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若是不在鹹陽也就罷了。
偏偏他一入鹹陽便搞出那麽大的陣仗,令得人盡皆知,他小子不僅現身鹹陽,還是個斷臂之袖,斷袖也就罷了,竟然還是在下面的那個。
連他季叔的臉都給丢盡了。
好歹也是撲到的那個才好,也不辱沒他容氏少主的身份。
“季公子。”長青大步走了過來,對着季叔雙手一叉。
可見季叔身份非比尋常。
諸國王侯之子尚可稱爲公子。
而長青竟尊稱他爲公子。
季家雖不比容家,卻也是天下名門望族,排名僅在容家之後,也是顯赫的很。
一見長青,季叔便勾着頭四處張望起來:“容華呢?”
這天下敢指名道姓這般喚的也沒有幾個人。
便是諸國國君也要尊稱容華一聲容氏少主的。
長青嘴角一抽,垂眸說道:“季公子來的不巧的很,我家少主尚未起榻。”
以少主的手段,想來昨晚定是成了事,這會怕是疲憊的很,疲憊的很。
他可不敢去驚擾。
省得少主一怒将他發配到什麽苦寒之地,倒是得不償失了。
他那裏知道,蘇茵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早已與無爲翻牆而逃。
“什麽?”季叔當下一怔,一臉戲谑,挑眉看着長青,擠眉弄眼的說道:“你們家少主昨晚可是破戒了?”
容華與他們在一起厮混了這麽久,從不近女子之身,以至于他們時常拿不舉來嘲諷他。
不曾想這小子竟有今日。
可憐的稚兒,從此便沒了童子身。
多年守身如玉的童子身呀!
季叔問的這般直白,長青瞬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季叔也不惱怒,又往長青跟前湊了湊,眯着眼笑道:“可是昨天的那小子?”
長青看了季叔一眼,依舊沒有回答。
“哈哈哈……”季叔朗朗一笑,搖了幾下手中的玉扇,壓低聲音說道:“容華可是在下?”
長青頓時一怔,難以置信的看着季叔。
便是他這副摸樣,令得季叔哈哈笑起:“可見傳言非虛。”
他一面笑,一面朝前走去,問道:“容華此時身在何處,他還欠我賀禮呢!”
“季公子,我家少主尚在休息,等他醒了,我定會向他禀告,改日讓他帶着賀禮,親自上門緻歉。”長青說着便擋在季叔面前。
可季叔那裏是他能擋住的。
如他們這些人,那個沒有幾把刷子。
他身影一閃,步伐詭異的很,不費吹灰之力的越過長青,隻顧着的朝前走去,邊走邊說:“便是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那小子在哪裏。”
果然,季叔大步朝浴室走去。
他并非什麽先知,不過是知曉容華這小子酷愛溫泉,來這院子多半都宿在浴室。
長青自知他不是季叔的對手,攔也攔不住他,隻得提步跟在他身後,一同朝浴室走去。
少主這幾個摯友,每一個都是難纏的很。
倒是應了那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容華,容華……”季叔大聲喚道,明明已近了浴室,卻不見絲毫動靜,他當下猛地駐足,扭頭看着長青說道:“你們少主不在這裏?”
長青瞬間蹙起眉頭,少主就在這裏,以他的身手,他們一近這裏便該察覺,何以一絲動靜也沒有。
季叔何許人也!單看他的面色便知他心中所想。
他雙眼一眯:“莫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頓時面色一沉,幾步走了過去。
伸手推開了浴室的門。
長青緊随其後。
浴室就那麽大,一眼便可看盡。
“容華。”季叔一眼望去,便看見倒在軟榻,一動不動的容華,他聲音一高,面上也帶了幾分凝重,大步走了過去。
“少主!”長青也是一驚。
“哈哈哈……”他還未走過去,便聽得季叔狼嚎一般的鬼叫聲,恨不得将人給吓死。
他心中一驚,大步走了過去。
“哈哈哈……”季叔拍着腿大聲笑道,指着躺在軟榻上的容華,鬼吼鬼叫道:“哈哈哈……容華你小子也有今日,竟被人給強了!啊哈哈哈……”
長青一眼朝他掃去。
視線落在容華身上,也是嘴角一抽。
少主雖然大半個身子都蓋在薄毯之下,可落在外面的肌膚之上歡愛的痕迹恁的明顯,一看便知昨晚發生了什麽。
“少主。”他低聲喚了一聲,見容華沒有絲毫反應,頓時便變了臉,面色都泛着蒼白,伸手輕輕的推了推容華,又道:“少主!”
容華還是沒有一絲反應。
他一臉戒備,擡頭四下張望了一眼,見并無蘇茵的身影,聲音之中帶了幾絲迫切,連聲喚道:“少主,少主,你醒醒啊!”
季叔笑聲絲毫不減,瞟了長青一眼,大聲說道:“你着什麽急,你家少主也不知惹了那個,不過是被人給打暈了,你放心好了,死不了的。”
“什麽?”長青瞬間便驚呆了,少主竟被人打暈了,這怎麽可能?
“你看看他的頸項便知。”季叔笑的臉都抽筋了,他一面擡手揉着臉,一面沖着長青說道。
長青往容華頸項後面一看,果然,他頸後有一道青紫,瞬間了然。
他面色一黑,嘴角一抽一抽的,半個臉都抽了筋。
可見少主昨晚果然得手了。
然,他也并未得了什麽好。
好一個蘇氏阿茵,當真一個悍婦,竟敢打暈了少主。
長青擡頭看向季叔,蹙着眉問道:“季公子,眼下該如何是好?”
季叔搖着玉扇,漫不經心的掃了長青一眼:“眼下唯有一策,那便是逃之夭夭。”
說着,他大步朝門口走去,令得長青滿是不解,不由得開口問道:“爲何?”
“你傻啊!我們見了容華這麽狼狽不堪的摸樣,他知道了還不得将我們滅口啊!”他扭頭看了長青一眼,腳下越發快了。
長青整張臉瞬間便僵了,那瞬間他擡步便走,還故意收斂腳步聲。
季叔已然出了浴室,朝後張望了一眼,壓低聲音對着長青說道:“記住,我今日沒有來過,更不曾看到什麽。”
“嗯。”他聲音一落,長青剛剛一腳踏出了浴室,軟榻上的容華猛然睜開了眼,瞬間從軟榻坐起。
“長青。”他的聲音泛着沙啞,長青擡起的腿瞬間僵在空中。
那瞬間他走也不是,回來也不是。
容華的面色恁的陰沉,隔着老遠,長青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氣逼人。
他的頭皮忍不住麻了起來,别無選擇,隻能硬着頭皮退了回來。
“少主。”他幾步走到容華跟前,雙手一叉,低低的垂着頭,看都不敢看容華一眼。
容華攏了攏身上的衣衫,蹙着眉說道:“方才可還有旁人。”
長青猛然擡起頭,隻看了容華一眼,又驚覺不妥,瞬間垂下頭去,拱手說道:“不,不曾!”
季家勢力不容小觑。
少主還是不知道的好。
“哦!”容華面無表情随意應了一聲。
就在長青舒了一口氣的時候,冷不丁說道:“可方才我分明聽到了季叔的笑聲。”
“少主。”長青自知瞞不過了,隻得拱手說道:“季公子是氣勢洶洶的來過不錯,他隻是向少主來讨要賀禮的,我已經将他打發了。”
容華漫不經心的掃了長青一眼,令得長青的整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他慢慢起身,摸了摸發疼的脖子,光着腳便朝外面走去。
長青擡步跟在他身後。
豈料,容華瞬間扭頭過來,看着長青冷冷說道“蘇氏阿茵呢?可見她離開?”
長青看着容華如實說道:“屬下不曾見過蘇氏阿茵,也未曾聽人禀報她已離開。”
容華面上十分不悅,他一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挑眉看着長青說道:“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把蘇氏阿茵給我抓回來。”
他幾乎咬牙切齒的說道,面上泛着森森寒意,令得長青瞬間不寒而栗。
他拱手說道:“是!”
“阿嚏……”已然坐在馬車裏的蘇茵,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她揉着發酸的鼻子,一副欲哭無淚的摸樣。
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昨晚的事,她記得清楚。
心中的悔恨如滔滔江水。
怎能被男色給迷惑了呢!
那可是容氏少主啊!
蘇茵蹙着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就是這隻手,就是這隻手還把容華給打暈了。
她幾乎可以想象,他醒來之後,該是如何的暴怒。
這對他來說必是奇恥大辱!
他那人一向心眼小的很。
隻怕會上天下地的追殺她吧。
“無爲,我們不回上庸了,便去青川吧!”蘇茵想了想,沖着正在駕車的無爲說道。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容華一定想不到,她竟會去青川吧!
時日久了,想來他的怒火便會消散一些。
“是。”無爲聲音恁的低沉,他雙目沉寂,如千年枯井,再無一絲光亮。
明明是他一手将她送到他身旁
可看着她衣衫不整出來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奇痛無比。
他不知她爲何一副驚恐的摸樣,處心積慮的要逃。
卻也無法違抗她任何命令。
“可惜你們那裏也去不成了。”就在那時,一抹聲音冷冷響起,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蕩蕩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