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心中有些擔憂,可她轉念一想,容華與容允叔侄情深,容華又怎會生容允的氣,容允之所以會成爲容氏一族的族長,也是迫不得已的。
那個時候容墨葬身長江,容華生死不明,其他的人難當重任,也唯有容允有這個能力,若是沒有他主持大局,這個天下第一大家族很可能就此衰敗。
蘇茵看着容華,輕輕的點了點頭:“好。”
“謝謝阿茵,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了吧!等你身子好一些了,我們就上路,我很想念四叔。”容華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蘇茵的長發,臉上的笑宛若春風拂面。
蘇茵癡癡地看着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容華深深的看了蘇茵一眼,轉身離開。
蘇茵躺在榻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背影,面帶微笑緩緩的合上了眼。
這種感覺真好,他就活生生的在那裏,她想他了随時可以擡腿去看他,她像一個得了糖的孩子一般,臉上滿是純真的笑。
很多時候,你覺得一個人并沒有那麽重要,可隻有失去過一次之後才會發現,那人已經在你的血液裏紮根,也許他說不出那裏好,但就是誰也代替不了。
蘇茵傷的不輕,足足修養了十數日,容華才準許她下榻。
沒有見到母親與阿衍他們,蘇茵始終心中難安。
她幾次向容華提出想回上庸看一看他們,可容華皆以她身體尚未痊愈爲由拒絕了。
容華雖然沒有讓她回上庸,卻帶回了母親的信。
蘇茵看着熟悉的字體,看着信上面的内容,那顆懸着的心才放了回去。
母親在信上說,他們已經回到了上庸,且一切安好,便是杜若也安然無恙,除此之外她與無爲的關系也變得甜甜蜜蜜,還說他們準備選一個好日子成婚,信中也提及燕傾,說他已回了燕國。
蘇茵看着信,心中格外的欣慰。
杜若與無爲終于要修成正果了,她怎能不替他們高興。
無爲漂泊這麽久,也該有個家了。
等她從青川回來的時候,一定給他們親自主持婚禮。
還有母親與杜稜,也該好好的爲他們操辦一下了。
母親這一生坎坷,也該有個好歸宿。
蘇茵又休息了幾日,容華準備好一切,便帶着她出發了。
容華并沒有騎馬,而是與蘇茵一同坐在馬車裏,蘇茵靠在容華懷中,想起上一次去青川的種種,不由得淡淡一笑。
縱然此生坎坷難行,可上天終究還是給了她一個圓滿的結局。
她直勾勾的看着容華,眼中滿是幸福的光輝,無論如何他回來了不是嗎?
途中蘇茵幾次想問,那一晚容華爲何會出現在那裏?又爲什麽要挾持了母親與外祖母,幾次話已經到了嘴邊,她都沒有問出口。
她在等,等容華給她一個解釋。
若是他忘了前塵往事,又爲何要挾持母親與外祖母?
對于這件事,蘇茵心中始終是有疑惑的。
除此之外,她總覺得容華變了,雖然音容笑貌什麽都沒有改變,但他的氣味卻是變了,從前他身上是淡淡的檀香味,如今他身上總有淡淡的血腥味,讓蘇茵極難适應。
這一路上并沒有發生什麽事,他們晚上休息,白天趕路,足足走了半月才走動了青川。
蘇茵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深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扭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容華,不由得問道:“容華,你可還記得我們上一次如青川的情形?”
在她的注視下,容華神色稍有閃爍,随即他淡淡的垂下眸子,輕聲說道:“阿茵,我記不得了,我隻是記起了你,腦中時常閃現過從前發生的事,卻也隻有殘破的畫面。”
“不記得也沒有關系,重要的是你還在我身旁!”蘇茵眼中閃過些許愧疚,故作輕快的說道。
尚未出發的時候她本來先給容允去一封信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可容華卻說直接去給他一個天大的驚喜不是更好,所以她并未給容允去信。
也不知長青是否回了容家。
若是他看見容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吧!
數百年屹立不倒的容家,一如往昔,沒有丁點改變,巍峨的門第,高不可攀的氣度,連門口的石獅子都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姿态。
容華先下了馬車,而後扶着蘇茵從馬車下來。
他并沒有開口,而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着容家的大門,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了一層金光,他還是隻喜白袍。
蘇茵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麽,站在他身旁也沒有開口。
闊别三載有餘,他終于回來了。
見有人膽敢擋在容家門口,手持長戟的侍衛随即迎了上來,一面走,一面厲聲呵斥道:“何人擋在容家門口,還不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我等無情。”
兩個侍衛大步而來。
“少,少主,是少主……”當他們看清楚容華的時候,兩個侍衛一改先前的氣勢,七尺有餘的兩個漢子瞬間紅了眼,一把丢掉手中的長戟,重重的跪在容華面前,聲音哽咽的說道:“恭迎少主回家!”
連蘇茵這個外人看着都不由得爲之所動。
容允已是容氏一族的族長,可他們還喚容華爲少主,足可見容華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在容家,容華是一個宛若天神一般的存在。
“起來吧!”容華親自上前将他們二人扶起,他臉上也有一絲動容。
“我去禀報族長,少主回來了。”其中一個侍衛對着容華拱手說道。
容華點了點頭。
那個侍衛大步離去。
餘下的那個侍衛目不轉睛的看着容華,側過頭去,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少主回來了,少主回來了……”那個侍衛一面跑,一面大聲喊着。
“你說什麽?莫不是白日做夢吧!”令得所有人一驚,不由得出聲問道,可他根本沒有時間給他們解釋,他要盡快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族長。
容華牽着蘇茵的手,一步一步踏上台階。
離門口最近的侍衛,仆從,婢子,不由得跑到門口一探究竟。
那張豔冠天下的臉就那樣毫無預警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恭迎少主歸來!”幾乎一瞬間,所有圍了上來的人全部重重的跪了下去,每一張臉上都洋溢着着難以言說的喜悅。
聽着他們的喊聲,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他們皆是一驚,繼而重重的跪下,異口同聲的說道:“恭迎少主歸來!”
所有人皆紅了眼,更有甚者放聲哭了起來:“少主回來了,少主終于回來了。”
這便是人心所向!
縱然容允已是容氏一族的族長,可在所有人心中,容華仍是一個無可取代的存在。
所有人都有一個信念,隻要他在,容氏一族便永遠不會倒下。
這便是如神祗一樣的存在。
“你說什麽?”容允聽着那個侍衛的禀報,瞬間愣在那裏,下一秒他紅了眼,一把提起那個侍衛的衣襟,聲音哽咽的說道:“你再給我說一遍。”
“族長,是少主回來了,真的是少主回來了,他此刻就在大門口。”那個侍衛紅着眼,一字一句的說道。
容允一把松開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跑。
“飛鴿傳書告訴長青容華回來了!”出了門的瞬間,容允突然停了下來,他丢在這句話便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族長說什麽?少主回來了?”所有人皆是難以置信的看着他飛奔而去的背影,愣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容華……”容允人未到,聲先至!
他的聲音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緒,五味陳雜,令聞着不由得動容。
蘇茵擡頭望去,便見容允飛一樣的趕來。
“四叔!”容華一聲四叔,令得容允瞬間停在那裏,再不敢上前。
容允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那張熟悉的臉,這個最年輕的容氏族長,當着衆人的面紅了眼,不争氣的落下淚。
他聲音哽咽:“你小子再叫我一聲!”
容華淡淡一笑,從善如流的喊道:“四叔!”
容允依舊站在那裏,他一步都不敢近前,生怕這隻是他的一個夢,于是他再度說道:“再叫我一聲!”
“四叔。”容華亦紅了眼眶,他笑盈盈的看着容允說道:“你準備讓我喚幾聲才作罷?”
容允視線落在容華身旁的蘇茵身上,先是一怔,繼而大聲笑了起來:“哈哈哈……重色輕叔,果然還是那個容華。”
一道道視線之下,容華嘴角一抽,還未來得及開口,容允便沖了上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
蘇茵看着這一幕,側過臉去,輕輕的擦了擦眼角。
所有人都在盼着他回來!
如今他終于回來了!
容允實在是太過激動了,他抱着容華,在地上轉了幾個圈,一點都沒有族長的風範,還是往日那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容允。
“你小子可算回來了!”容允放下容華,一拳打在他胸口,卻并沒有用力。
容華回了容允一拳,亦沒有用力,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容允輕聲說道:“是,我回來了,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