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提起蘇氏阿茵,再不會說她是一個禍國妖婦。
她是一手挽萬民于疫症的蘇氏阿茵。
她是被大王親口稱爲國之棟梁的蘇氏阿茵。
她是趙國史上唯一的女官,位列九卿,官居少府!
從此,再無人可随意踐踏她。
從此,她的名字将被載入史冊。
從此,她便可細細的收拾那些負心之人。
蘇茵閉着眼,靠在那裏,嘴角一彎,眼角落下一滴淚來。
這一世,她再也不會依靠任何人,她便是她的仰仗,此生不移。
“哦!”正在駕車的無爲,不過随口應了一聲,日光落在他臉上,好像驅散了他的陰霾,他臉上含着笑,正是那一絲笑,抹平了他的棱角,隐去了他的鋒芒。
于他而言,她揚不揚名的都沒什麽打緊。
她就是她。
不管她是誰,她在那裏。
他都會伴她左右。
此生,不離不棄。
原氏已在門口巴巴的等着了,她脖子伸的老長,臉上滿是擔憂,雙手不停的絞着手裏的錦帕,恨不得長出兩隻翅膀,飛到王宮看一看,阿茵怎樣了。
“阿茵!”一見無爲駕着車來,她什麽都顧不得了,擡起步子便跑了過去。
“母親!”蘇茵聽見原氏的聲音,從車窗探出頭來,她眉眼一彎,扭頭看着無爲說道:“無爲,停車。”
“好!”無爲瞬間勒住缰繩。
馬車停了下來。
蘇茵一撩車簾,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她張開雙臂,宛若歸巢的有鳥,朝原氏跑了過去。
“母親!”蘇茵幾步跑到原氏跟前,一下子撲進她的懷裏。
“沒事了,沒事了。”原氏身子瞬間一僵,還以爲發生什麽事,臉色難看的厲害,手都有些顫抖了,卻還是連聲安慰着蘇茵。
“母親!”蘇茵擡起頭看着原氏,整個人笑的像一朵花似得,别提多得意了,笑眯眯的說道:“大王親口贊了我國之棟梁呢!”
原氏懸着的那顆心瞬間放了下去。
她拉起蘇茵便往回走,一面走,一面說:“阿茵,你到底是女兒身,這做官有什麽好的,今日大王能稱贊于你,明日也可打殺了事。”
這番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心驚。
可這就是現實。
她說着索性停了下來,拉着蘇茵語重心長的說道:“阿茵,你就聽母親的吧!”
“好!”蘇茵怎不知道母親心中擔憂,她暖暖的一笑,張口說道:“我會找一個合适的時機,辭了這官,到時候我便帶着母親和阿衍,周遊諸國,豈不潇灑!”
原氏面色這才緩和下來。
她不想随着阿茵每日上朝,她這顆心就不得安生,她隻願她好好的。
“母親,你說可好!”蘇茵笑眯眯的說着,雙眸華光璀璨,眼波流轉,母親說的她怎會不知。
她早已爲自己尋好了退路。
“你肯聽母親的話就好。”聽蘇茵這麽一說,原氏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忍不住長長的舒了幾口氣。
“我怎會不聽母親的話呢!”蘇茵信誓旦旦的說道,牽着原氏往回走去。
蘇衍一蹦三跳的跑了出來,一見蘇茵,眼睛都亮了。
他幾步跑到蘇茵跟前,叽叽喳喳的仿佛一隻歡快的鳥兒:“阿姐,聽母親說你做官了,做官好嗎?有趣嗎?大王會不會很兇?”
蘇衍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蘇茵,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蘇茵附身看着他,笑着說道:“做官好與不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那阿衍也能做官嗎?”蘇衍擡頭看着蘇茵眼巴巴的問道。
蘇茵一笑:“阿衍想做官嗎?”
蘇衍瞬間搖起頭來,滿目崇拜的看着無爲,興緻勃勃的說道:“我不要做官,我要像無爲大哥一樣,當一個劍客。”
說着,便朝無爲跑了過去,扯着無爲的衣袖說道:“無爲大哥,你教我習武好不好。”
無爲一笑:“好!”
蘇衍瞬間高興的跳了起來,拍着手說道:“真是太好了!”
原氏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笑了。
“母親,阿姐,我去和無爲大哥習武了,等我學成了,就可以保護你們了。”蘇衍扭頭看着原氏和蘇茵說道,拉扯着無爲便走了。
無爲擡頭看了蘇茵一眼,見蘇茵點了點頭,跟着蘇衍去了。
“這個阿衍呀!真是說風就是雨的。”原氏笑着歎道。
蘇茵收斂臉上的笑意,停在原地,一臉肅然的看着原氏,這架勢着實把原氏給驚了一下。
“阿茵怎麽了?”原氏不安的問道。
蘇茵目不轉睛的看着原氏,一字一句的說道:“母親,我想起了,我還沒有吃早飯呢!真是要餓死了。”
原氏瞬間便笑了:“吓母親一跳,原來就隻是餓了,母親這就去給你做好吃的。”
“好!母親做的最好吃了。”蘇茵笑笑。
原氏轉身便往廚房走去。
待原氏一走,蘇茵臉上的笑瞬間消失殆盡。
她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陽,雙目森寒宛若冰霜。
其實她方才想說是,母親,今日的舅舅已不是從前的舅舅,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你都要防着。
隻是這番話,她終究沒有說出來罷了。
她不想把母親的天空,全然塗成灰黑兩種色彩,再無半點陽光。
她有預感,原深一定會再次出手的。
令蘇茵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這麽快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