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悠悠的說:“我像那麽膚淺的人嗎?”
他們在她眼中不過是跳梁小醜而已,她高興時就讓他們多蹦跶幾下,等她心情不好了,動動小指頭就把他們給滅了。
豈料,無爲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說道:“看着極像的。”
蘇茵嘴角一抽,伸手給無爲倒了杯茶,笑着說道:“他們還不配髒了你的手。”
無爲一笑,坐到蘇茵對面,端過茶一飲而盡,張口說道:“隻要你說,我現在就去解決了他們。”
蘇茵想都未想,輕輕地搖了搖頭。
殺一個人容易的很!
難的是從一個人心上抹去一個人。
不錯,她現在随時可以讓無爲去把他們殺了,可是能得到些什麽呢!
所有人都會懷疑到她母親身上,說她善妒容不得人。
便是他父親也許不會怎樣發落她母親,可是隻怕永遠不會多看她一眼了,而那些死去的人便如朱砂一樣刻在他心頭,永遠不會褪色,此生難忘。
很多時候殺人不過是下下策。
無爲扯動嘴角,緩緩說道:“看那母女二人隻怕不是什麽善茬!”
“我知!”蘇茵垂下眸子淡淡的一笑,初次見面,她們送她的見面禮可不輕。
不過一跪,便令得她父親心頭滴血,她母親成了千夫所指,當真好算計。
“無爲!”蘇茵一瞬不瞬的看着無爲,緩緩說道:“我當日救你,其心不純,不過是想讓你去護住我父親,救他一命。”
無爲面無表情的看着蘇茵。
她說的這一切他何嘗不知,可這又怎樣呢!
蘇茵接着說道:“如今此事已了,你大可不必這樣守在我身旁,這天下最難得的便是一份自由,你可以往北去看看大漠的落日,也可以往東去看看波濤洶湧的大海,亦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她不想自私的将他困在她身旁,以他爲劍,以他爲盾。
無爲目視着蘇茵一笑,站了起來,一字一句恁的堅定,他說:“從你救了的命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無論何時就是拼了我命也會護你周全。”
蘇茵心頭一震,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無爲說完,也不等蘇茵開口,轉身離開。
這世上隻怕沒有比蘇茵更加了解無爲的人了,他的話從來都是言出必行,從無轉圜的餘地。
這樣的人固執的可怕,卻又從來不忘初心。
比起那些真小人可敬多了。
故而她并沒有多費唇舌,因爲她清楚的知道,他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自己的初衷。
便如他這樣一聲不響的守在她身旁,若不是她喚他出來,絕不會給她添一絲麻煩。
正是因爲這樣,她才覺得心裏有愧。
蘇茵一個人坐了許久,才脫了鞋上榻。
自從重生以來,她總是少眠,覺得這每一日都像是問老天借的一般,格外的珍惜,不忍合上眼睛。
這一夜,原氏是一夜無眠,眼睛睜的大大的,在榻上躺了一宿。
第二日,一早。
蘇青遠從林氏的房中出來,便去上朝了。
他歸家的第一晚宿在一個連妾都算不上的婦人房中,這已是狠狠的打了原氏的臉,讓她這個當家主母下不了台。
蘇茵放心不下原氏,天一亮便去了她房中,果然如她所料那般,原氏一夜未眠,臉色差的很,整個人如被霜打了的花一樣了無生機。
蘇茵精挑細選的給她選了件紫色的衣裙,又細細的給她上了妝,整個人看上去好了許多。
陰雲過去,外面又是一片豔陽。
蘇茵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也不提林氏那茬,輕柔的說道:“母親,你可看見無論夜多麽的長,可太陽總會升起的,你可知道此時此刻這府中,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話,便是因爲這樣你才更要打起精神,來日方長無論任何事都不是不可轉圜的。”
原氏呆呆的看着蘇茵,聽了她的話果然精神了不少。
她垂下眸子低低的一笑:“我怎會不知!”
她是借着蘇青遠才搶下這掌家的事,如今她一失寵,不知多少人等着把他們母子三人給踩在腳下。
蘇茵雙手握住原氏的手,笑盈盈的看着她,說的很慢:“母親無論何時你都不必委屈自己,也不必強逼着自己忍下那些苦楚,你大可随心所欲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阿茵會做你永遠的依靠。”
原氏眼眶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她定定的看着蘇茵,溫婉一笑:“好,母親聽你的。”
心中格外的欣慰,她的女兒大了,大到能爲她擋風遮雨。
“我們該去給祖母問安了!”
“嗯!”原氏點了頭,蘇茵扶着她走了出去。
一路上他們所經之處,婢子仆從無不朝他們看去。
原氏貿然接過掌家一事,本就惹人不滿,這下蘇青遠變心,更不會有人把她放在心上。
這不就有人敢當着她的面,便大肆議論了起來。
一婢子看着原氏過來,不但不停歇,反而聲音一高,狠狠的啐了一口:“這有些人呀!還真把自己給當成了一回事,可惜連自己的夫君那顆心都管不住,活該了被冷落,依我看呀!還管什麽家事,不若用心鑽研一下怎麽管好自己的夫君。”
“呵呵……”她聲音一落,引得一陣哄笑。
原氏面色一白,腳下如灌了泥一樣,再也走不動一步,此時此刻她隻想回自己的房間,恨不得再也不要出來一步。
蘇茵一手扶着原氏,冷冷的掃那婢子看去,緩緩說道:“是誰給你這個膽子敢這樣诋毀主母的!”
恰在這時,林氏帶着蘇婉和蘇恒走了過來。
那婢子當下看也不看蘇茵一眼,笑盈盈的朝着林氏走了過去,對着她盈盈一福,畢恭畢敬的開口說道:“見過林姨娘,給林姨娘問安了。”
這已是直接打原氏和蘇茵的臉了。
原氏當下扯着蘇茵的手,低聲說道:“阿茵,母親突然覺得身體不适,我們回去吧!”
蘇茵對着她柔柔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回去?
若是她們現在退縮了,母親以後掌家的路隻會更難走。
林氏她們得意的朝原氏和蘇茵看了一眼。
蘇茵輕輕的撫了撫額前的碎發,看也不看林氏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敢随意诋毀主母,這樣的人活在世間已無用。”
“咚……”她聲音一落,刹那間那婢子身子一軟,重重的朝後到了下去。
她雙目滾圓,脖子上隻留着一道血紅的痕迹,随着她這一倒下,大量的鮮血噴濺而出,觸目驚心的血在所有人的眼中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