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見鐵心源莫名其妙的轉身就走了,不解的問身邊的少女:“他幹嘛要走?”
少女歎口氣道:“不走的話會有麻煩。”
“有什麽麻煩?張爺爺是一個慈祥的長者,不會拿他怎麽樣的。”糖糖想要跑去找那個白胡子老頭,卻被少女拖住了,還用力的把她拖上了馬車,然後就朝西面疾馳而去。
歐陽修等人見張浦老先生出來了,隻好苦笑一聲上前拜見。
張浦見歐陽修等人歎息一聲道:“如今國朝内憂外困,李元昊寇邊之聲甚急,爾等爲何還是一副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的消散模樣?”
王拱辰上前一步拱手道:“先生教誨的極是,學生這就會官廨,希望不負陛下厚望。”
張浦冷笑道:“老夫已經垂垂老矣,說出的話也如同微風過耳,你們不會聽的,隻可惜爾等風華正茂,既然領了天子的俸祿,就該盡心王事才好,爲何要把精力消耗在象戲上面,真是讓老夫失望。”
歐陽修紅着臉道:“先生勿惱,我等剛才也想通了,這就是一場騙局而已……”
“騙局?”
張浦似笑非笑的看着歐陽修道:“難道你打算告官不成?”
歐陽修連忙道:“對手不過是一個黃口孺子……”
“黃口孺子?恐怕不是吧,你看看這局棋,這哪裏是一個黃口孺子能走出來的變化。
這種局變化無窮,高深莫測,粗看之下,總感覺通過幾步棄子就可以成殺,但是真正走起來時情況卻不是這樣,棋局背後的運子、棄子、妙殺不計其數,危機四伏,陷阱重重。
真可謂是“一将兩将連三将,背後透出斷魂槍”,如此老辣的手法恐怕不是一個孩子所能控制的,這背後定有一位智慧超群之輩操縱,隻是老夫一時還想不明白此人爲何要如此挑戰我太學。”
王拱辰,歐陽修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張浦爲何會這樣說,自己分明看到一個孩子在弄錢而已,怎麽就成了對付太學的大陰謀了。
張浦拍着那杆破旗子道:“一杆破旗讓太學良久都擡不起頭來,一個孺子更讓太學蒙羞,也罷,都是自找的,老夫吞了這顆苦果。
既然有第一步,那就必須有第二步,老夫等着就是。總有弄清楚到底誰在戲弄老夫。”
小巧兒見鐵心源把自己中午新做的兩副棋子丢進了火堆裏,奇怪的問道:“你昨日還說要把這個來錢的門路發揚光大,怎麽今天就要打退堂鼓了?”
鐵心源随意回答道:“騙子最重要的法則就是射一箭換一個地方,否則就有被抓的可能性。”
小巧兒奇怪的道:“你這不是行騙啊。”
“你高看我了,這還真的是騙術,所謂的殘局,根本就是無解的,我以前聽一個先生說過,隻要是利用了别人的無知而獲得錢财的做法就是騙局。”
小巧兒怒道:“你先生就是一個傻子,那些太學生可不是傻子,你去問他們也不會承認的,所以你從他們手裏騙點錢來養活大家,很合适啊。”
鐵心源郁悶的道:“别提了,太學裏的人根本就是一群輸不起的人物,我才擺了兩天的殘局,就有快死的老家夥沖出來找我算賬,這事不能幹了,再幹下去,我們就會被送進開封縣衙吃官司。”
小巧兒怒道:“願賭服輸的事情罷了,怎麽就會弄進官府?”
鐵心源盯着小巧兒手裏的錘子道:“現在你手裏有隻錘子,你怎麽對付桌子上凸出來的這個卯榫?”
“砸下去就成了。”
“你怎麽對付門檻上的釘子?”
“砸下去就成啦!”
“你怎麽對付地上的那隻蟲子?”
“砸扁它不就好了!”
“你看看,隻要你手裏有隻錘子,你面對所有的問題,第一個解決辦法就是用錘子砸,根本就沒想到去用别的法子。
官府就是人家手裏的錘子,當我們這些毛刺,小蟲露頭的時候,人家不用錘子砸才是怪事請,因爲這是他們最省力的一個法子。”
小巧兒丢下錘子道:“現在怎麽辦?弟妹們總是需要吃東西的,咱們手裏的銀子都換成工具了,過些日子拿什麽喂飽他們?
眼看着就要入秋了,也該給他們置辦冬衣了,這又是很大一筆錢,不如,我們把工具抵押掉算了。”
鐵心源想了一下,指着正在忙着收拾破屋子的小福兒他們道:“總會有法子的,大家都在幹活,總會有法子的。”
小巧兒低聲道:“聽水珠兒說,你今天在學堂裏學的是怎麽當強盜的學問?”
鐵心源聽得差點跳起來,連忙解釋道:“書裏說百姓沒了吃食,才會走這一步路,這一步路一旦走出去,就沒回頭路了,再說,你指望我們這些小不點去當強盜不成,你覺得我們可以打劫誰?”
“當強盜有什麽大不了的,李元昊不就是造反了嗎?大宋不是一樣那人家沒辦法嗎?
隻要強盜當得夠大,誰跟說個不字?”
鐵心源看了小巧兒良久之後怒道:“你他娘的就是一個突厥人。”
小巧兒怒道:“老子是真正的漢人。”
鐵心源見别的孩子朝自己兩人這邊看過來了,連忙笑道:“好好,你不是突厥人,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會想辦法,不要總是想着去當強盜,我還指望他們将來全部都能成家立業快活的過一輩子呢,如果當了短命的強盜,我現在這樣做爲什麽啊?”
小巧兒一把拖住準備離開的鐵心源道:“你不要想着怎麽把神臂弩賣掉這回事了,那東西燒掉最好,就像你說的那東西雖然精貴,但是落在我們手裏就是殺人的鋼刀。”
鐵心源拍拍小巧兒的手道:“我沒那麽傻,給我幾天時間,我會想出辦法來的。”
“也不要用你娘的錢,她經常給我們吃的,已經不容易了,不能因爲我們,連你們母子都拖累成乞丐。”
“知道了。”鐵心源朝後揮揮手就大踏步的回家去了。
王柔花回到家中的時候,正好看到兒子坐在桌子前面聚精會神的寫大字,就悄悄地來到兒子背後,看他都寫了些什麽?
看了兒子寫的大字之後,王柔花大怒,一巴掌拍在鐵心源的屁股上吼道:“我叫你光知道賺錢,我讓你光知道賺錢。”
鐵心源猛地挨了一頓揍,倒騰着短腿在屋子裏躲閃,可是屋子很小,怎麽也逃不脫母親的魔掌。
王柔花把鐵心源寫的賺錢兩個大字放在他的眼前吼道:“你給我聽清楚了,賺錢是爲娘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
鐵心源呲牙咧嘴的,母親這次是真的發火了,屁股火辣辣的疼,爲了不再挨打,連忙道:“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随,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顔如玉;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王柔花丢掉那張紙苦笑道:“也不知道皇帝這句話是不是騙人的,所有人都去讀書了,誰來耕田做工經商?”
鐵心源連忙拍馬屁道:“母親高見,孩兒的本部經書就是韓昌黎先生的《原道》。
原道中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您的話與先哲不謀而合,真是了不起。”
王柔花傲然道:“别人家的孩子自然該去種田,做工,經商,你和他們不同,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子,你給我死了賺錢的心思,把所有的心思都給我用在念書上,否則我決不輕饒。”
夜深了,鐵心源明明困倦的厲害,卻怎麽都睡不着,王柔花的頭一點一點的給兒子扇着風。
不知何時,起了夜風,吹得窗棂啪啪作響,王柔花心頭一驚,連忙起身關好窗戶,狐狸卻在外面叫喚的很是厲害,又打開大門把狐狸放進屋子裏,狐狸卻不願意睡覺,圍着王柔花的腳前後轉圈子。
鐵心源也起身了,在狐狸的腦門上拍兩下,狐狸才安靜下來,雖然趴在自己的窩裏,燈光下閃着藍光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鐵心源,似乎非常的恐懼。
“不是要地震了吧?”
鐵心源小聲的自己問自己,側耳傾聽,卻聽不到外面有狗吠的聲音,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擡頭看看自家的房子,這樣的房子即便是地震了也不要緊,母親沒有力氣,房頂上鋪設的材料都是最輕的蘆葦,即便是倒塌了也不要緊。
至于皇城,鐵心源不以爲地震會弄倒他,早就問過人了,皇城的城牆是黃土拌了糯米水夯制而成的,外面還加了厚厚一層條石,可謂堅不可摧。
和母親二人抱着被子坐在小院裏,等候不知名的災難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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