通天觀苦修,求陛下饒過老臣一次。”
趙祯拂拂袍袖,并不理會趙允讓,在侍衛的簇擁下向前走了百十步,對指揮救火的包拯道:“不能讓大火蔓延開來,需要人手就去調用,必要的時候拆掉周圍的房屋,也要隔絕大火。“
包拯連忙道:“老臣遵旨,請陛下離開險地,老臣定然不會讓大火蔓延開來。”
趙祯點點頭就重新上了車駕,沒有繞開火場,而是沿着禦街忍着炙熱,緩緩走進了朝天門。
當拉着楊懷玉的馬車進了東京城的時候,楊懷玉身上已經插滿了銀針,這些銀針都是最粗大的那種銀針,銀針是中空的,淤血從銀針的尾部緩緩地流出來,最後滴在盤子裏。
瘸腿老兵呵呵笑道:“大郎此戰雖然吃了很多苦,對咱們楊家卻是天大的喜事,老太君聽說你的苦戰經過後,就一直嚷嚷着要見楊家新一代的楊無敵。”
楊懷玉咧咧嘴痛苦地道:“可惜能不能拿到魁首還是未定之數。”
瘸腿老兵笑道:“有這一戰足矣,至于能不能獲取魁首無關緊要,你這一戰在陛下面前殺出了楊家的威風,有這一點還要什麽?
呵呵,親家公蘇老爺已經登門向夫人表示祝賀了,兩家商定,一旦少郎君的傷勢恢複,就立即迎娶蘇家小娘子……”
楊懷玉臉上再一次露出了白癡一樣的微笑。
見不得這一幕的鐵心源和巧兒剛剛進城就跳下楊家的馬車,鐵心源重新攀到包子的脖子上,急不可耐的要包子快點去禦街,好去看看宗正府到底被燒透了沒有。
禦街已經亂成了一團,全東京火巡鋪的人都趕到了這裏,送水的水車當當當的響着鈴铛在大街上橫沖直撞,不斷地把水送到宗正府。
往日華麗輝煌的宗正府大門已經被濃煙熏得焦黑,厚厚的漆皮被大火烤的不斷冒泡,轉瞬間就有火苗從油漆上面冒出來。
火巡鋪的噴水車立刻就把水澆上去,把火苗撲滅。
百十股還沒包子手指粗的水柱高高的噴進火場,好像并不起什麽作用,火焰太大,水柱太小的時候,水就有了助燃的作用。
沒人能去宗正府裏面去看,那裏已經成了火焰的世界,漂亮的亭台樓閣如今全部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火炬。
宗正府上空的空氣被火焰抽空了,沒來由的起了旋風,旋風攜帶着無根的火焰沖上了雲霄。
一顆距離宗正府百十步遠的大槐樹無風自燃,十幾道水柱澆上去都沒能阻止它燃燒,上面的枝桠燃燒殆盡之後,火焰才慢慢的熄滅,隻留下一株焦黑的枝幹突兀的刺向晴空。
問過人之後,鐵心源才曉得,這場大火的起因,竟然是因爲龍虎法師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法力,接引了過多的南方丙丁火才會釀成大禍的。
而龍虎大法師和六個弟子,已經全部被南方丙丁火給反噬了,據說身子都炸開了,剛剛起火的時候,一連串猛烈地爆炸聲就是那些人爆裂的明證。
既然大家都這麽說,鐵心源和巧兒自然不會告訴别人是自己往水道裏丢了好多汽油才釀成大禍的。
空中的無根火不斷地在空中形成各種各樣詭異的圖案。
鐵心源指着轉眼即逝的火光圖案大叫道:“看啊,朱雀!“
衆人連忙舉頭望去,隻見天空中出現了一大蓬火焰,在高空鋪開之後如同一隻振翅飛翔的巨鳥……(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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