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魏子舒如何,終究是他們魏國的大王。
如此葬身于一個婦人手中,若不能殺了這婦人,今後魏國何以立足于天下。
“不管飛禽還是走獸,皆是懼火的,全部改爲火攻,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殺了這妖婦爲大王報仇!”魏國左相尹框面色陰沉高聲喊道。
他聲音一落,瞬間換成了火箭。
“嗖……”漫天火箭之下,不管是飛禽還是走獸皆現了懼意,攻勢緩了下來。
不過片刻,便是哀鳴一片,從天上掉下許多鳥類的屍體。
便是山中野獸,也隕落了不少。
魏人見此,頓時信心大增。
燕傾雙眼一眯,揮舞着手中的長鞭,長鞭如蛇,所經之處一片哀嚎。
他身旁的紅甲侍衛,也是身手不凡,劍起劍落,血色彌漫。
可即便如此,魏人占了天時地利,即使他們現在還處在上風,可若這樣糾纏下去,勝負可就難說了。
“殺了妖婦,爲大王報仇。”魏人的喊聲一聲高過一聲,随着這一道道喊聲,所有的魏人越發勇猛起來。
“铮铮铮……”蘇茵的琴聲已不似方才那般激昂,有漸緩之意,懂音律的人,一聽便知蘇茵已然疲憊不堪。
漫漫日光之下,蘇茵面上漸失血色,她緊抿着唇角,額上滿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的十指已被琴弦劃傷,指尖傷痕累累,每彈奏一下皆針紮一樣的疼,一顆顆血珠順着琴弦落在地上。
金色的鳳凰在她頭上盤旋,撲閃着巨大的翅膀,替她擋去一支支帶着火的利箭,将她護了個滴水不漏。
不管是天上的飛禽,還是山中走獸,縱然對着火有天生的懼意,卻是沒有一絲退縮。
忽的,蘇茵隻覺得胸中一陣翻騰,連呼吸都是痛的。
“噗……”她面色一白,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那血落在她的白衣之上,仿佛妖娆盛開的牡丹,刺目驚心的很。
“阿茵!”燕傾足尖一點,落在蘇茵身旁,一臉擔憂的說道:“停下來吧!我帶你離開,離開這裏,一切都會好的。”
蘇茵緩了緩的搖了搖頭,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無爲身上,妖娆一笑:“我還沒有給無爲報仇呢!怎麽能離開。”
“哈哈哈……”她大聲笑着,仿佛癫狂了一般,視線一掃,落在城牆之上的那些魏人身上,一字一句說道:“魏人還在,魏國尚存,我如何能走!”
燕傾一手落在她肩頭,緩緩說道:“無爲已經去了,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順變,若是無爲在天有靈,見你這副摸樣,也會心痛不已的。”
“燕傾,你走吧!我不想有人再因我而死。”蘇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伸出一手,狠狠的推開了他。
“铮铮铮……”琴聲越發淩厲,卷起鋪天蓋地的殺氣。
天上陰雲不斷,越來越多的鳥類聚集了過來。
大地嗡嗡作響,山中野獸傾巢而出。
仿佛屠之不盡,來之不絕。
燕傾定定的看着她,視線落在她胸前的血上,聲音低沉的說道:“對不起!”
在這樣下去,她會死。
他擡手快如閃電的朝蘇茵頸項砍去。
“你……”蘇茵瞬間睜大了眼,話都來不及說出口,便昏了過去。
燕傾一把抱過蘇茵,扭頭對着身後的紅甲侍衛說道:“帶上無爲的屍身,我們撤!”
蘇茵的琴聲一止,天上的飛禽和地上的走獸勢必要散去的。
趁着它們還未散去,他們還能全身而退。
若是再晚了的話,便是連他們也難脫身而去。
“諾!”燕傾聲音一落,紅甲侍衛背起無爲的屍身,跟着燕傾一起撤離。
王宮之外,他們早已備好馬車。
魏子舒死在蘇茵手上,魏人勢必要瘋狂追殺蘇茵,唯有與趙初回合,他們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安全。
因着上有飛禽,下有走獸,魏人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燕傾帶着蘇茵離開。
随着蘇茵一離開,所有飛禽與山中走獸瞬間散去。
金色的鳳凰,在空中鳴叫了幾聲,也消失在衆人眼前。
圍場之上,入目滿是支離破碎的屍體,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魏子舒早已屍骨無存,真如蘇茵所說,死無葬身之地。
尹框撫着疼痛不已的額頭,緩緩的閉上了眼。
風中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尹框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中一片寒意,他聲音一高,沉沉說道:“設下層層關卡,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殺了蘇氏阿茵,不然魏國于天下便再無立足之地。”
魏人設下天羅地網,誓要殺了蘇茵。
燕傾帶着蘇茵馬不停蹄的出了安邑。
出了安邑之後,他們便棄了馬車,改乘船隻,順水而下。
是夜!
蘇茵原本該醒來的,卻沒有醒來。
她睡得極不安穩,口中喃喃喚着:“無爲,無爲……”
雙頰泛着不正常的紅。
燕傾一手落在她額上,發覺竟是燒的燙人。
隻得命人将船隻停靠在一旁,讓人去往村落中尋找大夫。
好在他們所處之地,不甚偏遠,來去不過一個時辰,便尋了一個大夫。
那大夫隻道蘇茵急怒攻心,心力交瘁,内熱外寒故而發起燒來,需要好生休養,開了藥方。
有了藥方,還得去抓藥。
燕傾想着已入夜了,在多停一個時辰也無妨。
豈料,他不過剛剛派人去抓藥,還未将藥抓回來。
外面便是一片紅光,數十隻船将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火光之中,數以萬計的弓弩幽光閃動,仿佛天上的星子,織成一張死亡的巨網。
如此場面,尹框怎能不來。
燕傾雙眼微微一眯,看了一眼尚在昏睡的蘇茵,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夜風撩起他的衣袍,他站在甲闆之上,負手而立,火光将他的背影拉得長長的,他嘴角微挑,臉上沒有一絲俱意。
如今唯有兩種結局!
要麽他們逃出生天,要麽他與她一同赴死,倒也快哉。
紅甲侍衛站在燕傾身旁,臉上亦沒有絲毫俱意。
尹框視線一掃落在燕傾身上,開口說道:“燕王還是交出蘇氏阿茵的好,我們并不想與燕王爲難,與燕國交惡,錦繡江山與紅顔之間,燕王定然知道孰輕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