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情人之間容不下一個刀刃的距離,這話有失偏頗。
隻要蘇眉相見楊懷玉了,她就必定拖上鐵心源,似乎隻要拖上鐵心源她和楊懷玉的會面就變成了合理合法的了,而鐵心源無論如何要比刀刃厚的多。
時間久了之後,那兩個人誰都把鐵心源當成了隐形人,隻要給鐵心源一杯喝的,他們倆個就挨得近近的說着情人間的那些傻話。
“大郎,我準備把手裏的錢都拿去在城外買地可以嗎?最近汝南王家準備出手六千畝地,都是河灣上好地,咱們手裏的錢夠買一百畝地的,早些出手,免得到時候沒了。”
楊懷玉聽蘇眉這麽說,立刻就去翻自己的箱子,然後從箱子裏取出一個不大的包裹遞給蘇眉道:“這是祖母給我的五十兩金子,你給你打點金器留着吧。”
蘇眉毫不客氣的接過金子,打開瞅了一眼笑道:“要金器做什麽,有那閑錢不如拿來買地。”
鐵心源從背包裏翻出一本書認真的看了起來,自己就是蘇眉最後的一道貞潔保障,還是老老實實的當自己的人形鐵**比較好,不做聲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了。
免得蘇家的那個老嬷嬷每隔三五分鍾就找個由頭來看看他家小娘子的衣衫是否完整。
“源哥兒,你覺得陛下會如何整治這次武舉的亂象?”楊懷玉的思維終于正常了。終于知道關心一下自己的前途了。
鐵心源擡頭瞅了一眼楊懷玉道:“我以爲你有情飲水飽呢,原來你也偶爾關心一下朝政?”
楊懷玉瞅着蘇眉傻笑了一下道:“我家老祖宗要我做最壞的打算,還說這一次的魁首恐怕沒有那麽好當,即便是當上了,下場也很難預料。尤其是我們這些将門子弟。”
鐵心源大笑道:“你以爲我把武舉的事情弄得沸沸揚揚的是爲了什麽?事情弄得越大,武舉就相對的越發的公平。
往年的時候你們将門隻要弄一員悍将出來,輕松地打敗所有的武舉之後再敗給你們将門需要出仕的那個人,他就成了魁首,哼哼哼,我倒要看看你們今年怎麽弄!”
楊懷玉拍拍自己的胸口道:“我本來就沒打算找人幫我開路,那樣的魁首雙手送給我。我也不要.
如果隻是在乎那點名聲。我還不如繼續當我的皇城副使,那個職位可比武舉魁首清貴的太多了。”
鐵心源瞅了一眼蘇眉道:“你去了邊關,蘇眉怎麽辦?”
楊懷玉笑道:“留在京師裏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楊懷玉又豈是眉兒的良伴。”
鐵心源無所謂的跟着笑道:“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女子多了去了,你們将來莫要後悔才好。”
說完話,鐵心源就伸了一個懶腰,背上自己的雙肩包打算去高聯升去看看鐵獅子,好歹是一條好漢子。沒得給折在這場風波裏。
至于楊懷玉和蘇眉,老天自有安排,什麽樣的腳丫子,老天就會給配一雙什麽樣的鞋子。
楊懷玉喜歡上戰場砍人,那麽蘇眉就必定喜歡留在京城裏向别人誇耀自己丈夫到底砍死了多少人,這就是天作之合。
才出門,就聽“笃”的一聲,一枚帶着鐵頭的竹刺就釘在了門框上,按照它運行的軌迹來看,竹刺是擦着自己的臉飛過去的。
小巧兒站在二樓上。手裏拿着一根很長的笛子,或者箫,正在裝模做樣的吹。
“你要是能在沒有孔的木頭上吹出笛音來,我才會真正的佩服你。”鐵心源拔下釘在門框上的竹刺,慢慢地走上了二樓。
小巧兒卻一個大翻身就從二樓翻下去了,鐵心源來到小巧兒剛才站立的地方笑道:“你跑什麽?”
小巧兒笑道:“我要是不跑,說不定會挨弩箭。如果你能射準,我還不擔心,問題是你射不準,老子才會擔心。”
鐵心源攤攤手道:“我就是打算靠近一點……”
話沒說完,就聽自家的大門轟的一聲就碎裂了好大一塊,一隻碩大的馬蹄子還套在破裂的門闆上,好半天才收回去。
正在院子裏玩耍的幾個小的,第一時間就竄進屋子裏去了,那幾個被吓傻的小姑娘也被小巧兒一聲厲喝給吼進自己的房間,把門關好,齊齊的趴在窗戶上往外看。
一匹馬從外面撞碎了大門之後緩緩地走了進來,與其說這是一匹馬,不如說他這時候更像是一頭怪獸。
馬,本來是一種性情很溫和的動物,不管怎麽看都充滿了美感,鐵心源一直認爲這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優雅的一種生物了。
但是啊,當一匹馬全身披上馬凱之後,尤其是腦袋被一副繪着猙獰圖畫的頭套套住之後,就變成了另外一種兇暴的戰争機器了。
進來的這匹馬,就是這樣,它比鐵心源看到過的任何一匹馬都要高大,也更加的雄壯,擡頭的時候腦袋幾乎要頂到門楣上了。
馬上沒有騎士,鐵心源想不出什麽樣的猛士才能配得上這匹戰争猛獸。
不過,很快就有人從戰馬的屁股後面走了出來,滴水成冰的天氣裏,他竟然還不斷地搖着一把鵝毛扇,晃晃悠悠的走進了院子之後就扯着嗓子道:“楊大,你的債主登門了,還不出來迎接嗎?”
早在大門破裂的那一刻,楊懷玉已經站在院子裏了,隻是那個家夥的腦袋朝天看,根本就沒看見。
“曹八,我欠了你什麽債?我怎麽不知道。”
那個腦袋朝天看的家夥這才平視了楊懷玉一眼拿扇子指着他道:“你現在欠老子一條人命。
你把人殺了也就罷了,幹嘛還要栽贓鐵獅子?昨天晚上鐵獅子差點被東京的街坊給活活揍死你知道嗎?”
“什麽人命,什麽鐵獅子銅獅子的,老子根本就不知道。”楊懷玉一頭霧水。
曹八拿扇子指着楊懷玉笑道:“沒了屍體屍體你就不認了是吧?要不要老子再幫你把屍體從地裏挖出來?
好賴不過是死了一個賊偷,在我們兄弟眼中算得了什麽,兄弟已經幫你給埋掉了,有必要這樣裝聾作啞嗎?”
楊懷玉見曹八的神色不似作僞,連忙擺手道:“曹八,爺爺也是東京城的一條漢子,如果真幹了,你問起來斷然沒有否認的道理。
當初爺爺用弩箭殺了醉鬼,明明可以找人替罪的,爺爺都光明正大的去了開封府,一個賊偷怎麽可能讓爺爺失了臉面?”
曹八也覺得納悶,用力的給自己扇了兩下冷風,指着鐵心源道:“那個小人兒是最後從那條巷子裏出來的,是在鐵獅子進去之前。
楊大,你别說那個賊偷是這個小人兒殺的,你别不是跳牆跑了吧?拿孩子頂缸可不算是英雄好漢。”
楊懷玉回頭看看一臉純真的鐵心源,皺眉道:“你覺得他能殺掉一個大人嗎?”
曹八笑道:“不能,所以啊,人是你殺的,老子因爲要用鐵獅子,所以才幫你料理了手尾。
不管怎麽說,你都欠老子一個人情,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要沒事幹就陷害鐵獅子,你要是再這麽玩下去,我曹八就沒得玩了。”
楊懷玉奇怪的道:“鐵獅子是人家老高家的人,和你曹家有什麽關系?你不是找了河北馬彥嗎?”
“别提了,馬彥快被鐵獅子給打殘了,老子的脾氣你是曉得的,要嘛不要,要就一定要最好的,所以我看中鐵獅子了。”
說着話,拿扇子指指院子裏不斷走動的那匹馬道:“武舉魁首你就别想了,爺爺我要定了,看見沒,隻要你不争魁首,這匹馬就是你的,這可是波斯商人從河中弄來的寶馬,日行千裏,夜走八百,是真正的河中馬。
爺爺也是走了交情之後還花了一千三百貫錢,便宜你了。”
楊懷玉大怒,正要張嘴拒絕的時候,鐵心源搶先說話了:“就這麽說定了,楊大郎一個幫手都不找,一個幫手都不下場。”
曹八笑眯眯的看着鐵心源對楊懷玉道:“這孩子聰明,說實話,楊大,你要是遇到鐵獅子也是被人家打成肉餅的主,到時候我會關照鐵獅子對你下手輕點。”
楊懷玉搖着牙道:“要是爺爺憑自己的本事成了魁首呢?”
曹八搖着一根食指道:“老子不認爲你能打得過鐵獅子,就算是你僥幸赢了鐵獅子,嘿嘿,孟鐵佛,龍川,梁師孟這三個人能把比折騰成人渣。”
說着話見楊懷玉已經怒火發作了,連忙擺手道:“有氣别沖着老子發,咱們這群人裏面你楊大的武藝算是拔尖的。
可是遇到那些人,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咱們這些嬌生慣養的還真不是人家苦熬出來的人的對手。
武功這東西一份苦功一分長進,作僞不來的。
如果你真的是靠自己本事當了魁首,沒說的,孫羊正店,還是樊樓,兄弟大擺筵席爲你祝賀,這匹馬自然也是你的,就當是做兄弟得給你的賀禮了……”
楊懷玉一手抓着那匹馬的缰繩道:“好,咱們就一言爲定,老子一個幫手都不找,就憑自己的本事殺上去!”
曹八哈哈大笑一聲,立刻有四個腳夫擡着一定軟兜走進大門,他很自然的往軟兜裏一坐,晃晃手裏的鵝毛扇,一言不發的就任由腳夫把自己擡走。
隻是他臉上的譏諷之意怎麽都掩飾不住。(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