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若是看着,定然看不出她本是一女子。
冷氏的聲音一落,她擡頭看了一眼冷氏,便垂下眸子,冷冷的笑了。
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冷氏一向不喜歡她,此刻卻答的如此幹脆利落。
且外祖母提及此事,她竟是沒有一絲意外,顯然她是早已知曉的。
她不反對,想來是原深對她說了些什麽。
蘇茵還未開口,原氏瞬間擡起頭來,看向自己的母親,她滿目詫異的說道:“母親,這可不是小事,定不能這樣妄下結論。”
她知道母親的意思,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讓她跟着她一起回家。
蘇青遠獲罪,他們第一次被趕出家門的時候,她是想過回家的。
可是這一次,她一點回家的念頭都沒有起過。
她不能累的母親,陪着她接受旁人的指指點點。
她也無法忍受旁人可憐她的目光。
“此事就這麽定下來了。”呂氏一點都容不得原氏反駁,她蹙着眉看着原氏,餘光落在蘇茵身上,語重心長的說道:“阿策是我看着長大的,人品自然不必說,樣子也是沒什麽可挑揀的,且知根知底,阿茵嫁過來,你哥哥,嫂嫂,定不會虧待她的,再說了,還有我這個外祖母,怎麽說,也比嫁到别人家裏的好。”
對于這樁婚事,呂氏越想越是覺得十分滿意,沒有一處不如意的。
阿茵總是要嫁人的。
與其嫁到别人家裏,倒不如入了原家,長在她眼皮子底下。
這樣一來,阿惜和阿衍,也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跟她回家,這樣親上加親豈不更好。
冷氏笑的跟朵花似得,連連點頭說道:“母親說的極是,我和你哥哥定然會疼愛阿茵,勝過阿沁,妹妹你就放心吧!阿茵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自然不會虧待于她。”
冷氏一改往日那般綿裏藏針的摸樣,也不知原深對她說了些什麽,笑的燦若驕陽,任誰也挑不出一點毛病。
蘇茵淡淡的笑着,全然一副局外人的摸樣,她既沒有急急的開口反駁,也沒有表示同意。
她就那樣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
原策乃是原深與冷氏嫡子。
在她的記憶中,模糊有那麽一個影像。
不過他無心仕途,在很小的時候便上山學藝去了,一走數年都不曾歸家,隻是偶有書信來往罷了。
他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把主意打到了她與原策身上。
可他們卻忘了,能舍棄了富貴,數年不歸家的人,是何等的有主意,又豈會任他們擺布。
“母親,婚姻大事不能勉強,我也從未想過此事,我隻願我的阿茵于婚事上,能自由随心,不圖富貴,不爲名利,隻是簡簡單單的你悅着我,我戀着你,所以這件事,我不能同意。”原氏看着呂氏一字一句的說道。
說着,她一臉慈愛的摸了摸蘇茵的發絲。
再不是從前那般沒有主見,他們說什麽便是什麽。
可見經此一事,她也是成長了的。
她這番話說的蘇茵心中恁的溫暖。
她眉眼彎彎的看着原氏,輕輕的喚道:“母親!”
一臉欣喜。
母親能這樣想,便是她今後再不嫁人,想來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蘇茵緩緩的擡起頭看着呂氏,嘴角一彎,緩緩說道:“外祖母,此事阿茵不願。”
呂氏一眼朝蘇茵掃來,張口說道:“婚姻之事想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由得你願或不願。”
蘇茵淡淡一笑:“外祖母,大王曾親口說話,蘇氏阿茵之婚配可由自己做主的。”
她聲音一落,不止呂氏,便是冷氏也瞬間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蘇茵。
“阿茵!外祖母也是爲了你好,此事就這麽說定了,再無更改的餘地。”呂氏早年喪夫,一手拉扯着幾個孩子,性子一向強硬,從來都是她說什麽便是什麽。
原氏瞬間不願意了,她看着自己的母親,臉上甚至帶着一絲乞求,喃喃說道:“母親,阿茵都說了不願了,你又何苦這般,我住在這裏真的很好,不必受人議論,看人臉*,落得個清淨自在,我是真不願意跟您回去,你不能因着此事,便要斷送了阿茵一輩子的幸福。”
原氏說着也站了起來。
呂氏聲音頓時一高:“我看誰敢給你臉色。”
說着她眼眶一紅,竟是落下淚來,她固執的看着原氏和蘇茵,聲音低沉的說道:“你們若是想看着我死,就忤了我意,如若不然,我這就回去給他們張羅婚事。”
“母親,休惱,仔細氣壞了身子。”冷氏向來都是個察言觀色的高手,她幾步走到呂氏身旁,給她倒了一杯茶,細細的替她拍着背,順氣。
擡頭朝原氏看去,笑着說道:“妹妹向來孝順母親,也隻是一時想不通罷了,日後定會感激母親的。”
“母親,又何必一定要強人所難呢!阿茵不願,我也是不願的,這婚事成不了。”原氏怎不知母親是好意的,可她實在不願意,故而決絕的幹脆利落。
“我這就回去給他們張羅婚事,把阿策喚回來,等你見了阿策,便會知道母親的一番苦心。”呂氏起身就走,再不看原氏和蘇茵一眼。
“妹妹,母親向來疼你,怎會害你,你就順了母親的意吧!與其讓阿茵嫁入陌生人家,倒不如我們這樣的知根知底,裏裏外外都在自己人,定然不會受罪的。”冷氏深深的看了一眼原氏,跟在呂氏身後一同離開。
原氏起身目送着他們離開。
一把拉過蘇茵的手,笑着說道:“阿茵,你放心吧!母親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更何況是這婚姻大事,母親隻願你找個疼你,愛你的,哪怕他隻是一介白身。”
“母親,我知道的。”蘇茵将臉靠在原氏肩頭,輕輕的閉上眼睛。
臉上盡是冷笑。
他們既然能想到這一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果不其然,真如蘇茵所料一般。
原深與蘇青遠本就同仇敵忾,站在同一戰壕,與蘇原聯姻此事上更是意見一緻。
當天下午,原深便敲鑼打鼓的派人上蘇家提親。
蘇家不僅同意了,且收了原家的聘禮。
不過半日,這事便鬧的沸沸揚揚,邯鄲城中人盡皆知。
因着這兩日街頭巷尾盡是蘇茵的傳聞。
蘇茵之名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原家下午敲鑼打鼓的去蘇家提親,蘇家也已經應下了。”下午無爲跟蘇茵說的時候。
蘇茵正在撫琴,連頭都沒有擡一下。
倒是無爲一臉緊張:“此事我們要如何應對?”
蘇茵頓時就笑了,她雙手落入琴弦之上,擡頭看着無爲,垂眸一笑:“原家是向蘇家提親的,而我已非蘇家的阿茵,理都不必理會。”
說着,蘇茵便又彈起琴來。
無爲擡頭看了一眼蘇茵,見她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是夜,蘇茵剛想上榻歇息。
誰知無爲推門走了進來,一臉的陰沉,眼底盡是濃濃的殺氣。
蘇茵從不曾見過無爲這副樣子,當下心中一驚,蹙着眉頭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無爲定定的看着蘇茵,臉黑如墨,他雙唇緊抿,一字一句的說道:“謝懷瑾那厮竟放出謠言,說你蘇氏阿茵早已是他的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