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打橫抱着她出了已然一片火海的膳房,絲毫沒有放下她的意思。
帶着一絲冷意的風撲面而來,好一會,蘇茵才緩過那個勁兒來。
她擡頭順着容華望去,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側臉。
月色下,他的側臉如玉,輪廓深邃,眉目如畫,雙眸幽深仿佛暗無邊際的夜空,讓人捉摸不透,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他的懷抱既溫暖又安全,卻又是那樣的高不可攀。
蘇茵此刻好似做錯事的孩子,隻看了容華一眼,便低低的垂下頭去,她的聲音很低,一副無地自容的摸樣。
她說:“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容華看都不看她一眼,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絕美無邊的臉上帶着淺淺的怒意。
等了一會,見容華一點放開她的意思都沒有,蘇茵擡頭偷瞄了他一眼,指名道姓的說道:“容華,你放我下來。”
容華腳下一頓,垂下頭去,冷冷的看着她,嘴角一勾:“蘇氏阿茵,我以爲你無所不能呢!”
這可是很直白的譏諷。
蘇茵先是面色一紅,繼而一下子就怒了,她擡頭冷冷的望着容華,咬着唇瓣說道:“若說無所不能,當屬你容華少主。”
容華雙眸一眯,淡淡的掃了蘇茵一眼,忽然就笑了:“我再怎麽樣無所不能,也不如你蘇氏阿茵,能把自己給烤了。”
說着,容華一頓,眼中滿是譏諷,接着又道:“這下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要如何謝我?”
蘇茵頓時擡起頭,冷冷剜了容華一眼,明明滿腹怒火,卻是笑眯眯的說道:“我準備把自己烤熟了,給您做頓大餐,不知容華少主可滿意!”
明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能惹,可蘇茵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容華眼尾含着笑,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蘇茵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若非你這身子沒幾兩肉,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以身相許,畢竟這救命之恩也當得以身相許來報。”
蘇茵猛然擡頭看着容華。
容華隻看了她一眼,接着又道:“不過着實讓人難以下咽的很!”
蘇茵的臉瞬間就黑了,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道:“您容華少主容色無邊,自然傾國傾城。”
容華抱着蘇茵大步走進竹屋,重重的把她丢在榻上,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随即便上來幾個婢子,替蘇茵換下殘破的衣裙,又爲她整理了一下妝容。
那是一身月牙白的長裙,寬袖窄腰,袖口若隐若現繡着幾顆蘭草,衣料是蘇茵見都沒有見過的,月色下流光溢彩,飄逸的很。
那幾個婢子将她頭上的發簪取下,将她的頭發全部散了下來,隻用了一根紅色的發帶,随意的挽了一個蝴蝶結,在她的額間系了一塊白若凝脂的美玉。
這一裝扮,蘇茵都有些不認識銅鏡中的自己了。
容華進來的時候,也是微微一怔。
他一言不發,幾步走到蘇茵跟前,伸手握住她的手。
蘇茵眉頭一蹙,轉瞬就要把手伸回來。
容華卻是擡起頭,冷冷掃了她一眼,吓她的一怔。
絲絲冰涼在她手背化開,她垂下頭去,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竟燙傷了。
她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此刻正垂着頭,一絲不苟的在爲她塗藥,動作那般輕柔,仿佛羽毛緩緩掃過。
蘇茵看的出神。
不料,容華突然擡頭頭來,看着她說道:“蘇氏阿茵,趙國時局遠非你想象的簡單,水可是深得很,我若是你便不會插手朝堂之事,更不會染指黨争。”
蘇茵沒想到容華竟會這樣一說。
她當下目不轉睛的望着他,淡淡一笑,垂眸說道:“我從無退路。”
容華隻看了蘇茵一眼,将散發着幽香的藥膏放在一旁,起身說道:“下次你絕不會有這樣好的運氣。”
語罷,再不看蘇茵一眼,轉身離去。
蘇茵久久的望着容華的背影,一言不發。
這條路是她選的,也是她活着的全部意義,前面便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會怯步。
片刻,蘇茵看了一眼旁邊的婢子,張口說道:“送我回去吧!”
蘇茵回到蘇家的時候已是夜深人靜,除了幾個當值的婢子仆從,再無什麽人。
她從側門走了進去。
臨近她的房間的時候,她的屋裏竟亮着燈。
蘇茵當下蹙起眉頭,以爲有什麽人在等着她,又要拿她晚歸的事大作文章。
豈料,她才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的時候。
門卻突然開了。
屋裏燃着一盞燈。
無爲一襲黑袍,站在門裏,呆呆的看着她,那神情是蘇茵從未見過的。
他一手拉過蘇茵,把她拉了進來,以至于蘇茵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他望着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将她看了個遍,才聲音沙啞的說道:“我回去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我找遍了整個蘇家,又找遍了整個京城,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