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怎會染了疫症,且不說她一直讓他們服用着預防治療瘟疫的草藥,再說阿衍從未出過蘇家一步,那疫症是通過飛沫傳染的,阿衍從何能染了這種病。
原氏眼淚滾滾而下,模糊了視線,她一把抓住蘇茵的手,臉上滿是絕望:“阿茵,這可如何是好啊!”
她的聲音顫抖,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隻剩下濃的化不開的絕望。
“母親,你先不要慌張。”蘇茵聲音一沉,臉上滿是陰霾,扶着原氏說道:“走,先随我去看看阿衍。”
“好,好……”原氏點着頭,和蘇茵一起走了出去。
天上一月如鈎,月色朦胧。
蘇茵一進阿衍的房中,迎面便看見兩個用厚白棉布蒙着臉的婢子,她冷冷掃了她們一眼。
幾步走到阿衍榻前。
屋裏燈火闌珊,榻上的孩子臉燒的通紅,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上滾落,瘦小的身子顫顫的抖着,身子縮成一團,死命的抱着懷裏的錦被,不過半日未見,便已病的脫了形。
“阿衍……”蘇茵眼中一澀,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那溫度燙的她的手下意識的一縮。
“阿姐……”孩子睫毛微動,費力的睜開了眼,緊緊的拽着蘇茵的手,氣息微弱的很:“我好難受!”
“我知道,阿衍,我和母親都在,相信阿姐你一定會沒事的。”蘇茵聲音帶着顫抖,緊緊攥住孩子的手,狠狠的閉上了眼。
原氏站在一旁,将臉側了過去,已哭成了淚人,卻緊緊咬着唇瓣,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片刻,蘇茵猛地睜開了眼,聲音一沉:“無爲!”
“我在!”蘇茵聲音一落,無爲瞬間出現在蘇茵面前。
原氏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他,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
蘇茵面若寒霜,看着無爲一字一頓的說道:“是誰在暗中護着阿衍的?”
無爲朝窗外冷冷掃了一眼,沉聲說道:“清風出來吧!”
他聲音一落,一個黑紗男子從窗外一翻而入,定睛看了無爲一眼,幾步走到蘇茵跟前,雙手一叉:“清風見過主人!”
蘇茵扭頭看了一眼無爲:“無爲,你親自去盯着把藥熬了給阿衍吃。”
無爲點了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蘇茵坐在榻上,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眼中一片血紅,她說的極慢,幾乎咬牙切齒的說道:“清風,你一直守着阿衍,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後,我要知道阿衍爲何會染病!”
“是,主人。”清風雙手一叉,大步走了出去。
孩子體力不支,和着眼睡着了。
蘇茵緩緩起身,幾步走到原氏身旁,拿起錦帕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緩緩說道:“母親,你心裏要有個準備,這絕不是什麽意外,而是人爲。”
原氏身子一僵,猛地擡起頭,目不轉睛的看着蘇茵,恁的堅定:“阿茵,不管是誰,敢對阿衍出手,我都要她死。”
原氏一臉的陰霾,燭火将她的背影拉的長長的,她半個人隐在昏暗不明的燭光中,雙目幽深泛着冷冷的殺氣。
蘇茵點頭說道:“不管她是誰,都活不過今晚。”
原氏看了蘇茵一眼,越過蘇茵,幾步走到孩子榻前,拿起水盆中的錦帕,擠了擠水敷在孩子頭上。
片刻,無爲便端着藥走了進來。
幾個人合力給孩子喂了藥。
清風便大步走了進來,他雙膝一軟,跪在蘇茵面前,雙手一叉:“回禀主人,事情已查明,是那林氏做的手腳,前幾日城西一戶姓殷的家中,八歲的小公子染了瘟疫去了,林氏竟将那小公子穿過的衣服,花了些銀錢買了下來,混進小主人的衣衫中,小主人穿了那衣衫,以至于染了瘟疫。”
說着,清風将頭重重的磕了下去,一字一頓的說道:“都是清風的疏忽,請主人降罪。”
“林氏……”清風聲音一落,原氏猛地站了起來,她整個人搖搖欲墜,聲音尖銳陰冷,一聲接一聲喚道:“林氏……林氏……”
擡步就要去找林氏理論。
蘇茵一把拽住了她:“母親,你且在這裏候着,她還不值得你髒了手。”
“嗤……”說着,蘇茵雙眼一眯,從清風背後抽出他的長劍,提在手中,一襲素色長裙随風搖擺,一步一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