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透過窗外看着緩緩升起的月亮,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從前父親很是疼愛她和阿衍,每次回來總要給他們帶些好吃的,還有他們從沒有見過的小玩意。
在她的印象中,父親從來都是一個慈父。
所以她想盡了一切辦法都要救他出來,要他堂堂正正的站于這世間。
結果真是讓她意外的很。
蘇青遠朝蘇茵伸了伸手,似乎想抓住些什麽,可是他最終垂下手來。
“呼啦……”他轉過身去,一把來開鎖着的房門,春日的風灌了進來,吹動他的衣袍,吹亂了他的頭發。
“阿茵……”原氏進來的那瞬間,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徒然見發現他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那瞬間她心中一澀,終究是她愛了半生的男人啊!無論如何她都希望他好好的,哪怕他心中再無她半分,哪怕他想殺了阿茵,她終究對他存不下半分恨意。
“阿茵,可有傷了那裏?”原氏越過蘇青遠,幾步走到蘇茵跟前,一把拉過她的衣袖,滿目擔憂的将她看了個遍。
迎上原氏擔憂的神情,蘇茵微微一笑:“母親,我無事!”
不過有些心傷罷了!
“阿姐……”孩子一下子撲進蘇茵的懷中,緊緊抱着她,扭頭看了蘇青遠一眼,眼中存了幾分怨恨。
恰在那時蘇青遠扭過頭來,看見孩子眼中那絲怨恨。
“青遠。”周氏笑眯眯的走了進來,看也沒看蘇茵一眼,幾步走到蘇青遠跟前,張口說道:“青遠,這可是大喜呀!公子奕尚未婚配,阿茵嫁過去便是正妻,他日他若成了趙王,我們阿茵便是王後,從此我們蘇家必将富貴無極呀!”
周氏激動的聲音都打着顫,一臉的紅光滿面,喜氣洋洋,仿佛蘇茵已然成了王後一般。
蘇青遠并沒有周氏想象中的那樣有半分欣喜,他扭頭看了一眼背着身的蘇茵,望着周氏,地沉沉的說道:“母親,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着,也不等周氏開口,便大步轉身離開。
“青遠……”周氏喚了他一聲,沒換回他一絲回應,若是放在以往早就惱了,可此時周氏臉色依舊含着笑,她扭過身來看向蘇茵,笑眯眯的說道:“茵丫頭,你可真是個有福的,你就準備好高高興興嫁給公子奕吧!我也就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吧!”
第一次她這樣含着笑看着蘇茵。
說完,在婢子的攙扶下,她轉身離開。
轉眼房中隻剩下他們母子三人。
“阿茵……”原氏望着面無表情的蘇茵,話還未說出來便先紅了眼。
終究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無能,才讓阿茵受了這樣的委屈。
蘇茵緩緩一笑,摸了摸孩子的頭,對着原氏燦爛一笑:“母親,你該高興,從此不論那林氏說什麽?父親都不會盡然相信了。”
這就是毀滅林氏的第一步!
不然她大可讓那幾個婢子悄無聲息的死了,亦或者就那樣讓蘇婉沉于湖中喂魚,可是她沒有,她等着那幾個婢子喚來人救下蘇婉,更等着蘇婉誣陷于她。
她知道父親一定會來找她的。
這不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中。
父親的暴怒,乃至知道她一手救下他之後的愧疚。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公子奕這麽快便有了動作。
他誣害父親不成,反令父親升了官,如今自然要想法設法的攀上關系,這也在情理之中。
“阿茵。”原氏歎了一聲,有些擔憂的說道:“公子奕上門求娶這該如何是好?”
蘇茵嘴角一揚:“母親,且等着看吧!有人比我們更着急,我們隻要看着就好。”
便是父親真的看不透這其中的一切,應下來這麽婚事,大王也絕不會允許她嫁給公子奕的。
一個王位虎視眈眈的公子,若是再有了兵權,那就離逼宮也就不遠了。
趙王一向英明,斷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原氏這才穩住心神,她輕輕的拍了拍蘇茵的手說道:“這一日你也累了,母親就帶着阿衍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好,母親和阿衍也早點休息!”蘇茵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臉。
将他們送了出去。
她站在門口,久久的望着他們的背影。
直到一點也看不見了,才轉身回屋。
“無爲!”待得所有人都離開後,蘇茵輕輕的喚一聲。
無爲随即出現在她面前,嘴角含着笑,淡淡說道:“是不是很後悔沒讓我把那母子三人給滅了!”
蘇茵笑着搖了搖頭:“時候不到!”
等父親心中再無他們半分的時候,那時候才是他們的死期。
而這一天不遠了。
蘇茵看着無爲,眸光一深,一字一句的說道:“無爲,我需要幾個人在母親和阿衍身旁護住他們。”
無爲扯動嘴角一笑:“你放心吧!這事我會安排妥當。”
蘇茵接着又道:“我還需要幾個信得過的人,出門去辦那些我不能去辦,而又不能不辦的事。”
“這個好辦,都交給我!”無爲想都沒想一一應下。
蘇茵想了想,眼中一冷:“林氏母女那邊也要盯住,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好!”無爲點頭說道:“可還有什麽事交代!”
“沒有了!”蘇茵輕聲說道。
無爲身子一閃消失于無形之中。
蘇婉知道公子奕求娶蘇茵的時候,一口牙都恨不得咬碎了。
這就是嫡庶尊卑,是她此生永遠無法跨越的山。
哪怕她容色遠勝于蘇茵,哪怕她才情遠在她之上,别人選擇的卻永遠都不會是她。
破天荒的,這一晚蘇青遠并沒有宿在林氏房中。
從蘇茵這裏回去之後,連看都不能去看蘇婉一眼。
林氏巴巴的等了一夜,卻是連個人影都沒有盼來。
第二日,大王因誣陷蘇青遠一事而下了罪己诏。
此诏一下,趙國舉國上下無不稱贊大王英明。
用過午飯,蘇茵稍稍歇息了一會,便喚來車夫,坐着馬車出了蘇府。
街上的熱鬧的很,縱然天象一事已過了數日,但街頭巷尾還在談論着。
足可見此事影響之大,難怪大王爲了安撫民心,竟下令罪己诏。
馬車正走着,忽然頓了一下。
蘇茵擡頭望去,便見一道绛紫色的身影一閃,竟上了她的馬車,于她同處車廂之内。
視線相交的瞬間,他望着她嘴角一勾:“聽說你就要嫁與我王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