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兩隻巨大的石獅子,雕工精琢栩栩如生,氣吞山河,仿佛綿延不盡的台階之上是巍峨的門第,燙金的大字,朱紅色的大門,容府二字格外的醒目。
*古樸比諸國王宮更顯氣派。
“恭迎少主歸來!”馬車剛剛停下,随即便上來幾個仆從,儀表堂堂,氣度不凡,堪比尋常世家子。
蘇茵看的入神,這裏于容華來說是家,于她來說又是什麽呢?
“卿卿,下車吧!”容華面帶微笑,目不轉睛的看着蘇茵,朝她伸手右手來。
蘇茵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下意識的便要拒絕。
哪曾想容華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大掌一揮,牢牢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寬厚而溫暖。
蘇茵微微蹙起眉頭,容華挑眉朝她看來,勾唇說道:“還是你想讓我抱你下去?”
已然給了蘇茵兩條路。
一是,他牽着她下去。
二是,他抱着她下去。
蘇茵瞪了容華一眼,一言不發,任由容華牽着她的手,兩人一同下了馬車。
長青,宋老,荀彧幾人皆站在容華身後。
“走吧!”容華面無表情的說道,牽着蘇茵的手上了台階。
所有仆從無不朝蘇茵看去。
可也不過看了一眼,便若無其事的垂下頭去。
蘇茵腳下一頓,落後的容華半步,她本想掙脫容華的禁锢,誰知,容華頓時扭過頭來,他笑盈盈的看着蘇茵:“卿卿可是累了,不若到夫主的懷中來?”
此一言,吓得蘇茵頓時精神了起來,她果斷搖頭說道:“不曾。”
他隻是這樣牽着她的手,朝她看過來的眼睛便含着冷箭,他若是抱起她來,想來她活不了一時三刻,便會死在他們的眼神之中。
蘇茵再不敢動别的什麽小心思。
她老老實實的跟在容華身旁。
台階足有九九之數。
站在台階之上,望着巍峨的門第,蘇茵隻覺得一股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
“吱呀……”緊閉着的門緩緩開了。
“恭迎少主歸來!”數十個仆從大步走了出來,對着容華雙手一叉,一字一頓的說道。
容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一言未發,牽着蘇茵的手走了進去。
一道道視線中,蘇茵脊背不由得僵硬起來。
她倒也不是恐懼,隻是不習慣被這麽多雙眼睛看着。
“卿卿,莫怕!”容華的聲音适時地的響起。
蘇茵擡頭看去,隻見容華雙目如水的看着她,心中一定,對着容華淡淡一笑。
她四下掃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低聲問道:“無爲身在何處?”
多日不見,也不知他是否大好。
雖然容華告訴她,無爲已經痊愈,可沒有見到他,她始終心有不安。
容華一笑:“你很快就會見到他的。”
蘇茵沉默下去。
一入院子,容華扭頭對着一旁的仆從說道:“先去見過老夫人。”
“是。”爲首的仆從拱手說道。
院子的布局宏大,構思巧妙,分爲東西南北四座庭院,看似獨立的庭院又巧妙連接在一起,東南西北四座庭院,風格不一,東院居上,西院次之,依次是南院和北院。
容華牽着蘇茵的手朝西院走去。
老夫人說的應該是容華的母親,蘇茵其實是不想去的。
一入西院,蘇茵便停了下來,擡眸對着容華說道:“你放開我吧!”
容華頓時擡頭看着蘇茵,微微眯起眼睛:“爲何?”
蘇茵站在那裏,沒有開口。
她的意思容華應當明白。
她這副摸樣,老夫人見了,少不得要大動肝火的,若是氣壞了身子,倒是不值得了。
容華挑眉一笑:“卿卿,可是懼了?”
說着,也不待蘇茵開口,接着又道:“莫怕,莫怕,醜媳婦也是要見公婆的。”
他聲音一落,蘇茵面色一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何時就成了他的醜媳婦。
容華看了蘇茵一眼,牽着她的手就走。
西院可真不小,處處都是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一草一木無不是精雕細琢過的,連每一塊石頭都是恰到好處,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家族,處處都透着一股遠古的氣息。
容華牽着她的手朝一處佛堂走去。
佛堂上挂着一塊牌匾,上面寫着三個大字,自在院。
名字起的極妙。
佛堂的門是敞着的,仿佛早知道有人要來一樣。
蘇茵跟着容華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聽到誦經的聲音。
容華牽着蘇茵朝後正殿走去,臨近了,慢慢的松開了蘇茵的手,他一撩衣袍,跪了下去,拱手說道:“母親,不孝子容華回來了。”
他聲音一落,正殿的門便開了。
有些昏暗的佛堂中,一女子站在門口,她一襲素色衣裙,面上粉黛未施,頭上更是素淨的一根發簪都沒有,簡簡單單,身無長物,唯有手中撚着一串佛珠,歲月不曾在她臉上留下一點痕迹,竟好似一個妙齡女子,她之容色與容華有八分相似,若非她那雙眼透着幾絲歲月留下的滄桑,蘇茵怎麽也想不到,她竟是容華的母親。
“老夫人。”長青,宋老,荀彧,亦拱手跪了下去。
唯有蘇茵一人站在那裏。
一時之間,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是容華的母親,又不是她的母親,所以她跪不着她。
她亦從未想過,要嫁容華爲婦,,故而也不用處心積慮的讨好于她。
于是,她就那樣站在那裏。
白氏目光一掃,漫不經心的看了蘇茵一眼,視線落在容華身上說道:“你,過來。”
轉身回了佛堂。
“是,母親。”容華起身,看了蘇茵一眼,擡步走了進去。
他一進去,佛堂的門便合上了。
白氏跪在蒲團上,面朝着燙了金身佛祖,半眯着眼,背對着容華,看也不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可知你都做了些什麽?”
容華站在白氏身後,目不轉睛的看着她:“我知。”
就在那時,白氏頓時扭過頭來,冷眼看着容華:“你不知。”
說着,一頓,也不等容華開口,接着又道:“你與謝家阿婉的婚事在即,你在外面弄得聲名狼藉也就罷了,你還敢帶他回來,要置謝家于何地?”
她一聲聲質問之下,容華依舊面上一片平靜。
白氏聲音一冷:“天黑之前,把他給我處理掉,你能選擇的是,你自己動手,亦或者由我動手。”
“恕孩兒不能!”容華站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看着白氏,一字一句的說道。
竟是沒有絲毫退讓。
“爲了他竟敢忤逆母親了。”白氏滿目譏諷淡淡一笑。
容華亦緩緩笑起:“母親,我隻告訴你,她在,我在。”
話已說的很重。
“好,好,好。”白眼看着他,一連說了數聲好,臉上的笑越發燦爛,眯眼說道:“當真是極好的。”
“孩兒,告辭。”容華後退一步,拱手說道,深深的看了白氏一眼,大步轉身出了出去。
“走吧。”容華擡步朝蘇茵走去,然,還未走到她身旁,一個仆從便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對着他雙手一叉,沉聲說道:“少主,族長召您過去一見。”
容華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蘇茵,扭頭對着長青說道:“把她帶去月華苑等我。”
說着,他幾步走到蘇茵身旁,雙手重重落在蘇茵肩頭,在蘇茵的注視下,聲音低沉的說道:“等我。”
蘇茵一言不發的看着容華。
容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宋老和荀彧跟在他身後也離開了。
長青走了過來,對着她說道:“姑娘,跟我走吧!不用擔憂,不會有什麽事的。”
他一向不善言辭,竟說出這麽多話了。
令得蘇茵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豈料,長青摸着臉,看着她說道:“姑娘,我臉上可是有什麽髒東西?”
蘇茵慢慢的搖了搖頭:“無。”
接着又問:“你可知無爲在哪裏?”
“不知。”長青如實道來。
少主的心思,他還是知道幾分的,他之所以把無爲送到青川來,不過是怕蘇氏阿茵不肯同他一起回青川罷了。
他既用了這個法子,想來也怕蘇氏阿茵一見無爲,兩人便潇灑的離開了。
所以無爲身在何處,他也是不知道的。
便是知道,想來也不會告訴她的。
長青将蘇茵領到月華苑,一處很是雅緻的房間,便離開了。
獨留蘇茵一人在房間裏。
蘇茵站在二樓之上的房間裏,靠在窗邊朝下看去。
這月華苑設計的很是巧妙,四周皆是水,岸上種滿翠竹,一到夜裏,月亮出來,定是波光粼粼美的很。
有兩個婢子進進出出整理房間,她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蘇茵。
她們不開口,蘇茵也不說話,倒是相安無事。
容華這一去,足足去了兩個時辰有餘。
蘇茵等他都等他泛了困,她一個人趴在矮幾之上,随手擺弄着矮幾上的綠色盆栽,半眯着眼,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這一路車馬勞頓的,也着實疲憊的很。
“砰……”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合着的門突然被粗魯的撞開了。
瞬間驚醒了蘇茵。
蘇茵擡頭看去,就見進來幾個寒氣森森的侍衛。
仆從與侍衛之别,就在于仆從是沒有随身兵器的,而侍衛卻是腰間挂着長劍。
“你可知罪?”爲首的侍衛長劍一揮,劍鋒直指蘇茵,眼中滿是冷冷殺氣。
蘇茵慢慢站了起來,她這個人啊!就不怕别人對她來硬的,若是有人聲淚俱下的求她一番,興許她還會怕了。
她一臉從容的看着面前的侍衛,慢悠悠的說道:“不知。”
“魅惑我容氏少主,其罪當誅。”爲首的侍衛一字一句的說道,他一聲落下,一旁的幾個侍衛皆抽出長劍來,吐着寒芒的長劍朝蘇茵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