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是一間陰暗的屋子,屋裏除了四面牆,破舊不堪什麽都沒有。
蘇茵手腳都被鐵鏈牢牢地綁着,一下都動彈不得。
“你醒了?”趙驚羽一襲華服,高傲不可一世的站在蘇茵跟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中盡是譏諷,她唇角一勾,惡狠狠的說道:“蘇氏阿茵,你又落到我手中了。”
字裏行間說不出的得意。
蘇茵眨了幾下眼睛,才看清楚站在她跟前的趙驚羽。
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
沒想到他們竟将趙驚羽從牢中給救了出來。
如此已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大王時日無多,他們竟是一點都不顧忌了,可見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
蘇茵一言不發的看着趙驚羽,趙驚羽緩緩蹲了下去,一把攥住蘇茵的下巴,用力一捏,蘇茵瞬間變了臉。
“蘇氏阿茵,我這一生的不幸,皆是拜你所賜!”趙驚羽近乎瘋狂的低吼着,面容掙紮,若沒有蘇氏阿茵,她一定會高高興興的嫁給燕傾做燕國的王後,不會身敗名裂,更不會從雲端跌落,甚至流落到魏國,她永遠記得被貶至魏國冷宮的時候,七八個侍衛壓在她身上爲所欲爲,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她曾經一度絕望到死。
便是複仇這個念頭,支撐着她用盡手段,偷盜了魏國玉玺,她一個弱女子從魏國回到趙國這一路的艱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多少次她命懸一線,可是都挺了過來。
她不惜放下高傲,讨好父王,隻爲了留在王宮之中,哪怕她再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主,無名無份尚不如一個婢子。
可是她做到了。
她殺了蘇茵最在意的母親與弟弟,看着她生不如死,看着她痛苦不堪,看着她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她無比興奮。
在蘇茵的注視下,趙驚羽妖娆一笑,輕啓朱唇,漫不經心的說道:“蘇氏阿茵,你不知道吧!你的母親和弟弟皆死在我手中,你可知他們中的那毒名妄日,死的時候痛苦不堪。”
“你住嘴。”蘇茵雙目殷紅,她怒不可遏的瞪着趙驚羽,撕心裂肺的吼道,她掙紮着從地上起身,朝趙驚羽撲了過去。
“怎樣?你也心痛了嗎?”趙驚羽冷冷一笑,慢慢起身,輕輕那麽一推蘇茵,蘇茵瞬間又跌回地上。
“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蘇茵急紅了眼,整個人幾乎瘋狂了一樣,沖着趙驚羽厲聲吼道,掙紮着又要朝趙驚羽撲過去。
趙驚羽勾唇一笑,沉聲說道:“來人啊!”
她聲音一落,合着的門瞬間開了。
走進來兩個黑色侍衛。
趙驚羽冷眼看着他們,雙目含笑,指着蘇茵說道:“把她給我帶走。”
“是!”兩個黑衣侍衛,瞬間将蘇茵從地上架起,拖着她便朝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蘇茵沖着趙驚羽地上吼道。
趙驚羽再不看她一眼。
兩個黑衣侍衛将她塞進一輛馬車。
趙驚羽也坐了進去。
馬車駛得極快,一路上颠簸的很。
朝霞如血,染紅了半邊天。
一上馬車趙驚羽便将蘇茵的嘴巴給堵上。
蘇茵縮在馬車一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目不轉睛的盯着趙驚羽,雙目森寒,滿是殺氣。
趙驚羽也不惱怒,她笑盈盈的看着蘇茵,垂眸說道:“蘇氏阿茵,你說我那向來高傲不可一世的王兄,會不會來落雁崖救你呢?”
蘇茵瞬間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看着趙驚羽。
趙驚羽慢條斯理的說道:“哦!我忘了,他如今可是趙國的太子!”
“哈哈哈……”在蘇茵驚詫的目光中,趙驚羽瞬間大笑出聲。
忽的,她猛地止住笑聲,冷眼看着蘇茵,一臉譏諷的說道:“你說他會不會來呢?”
趙驚羽伸出細長的手指,用指尖劃過蘇茵的臉,雙目盛滿不屑:“明明這張臉尋常的很,又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容色,怎就引得他們一個個得了失心瘋似得,依我看啊!他們一個個的都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趙驚羽一個用力,指尖劃破蘇茵的側臉。
蘇茵眉頭一蹙,血順着她的臉流了下來,趙驚羽陰沉一笑:“你說若是我毀了這張臉,他們可還會喜歡你!”
說着,她又加重手上的力氣,蘇茵臉上又多了一道傷口,血肉模糊觸目驚心的很。
蘇茵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将趙驚羽給挫骨揚灰,她用力握住衣袖下的手,慢慢的閉上眼睛。
她怕再多看趙驚羽一眼,她會忍不住沖破鐵鏈的禁锢,将她給捏碎了。
使得她這些日子的苦心謀劃都付之東流。
“你該慶幸,有人陪你一起赴死,還是趙國太子。”趙驚羽笑的花枝招展,那笑絲毫未達眼底,一手輕輕撩開車簾,指着兩旁的山上,眯着眼說道:“看見了嗎?那裏埋伏了數萬弓箭手,隻要趙初敢來,便會死于萬箭穿心。”
蘇茵臉上火辣辣的疼着,她睜開眼朝兩旁的山上看去,隻見寒光點點,果然如趙驚羽所說,埋伏着數以萬計的弓箭手。
他們将她擄來目的卻是趙初,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中。
她隻希望趙初不要來。
千萬不要來。
她不想連累他。
他如今已是趙國太子,隻等着大王駕崩,便可成爲這趙國新主,是何等尊貴。
他一向都明白什麽才是自己最想要的,一定不會來的。
他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勝利在望,一定不會來的。
他們此舉很可能就是調虎離山之策,隻要趙初一來,王宮那裏必然危在旦夕。
縱然他是趙國太子又如何,隻要他一死,趙信便可順理成章的頂替他成爲趙國的太子,隻待大王毒發,趙國的天下便會落入趙信手中。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
兩個黑衣侍衛粗魯的将蘇茵從馬車上拖了下來。
落雁崖雲霧缭繞,高聳入雲,大片大片的雲朵好似觸手可及。
高處不勝寒,明明已是夏日,崖頂卻是冷風撲面。
兩個黑衣侍衛将蘇茵綁着崖頂的木樁上,四周擺滿了木材,兩個黑衣侍衛每個人手中都拿了一支火把。
随時準備着點燃木材,将蘇茵燃成灰燼。
一切準備妥當後。
趙信和原深走了過來。
他們一前一後,視線皆落在蘇茵身上。
趙信勾唇一笑,扭頭看向原深:“你說他會來嗎?”
随即有人搬上來矮幾,軟榻。
焚香,清茶一應俱全。
趙信緩緩坐下。
原深挑眉看了蘇茵一眼,斬釘截鐵的說道:“他一定會來的。”
趙信給了原深一個眼神,示意他也坐下。
原深心領神會,慢慢坐下,擡手給趙信倒了一杯茶。
趙信輕抿了一口,嘴角含笑:“希望他不會讓我們失望。”
趙驚羽亦緩步走了過去。
“見過王兄!”她對着趙信盈盈一福。
趙信擡頭看了她一眼,笑着說道:“這一次你功不可沒,快快坐下,行這些虛禮做什麽。”
看似在斥責趙驚羽,實則一下拉近了兩人的關系。
平心而論,他與趙驚羽并沒有多麽親近。
如今說白了,也是各取所需。
“哈哈哈……”一直未曾言語的蘇茵,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一下馬車,趙驚羽便取出堵着她嘴巴的那塊錦帕。
她這麽一笑,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她也不看旁人,隻是目不轉睛的看着趙驚羽,一臉譏諷的大聲笑道:“趙驚羽,我真是可憐你,死到臨頭還不知自。”
趙驚羽面色一沉,猛地起身,冷眼看着蘇茵,低聲吼道:“你閉嘴!”
蘇茵一笑,聲音一高:“你以爲我和趙初都死了,你便活的下去嗎?你是毒害大王的兇手,趙初一死,趙信必然會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你一人身上,到時候他隻要殺了你,趙國的天下便唾手可得,且名正言順!”
蘇茵聲音一落,不止趙驚羽,便是趙信也變了臉。
他眯着眼,難以置信的看着蘇茵。
蘇茵所說,與他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毒殺大王,謀殺趙初,這個罪名總要有人承擔,而趙驚羽再合适不過,沒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選了。
所以他才會費盡心機将她從牢裏救出來,若隻是一個無用之人,他斷然不會出手。
趙驚羽瞬間扭頭看向趙信,趙信面色一沉,一字一句說道:“你休要聽她胡言亂語,她不過是要挑撥離間我們,你是我的親妹,我又怎會害你,日後你還是趙國不可一世的羽公主。”
“她說的話,我自然不信,王兄又何必多言!”趙驚羽看着趙信勾唇一笑,緩緩坐下,面上一片平靜,心中卻再難平靜。
若不是心虛,又何必多言。
不得不說,蘇茵此話說的一點不錯,甚至合情合理的很。
換做她,她也會這麽做。
“把她的嘴給我堵上。”原深看了蘇茵一眼,沉聲說道。
幾個人各懷心思。
時間一點點流逝,山巅的風吹得極冷。
趙信等的已有些不耐煩了,他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日頭,蹙着眉說道:“馬上就是午時了,趙初還沒有來,他會不會不來了。”
就在那時,原深勾唇一笑,目視着前方,張口說道:“公子請看,他這不是來了嗎?”
漫漫日光之下,趙初一襲黑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一人策馬而來,視線落在蘇茵身上再難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