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便不會讓那些弓箭手停手了。
她現在已是手無縛雞之力,容墨要殺她易如反掌。
燕傾與趙初留下的暗衛隻剩了十多人,無爲與容允又身中劇毒危在旦夕,蘇茵面色蒼白,眼中盡是濃濃的擔憂。
她擡頭四下掃了一眼。
容墨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冷冷一笑:“你是在等容華嗎?不用等了,他今晚不會來了,謝家阿婉今晚邀他去遊湖了。”
徒然間,蘇茵面色一沉,眼中滿是震驚,謝婉竟與容墨聯手了嗎?
謝婉恨她,她是知道的,可她爲何要與容墨聯手?
她與容華馬上就要成婚了,這是爲何?
蘇茵哪裏知道,容墨便是抓住了謝婉的心裏,知道她恨蘇茵入骨,所以才借她拖住容華,至于謝婉派人暗殺蘇茵,全然出乎容墨的意料之外。
不過她那些人也給他幫了不少忙,大可将蘇茵與容允的死推到謝婉身上,這個蠢婦,若是容華知道她派人殺了蘇茵,不管她們之間有什麽交易,容華都不會娶她了,還會不顧一切的殺了她。
容華縱然不是他生養的,卻也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他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
白氏的死,容華一言未發,仿佛從不知道這件事一般,絲毫未曾提及,他本想着借白氏的死逼得容華對他動手,哪知他竟這樣能忍。
隻要他沒有錯,便還是容氏少主。
宗廟之事一出,鬼神之說難以遏制,加上諸位長老的死,他在容氏一族的威信已大如前,倒是容華威信大增,在族中的呼聲越來越高。
偏偏他現在還不能對他對手。
不然衆人便會真的信了那些胡言亂語,便是容華不是他所殺的,也會扣在他的頭上,令得他百口莫辯。
也不知容華爲何突然轉性了,竟然主動開口求娶謝婉,還背着他将婚期提前,定在幾日之後。
要知道一旦他成婚,他就必須從族長的位置退下了,将族長之位傳給他。
他如何願意!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成婚。
“我知道。”蘇茵冷冷一笑,他既然出手,必然是算無遺策。
“你把燕傾與趙初怎樣了?”蘇茵擡頭看着一片漆黑的山坳,沉聲問道。
容墨勾唇一笑:“你放心他們已經安然離開!”
不是因爲他放過他們了。
而是因爲他騰不出手來對付他們,隻要他們不礙事便好,至于他們之前的賬,大可日後細細算來,來日方長他不着急。
當務之急是保住族長的位置。
蘇茵懸着的那顆心瞬間放了下來。
隻要他們安然無恙便好。
“容墨,容華就要成婚了,屆時你不得不從族長的位置退下了,現在你寝食難安了吧!”蘇茵勾唇一笑,眼中盡是譏諷。
容墨不殺她,不過是因爲她還有用。
而她的用處,不過是來牽制容華罷了。
容墨臉上一陰,眼中盡是陰霾。
看着蘇茵的眼中竟閃過絲絲贊賞,容華的眼光當真極好,不管是她在宗廟露的那一手,還是她現在的表情,都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明明死亡已經近在眼前,她還能如此從容淡定,一下說穿他現在的面臨的處境,這樣的心智便是天下的丈夫,也少有能及。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說吧!你究竟怎樣才肯給無爲和容允解毒?”蘇茵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無爲與容允,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隻見他們的臉上已布滿死灰之氣。
心中一沉,眼中滿是焦灼。
縱然容允給無爲吸出了毒血,可體内仍有殘留,容允也中了毒,雖沒有無爲嚴重,卻也不輕,容墨既然想以此來制衡她,這毒隻怕是霸道的很。
“哈哈哈……”容墨哈哈一笑,陰冷的笑着在山谷中一陣陣回蕩。
說着,他一頓,接着又道:“蘇氏阿茵果然是個聰明人。”
蘇茵沉默下去,等着容墨開口。
她心中已有了個大概。
容墨一襲烏黑的袍子,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從天降下,足尖一點落在蘇茵跟前。
所有的弓箭手瞬間山坳上撤下,将蘇茵他們團團圍住。
數千火把頃刻間照亮了一方天地,照的蘇茵面上滿是紅光。
蘇茵這才看清楚了容墨。
她從容不迫的站在那裏,任由容墨的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掃視。
容墨視線落在無爲與容墨身上,勾唇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們二人所中之毒名奪命,若是在兩個時辰内,沒有及時服下毒藥,之後就是服下解藥也沒有用的,必死無疑。”
此款毒藥真是爲蘇茵量身定做的。
蘇茵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面上更是毫無波瀾,唯有雙眸眼波深沉,寒光閃動。
她輕啓朱唇:“說吧!你究竟想要怎樣?”
容墨猛然近前一步,他雙眼微眯,凝神看着蘇茵,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你殺了謝婉。”
他的話令得蘇茵一怔。
她以爲容墨會拿她威脅容華。
可轉念一想她便明白了他的深意。
也是!
她不過是一個容華可随意丢棄的婦人,又有什麽分量可言?
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容華就要與謝婉成婚了,有了宗廟一事,鬼神天譴之說已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加之容允又加油添醋的渲染了一番,此時會有無數雙眼睛盯着容墨。
不管是容華出了什麽事。
還是謝婉出了什麽事,一旦容謝兩家聯姻出了任何問題,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容墨。
可偏偏這些事容墨還不得不做。
讓她來做,由她出手,自然成了不二選擇。
世人皆知她乃是容華的婦人,由妒生恨,由恨生怨,由她出手殺了謝婉,自然合情合理。
謝婉一死,謝家怨氣橫生,自然不會放過她的。
謝家可是僅遜色于容家的門第,他們的手段自然不比容家差多少。
屆時便是容墨肯放過她!
她還有命活嗎?
容墨真是算無遺策。
蘇茵還未開口,容墨接着又道:“我要你于容華與謝婉的成親時,當衆殺了她。”
他如何不知蘇茵的手段,他知道她有的是辦法無聲無息的殺了她。
可如此一來,所有人便會懷疑到他的的頭上。
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得罪謝家,所以他要的是蘇茵當衆斬殺謝婉。
蘇茵深深的看着容墨,看着他眼底得意的笑,緊緊的抿着唇,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管她現在是不是容華的婦人了,可天下人心中,她還是容華的婦人,且此一生都難以更改。
她當衆殺了謝婉,容華不能成爲族長不說,謝家還會将謝婉的死遷怒于他,有了謝家爲敵,容墨便有了借口,光明正大的奪去他容氏少主的身份。
蘇茵視線一轉,落在無爲與容允身上。
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隻剩下一個多時辰了。
若是她不同意,他們兩個便必死無疑了。
她勾唇一笑,冷眼看向容墨,沉聲說道:“好,我答應你。”
因爲她别無選擇。
容墨頓時朗朗一笑:“好!”
他大掌一揮,冷冷說道:“把解藥拿過來。”
“諾。”一個侍衛幾步上前将解藥交個蘇茵。
蘇茵拿過解藥,凝神看着容墨。
容墨怎不知她心中所想,他勾唇一笑大聲說道:“如今你們已盡數在我手中,還用得着我再出手嗎?”
言下之意便是告訴蘇茵解藥一點問題都沒有。
蘇茵垂眸看着手中的白色瓷瓶,她擰開蓋子,輕輕的聞了一下,擡步朝無爲與容華走去。
瓷瓶中有兩顆解藥。
蘇茵先把解藥喂給無爲,因爲他中毒比較深,而後才将解藥喂給容允。
容墨說的不錯,他們皆已在他手中,可随意斬殺,而且她已答應了他,會當衆殺了謝婉,也用不着再在解藥上動手腳了。
然,蘇茵卻低估了容墨的陰險。
待她給無爲和容允喂下解藥之後,容墨冷冷一笑,凝神看着蘇茵接着說道:“我忘了告訴你,這隻能保證他們十日之内無恙,到時候你若是不能殺了謝婉,他們兩個還得死。”
蘇茵頓時一怔,她雙眼微眯,一瞬不瞬的看着容墨,眼中一片冰封。
“你怎麽保證,我當衆殺了謝婉,你便會把解藥給他們呢?”蘇茵怎不知與容墨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可她别無選擇。
容墨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無爲與容允,沉聲說道:“這個你放心,隻要謝婉一死,他們的生死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說着,他衣袖一揮,指着無爲與容允說道:“來人啊!把他們兩個給我帶下去。”
“你這是作何?”幾個侍衛上前擡起無爲與容允便走,蘇茵厲聲問道。
容墨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伸手遞給蘇茵:“這是他們的解藥,我現在交給你,不過你們得分開了。”
他總不能給了蘇茵解藥,又将他們關在一出,讓蘇茵把解藥給他們吧!
蘇茵伸手接過容墨遞來的解藥。
容墨接着又道:“你放心吧!我每日會讓你見他們一次,确認他們安然無恙的。”
容墨行事果然周密。
蘇茵目不轉睛的看着被帶下去的無爲與容允,看着他們漸漸離她遠去。
“蘇氏阿茵,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容墨視線落在她身上,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實則眼中寒氣森森,殺氣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