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撩開車簾看去,隻見無爲身影高大,整個人隐在晦暗的光中,一言不發的擋在馬車之前。
他半眯着眼睛,深深的看着蘇茵。
從上到下,細細的将她看了個遍,見她無恙後緊繃着的臉才緩和下來。
蘇茵心中一暖,不由得彎起唇角。
她的側臉泛着淡淡的笑,線條柔和,這樣毫無戒備的笑,是容華從未見過的。
她對着他的笑,從來都是含着警惕,帶着戒備,有三分疏離,兩分淡漠,看不到一點真實的情緒。
不知爲何,容華心頭竟閃過一絲薄怒,他冷冷的看了蘇茵一眼。
蘇茵扭過頭去,視線落在容華身上,他一臉慵散的靠在馬車之上,眼睛微眯着,漫不經心的掃了無爲一眼。
那樣的眼神也是蘇茵從未見過的。
他滿身的威壓盡施,輕抿的唇角,上挑的眼尾,無波無瀾的眸子,絕美的側臉,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恣意中帶着一絲狂傲,仿佛九天之上的神祗,一副高高在上的摸樣,讓人無端生出一股自慚形穢的感覺。
無爲眯着眼看着他,嘴角緩緩上揚,臉上閃過一絲淺笑。
最終将目光落在蘇茵身上,含笑說道:“阿茵,回家!”
蘇茵輕輕的點了點頭,扭頭對着容華拱手說道:“容少主,告辭!”
語罷,也不等容華開口,縱身一躍跳下馬車。
隻留個容華一個暗淡的背影。
無爲讓開路來。
蘇茵幾步朝他走去,在無爲的視線中,上了一旁的馬車。
容華再不看蘇茵一眼,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車簾。
兩輛馬車重疊,交錯,最終一南一北!
陌路行駛。
“少主,既有不舍之意,屬下去追來就是了。”容華閉着眼靠在馬車之上,外面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
他閉着眼沒有開口。
一臉的疲憊。
從鹹陽到邯鄲,他幾日沒有合眼。
他想他是真的瘋了。
可也隻是做了心中想做之事。
豈料,那人接着又道:“下腹有火難消,可是傷身的很呀!少主不在考慮一下!”
那聲音淡淡的明顯帶着幾絲戲谑。
容華忽的睜開了眼睛,他嘴角一挑,冷冷說道:“今晚給他喂一些魅藥,把他給我丢在馬廄之中。”
他一言落下,外面才消停了。
夜色正濃!
蘇茵滿身的疲憊,她斜斜的靠在馬車之上,閉着眼,眼窩下一片青黑。
無爲一句話也不說,什麽也不問。
片刻,蘇茵突然開口了。
她緩緩睜開眼,滿目清冷,沉沉的說道:“無爲,各國相交之處,向來都有傭兵出沒。”
這些人沒有歸屬,沒有國家,沒有親人,有的隻是一身血肉之軀,活下來的卻是身經百戰,比起諸國精心訓練的兵甲隻強不弱。
從前,她也是想過的。
然,想與做之間隔着十萬八千裏之遙。
今晚的種種,使得她如鼎湖灌頂那般,瞬間清醒過來。
縱然她有才,可那又如何?
終究還是太弱了。
旁人的一言一句便可決定她的未來,這種感覺真是太可怕了。
她要将自己的命運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吾命由吾不由天!
“是!”無爲想都未想開口說道。
蘇茵揚唇一笑,慢慢的說道:“若是将這些傭兵聚集起來,可比得上一國之力?”
無爲瞬間眼睛一亮,張口說道:“遠勝一國之力。”
蘇茵忽然就笑了。
她透過車窗,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你以最快的時間,将這些傭兵聚集起來。”
憑她如今的财力,完全辦得到。
無爲眯着眼說道:“好!”
蘇茵接着又道:“謝懷瑾如今怎樣了?”
無爲冷冷一笑:“公子奕锒铛入獄,他府上的那些食客散了個七七八八,他壯志未酬,想來苦悶的很!”
蘇茵一點一點收斂臉上的笑意,她垂眸說道:“找出他如今身在何處,也不用打他罵他,隻管在他耳邊渲染,趙驚羽如何得寵,若得了她必能平步青雲,扶搖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