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襲烏黑的袍子,頭戴王冠,隐在晦暗的燭光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趙奕,趙信,趙初,亦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三人皆是一臉震驚。
唯有蘇茵看着大王的眼中,一絲情緒都沒有。
大王淡淡一笑,看向蘇青遠,眼中精光一閃,漫不經心的問道:“蘇卿,寡人說的可是?”
他這一句話将所有的問題,頓時都抛給了蘇青遠。
蘇青遠猛地起身,擡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蘇茵,雙手一叉,沉聲說道:“然!”
他隻說了這麽一個字。
便低低的垂下頭去。
蘇茵擡頭朝他看去,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大王一陣開懷,雙眼一眯看向蘇茵,淡淡的說道:“寡人看擇日不如撞日,今夜蘇氏阿茵便留在宮中吧!”
趙初扭頭看了一眼蘇茵,拱手對着大王說道:“父王,是兒臣唐突了,恭喜父王喜得佳人!”
說着,将頭磕了下去。
趙奕和趙信對視一眼,亦不約而同拱手說道:“兒臣冒失了,恭喜父王喜得佳人!”
大王一一掃過他們三人,呵呵一笑:“好,都退回座位吧!”
“諾!”他們三人拱手說道,再不看蘇茵一眼,轉身退回座位。
現在名義上,蘇茵已是大王的夫人了,他們再看的話便是無禮了。
唯有蘇茵一人還跪在地上。
大王視線一掃,落在她身上,聲音恁的威嚴:“蘇氏阿茵,你可願意?”
竟是這樣一問。
一直低低垂着頭的蘇茵,慢慢的擡起頭來,看向大王,淡淡的一笑:“大王乃千古明君,蘇氏阿茵自然無不願意。”
她說的平靜,說的從容,當真聽不出一絲不願。
一時之間,趙初猛地擡頭看向蘇茵,眼神晦暗不明,也不知是喜是怒,冷冷的掃了蘇茵一眼。
端起桌上的酒盞,灌了一大口酒。
趙奕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蘇青遠,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是眼底滿是不悅。
大王一下容顔舒展,對着蘇茵微微擡頭,緩緩說道:“好了,你也起來吧,跪了這麽許久,腿大約都麻了。”
顯然蘇茵這話很是受用。
“妾,謝過大王!”蘇茵緩緩起身,對着大王盈盈一福。
接着說道:“然,妾有一心願未了,且不吐不快,望大王成全!”
蘇茵目不轉睛的看着大王,一福不起。
直到大王開口說道:“寡人允了!”
她才起身,對着大王說道:“妾,謝過大王!”
一道道視線中,她唇角一彎,扭頭朝趙奕那桌走了過去。
刹那間所有人都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心中琢磨着這蘇氏阿茵究竟要做些什麽。
唯有蘇青遠一顆心高高的懸了起來。
旁人不知,可他卻是知道的,他這個女兒看似是個性子溫順的,但手腕着實讓人震驚。
那一晚,她對他說了天象一事後,他一整夜都未睡。
除了愧疚之外,更多的是思之驚恐。
趙奕亦坐直了身子,目不轉睛的看着蘇茵,不由得蹙起眉頭。
衆目睽睽之下,她一步一步越過趙奕,随着她的步伐,一雙雙眼睛皆落在趙奕身後的謝懷瑾身上。
一時之間,謝懷瑾身上彙集了所有人的視線。
連帶着趙奕也是目不轉睛的看着身後的謝懷瑾,眼中滿是不解。
蘇茵卻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謝懷瑾頓時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眉頭蹙起,一臉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蘇茵。
甚至還往後看了一眼。
他身後并無旁人了呀!
蘇茵看着他,嫣然一笑:“恩公,可是不記得妾了?”
謝懷瑾望着面前的蘇茵頓時一怔,這女子他看着眉眼也有點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了。
蘇茵盈盈一福,聲音仿佛帶着水:“那日于鬧市中,郎君救妾于鐵蹄之下,郎君可是忘了?”
“是你!”蘇茵這麽一說,謝懷瑾才想來起來,他指着蘇茵說道:“那日竟是你?”
蘇茵一笑,一字一句的說道:“是,如此救命之恩,妾至死也不能忘記。”
說着,她往後退了兩步,雙手一伸,五體伏地的跪在謝懷瑾面前。
謝懷瑾吓得頓時臉色一白,瞬間對着蘇茵亦跪了下來,他一臉驚慌,忙不疊的說道:“能救茵夫人,實乃我之榮幸,再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這禮我實不敢當,請茵夫人快快起身,莫要折煞我了。”
蘇茵五體伏地的跪在那裏,她看着鋪滿紅毯的地面,聲音恁的蕩氣回腸。
她說:“自郎君救下妾,妾便對蒼天立下誓言,此生非君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