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粉色的衣袍一般最是挑人,若穿不好便是俗不可耐,好在容允膚白貌美,一雙眼生的極好,氣度也是不凡很,生生将這豔俗的顔色穿出了華貴的感覺。
他字裏行間皆是在調侃容華,一點都沒有長輩的摸樣,倒似一個流裏流氣的公子哥。
一見他來了,容華微微蹙起眉頭。
蘇茵卻是微微一怔,那日初見容允的情景撫上腦海,令得她嘴角一抽。
容華這不靠譜的四叔,竟又見面了,也不知依着容家的家規,怎就*出這樣的人來,當真奇葩的很。
“四叔。”容華很不情願的喚了他一聲四叔,其實他也就比他大幾歲,還有這副摸樣,那裏像個叔輩的樣。
容允随意的掃了容華一眼,嘴角一挑:“哼!縱然你再不情願,我也是你的四叔,這輩子你就認命吧!”
一副得意洋洋的摸樣,頗有小人得志的意味。
忽的,他目光一凝,落在蘇茵身上,先是微微一怔,繼而拍着大腿,放肆的大笑了起來:“我說你小子,前些日子還爲了蘇氏阿茵要死要活的,怎麽一轉眼,竟轉了性子,帶了一個美少年回來。哈哈哈……”
容允笑的那叫一個歡快。
他大步朝蘇茵走了過去,伸手便要去捏她的臉。
“容允!”容華聲音一沉,将容允伸出的手給擋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看着容允,眼中蹦出絲絲火花來。
容允也不惱怒,他漫不經心的掃了容華一眼,笑盈盈的看着蘇茵,眼睛賊亮賊亮的,歡快的說道:“阿茵啊!多日不見,我可是甚是想念你啊!你可不知道,這小子知道你落崖葬身魚腹之中的時候,大吐了一口鮮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可快把我們給吓死了。族長知道一切因你而起的時候,氣的非要把你的屍體給弄回來鞭屍不可,這小子也是爲了你才應下與謝家阿婉的婚事,我家小華子,可真是對你用情至深……”
容允的話令得蘇茵猛的擡起頭來,目不轉睛的看着容華,眼中滿是震驚。
她竟不知道,他爲她做了這麽多事。
他待她的心,她從來都是将信将疑。
直到這一刻,她才深信不疑。
她是何等的幸運,于萬萬人中,恰好入了他的眼,進了他的心。
何其有幸,得他如此厚待。
“容允,你給我閉嘴!”容華頓時便怒了,他一向深藏不露的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怒不可遏的看着容允,一手抱着蘇茵,一掌朝容允劈了過去。
“哈哈哈……”容允的身手也不弱,他輕飄飄的劈開容華那一掌,眼睛溜溜的看着蘇茵,放聲笑道:“看見了沒?某人惱羞成怒了!”
“哈哈哈……”說着又是一陣大笑。
容華擡手又是一掌。
容允一下跳了起來,他朝着容華抛了好幾個媚眼,拍着胸脯一副心有餘悸的摸樣,笑着說道:“還好,還好,你小子沒有喜歡上男子,不然我容家豈非後繼無人了。”
“容允!”容華雙眼微眯,眼中的火焰高漲,一道剛勁的掌風朝容允襲了過去。
容允側身閃過,笑吟吟的看了蘇茵一眼,抛出一個飛吻:“小茵茵我會想你的。”
他一句話落下,挑釁的看着了容華一眼,扭着腰身說道:“就是打不到我,就是打不到我。”
最後看了一眼蘇茵,足尖一點,步伐詭異,瞬間消失在容華與蘇茵面前。
容允一走,蘇茵眼若秋波,盈盈的看着容華,她伸手主動環住他的腰身,将頭靠在他胸前,喃喃說道:“夫主。”
此刻,她隻想這樣抱着他。
從前她總想全身而退,如今她卻生了獨占之意。
這個念頭一出,蘇茵便笑了,她眼中閃過淡淡的譏諷。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太過貪心,可這貪心有什麽錯?
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此簡單一個夙願,何錯之有?
若說錯,她唯一的錯便是戀上容華吧!
她眯眼笑起,聲音軟糯:“我從不知,夫主竟待我這樣好。”
好到叫她的腳生了根,怎麽也提不起離開的腳步。
驟然被容允說破,那些蘇茵所不知道的事,容華萬年不變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紅暈,他的脊背有些許僵硬,淡淡的說道:“你不必聽他胡說。”
有些事他做了便做了,從未想過叫她知道。
可恨容允竟是一個長舌婦,叫她什麽都知道了。
“夫主。”蘇茵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她嘴角上揚,眉眼彎曲,臉上滿是笑。
她心中軟軟的,漣漪陣陣。
被她這樣看着,容華的聲音驟然沙啞起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火熱,一把抱住蘇茵的腰身,一字一頓的說道:“你這樣看我,我渴的厲害。”
蘇茵媚眼如絲一笑:“是阿茵的不是。”
蘇茵用力的踮起腳尖,在容華唇上,蜻蜓點水的一吻。
容華一笑,加深了這個吻。
“少主。”就在那時,長青的聲音響起。
他大步走了進來,隻看了一眼,頓時用手遮住眼睛,連聲說道:“我什麽都沒有看到,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說着,他摸索着轉身就走。
“站在。”容華慢慢松開蘇茵,看着長青蹙起眉頭,一臉不悅:“何事?”
長青伸回手,松開眼睛,對着容華雙手一叉,沉聲說道:“族長剛剛派人來說,今晚于吟風苑設宴爲少主接風洗塵,請少主準備一下。”
“哦!”容華随意應了一聲,挑眉看了長青一眼。
長青頓時垂下頭去,再不敢看容華一眼。
他打斷了少主的好事,合該被少主瞪上幾眼,是他的不是,沒想到這青天白日的,也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蘇茵倒是從容的很,她漫不經心的瞥了長青一眼。
長青這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見長。
“長青告退。”長青隻覺得無地自容的很,他雙手一叉,也不待容華開口,轉身大步離開。
蘇茵一下便笑了。
她擡頭看向容華,打趣道:“看你都把長青給吓跑了。”
“他膽子可大的很。”容華陰陽怪氣的說道。
方才長青進來的時候,蘇茵便從他懷中退了出來。
他看着蘇茵擡手說道:“過來。”
蘇茵笑盈盈的走了過去,雙手環住他的腰,容華垂眸看着她,淡淡一笑:“晚上陪我一起赴宴。”
“好。”蘇茵的聲音仿佛能滴出水來一樣,她笑着應道。
是夜,華燈初上,星子璀璨。
容墨設宴,容華身爲晚輩,自然不能去的晚了。
容墨身爲容氏一族的族長,他設宴容氏一族諸位長老,自然不會不給他面子。
這一場宴會,說是給容華接風洗塵,可蘇茵卻覺得一定不會這麽簡單,于身份而言,他不過是容氏少主,于輩分而言,他也隻是個小輩,怎輪上容墨這般大張旗鼓的設宴給他接風洗塵。
蘇茵跟着容華身後,一同入了宴會。
明珠驅散夜的黑,偌大的宴會仿若白晝。
那瞬間,所有人的視線,從容華身上劃過,落在了蘇茵身上。
容華一襲白衣,她亦是一襲白衣,她脊背挺直,下颚微擡,一副從容不迫的摸樣,任由衆人打量。
那一道道視線中,有鄙夷的,有不屑的,有厭惡的,蘇茵面上始終波瀾不驚,仿佛這些不善的目光,看着的不是她一般。
換做旁人,早垂下頭去,故意避開這些眼線。
可她偏不,她高高的仰起頭,嘴角含笑,氣度超凡,落落大方,令得所有人不由得刮目相待。
容允竟也在,他擠眉弄眼的看着蘇茵,好不歡快的摸樣。
容華一眼掃去,容允才顫顫的移開視線,再不看蘇茵一眼。
容華帶着蘇茵坐下。
坐到了與容允相鄰的那一桌。
宴會十分的大,左邊是男賓,右邊是女客。
蘇茵坐在容華身後,隐在黑暗之中。
一進宴會,蘇茵便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容華身上,一刻也不離開。
方才衆目睽睽之下,她不方便查看。
如今那些人看夠了,也不再盯着她不放,她擡頭朝女客那邊看去。
這樣的場合,她以爲容華的母親定會來的,畢竟是爲她兒子接風洗塵,不曾想她不在。
那日一見,看得出他們母子二人并不親近,甚至還有些嫌隙,也不知怎麽回事。
蘇茵朝對面的女客一一掃過,忽的,她視線一定,落在一錦衣華服的少女身上,找出了盯着容華不放的那道視線。
那少女生的極好,膚白勝雪,眉眼彎彎,一雙眸子水光潋滟,她一襲紫色衣裙,整個人高貴而華美,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貴氣,這種神韻遠非一般氏族能教養出來的。
在蘇茵看向她的時候,那少女竟也擡頭朝蘇茵看來。
兩個人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對方。
那少女的目光看似平和無害,卻隐藏着一抹極深的厭惡與不屑。
蘇茵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人的名字。
謝家阿婉!
雖然她從未見過什麽謝家阿婉。
但已然斷定,她便是謝家阿婉。
爲容華接風洗塵,怎有不請她這個未婚妻的道理。
“今晚月色甚好,感謝諸位不棄,前來赴宴。”就在那時,容墨大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