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擡頭看着房遺愛。
房遺愛輕輕一笑,接着說:“先生一心爲教化天下,小子佩服不已。”
聽他這麽一說,李綱心中滋味好多了,說實話,此舉他有點倚老賣老,并未尊重房遺愛的意見。
“多謝房小子體諒。”
說完全沒私心不可能,但他所有的私心,都是在教化天下這個大前提下的。
故此,他敢對天下人說問心無愧,但面對房遺愛時,心中卻慚愧不已!畢竟,這個偉大願景,是房遺愛提出來的。
這下,心中輕松多了。
李綱的奏章寫完,由老仆李泊送往皇宮,上呈給李世民。
他終于肯聽句勸了,在幾人照料下,安生回床上躺着,緊遵醫囑安心靜養。
見房遺愛擔心的表情,李綱安慰他一句:“放心了,沒看到天下無白丁的盛世,老夫是不會提前死的。”
“那先生您得多活幾年,朝廷一時半會,恐怕沒經曆推行此策。”
房遺愛好心提醒一句,怕老先生抱的希望太大,到時候心裏承受不住,李綱瞪了他一眼,随之也黯淡下來。
李綱又豈能不知,可他如何能夠死心呀!
“希望朝廷能……”
他似乎還抱一線希望,不過話還未說完,長歎一口氣,“唉!罷了!房小子,若老夫死之前,未能促成此事,将來就交給你了!天下出現此等盛世,定要到老夫墳前說一聲。”
他也知道,此等大事急不來,以前也沒急着上書。
但,這回大病一場,算是給他的一個警告。
李綱感覺到了危機,所以一下被逼急了,當真怕哪一天撒手人寰了,沒能見到這盛世的景象,定會抱憾終身的。
聽李綱這話,像是安排後事一樣,房遺愛哪裏會答應,故意激他一激。
“那先生您,還是好好活着吧,小子性子疏懶,您也知道,真的做不了這等大事,還是先生您自己來吧。”
當然,也有部分真心話。
“罷了罷了!知道指望不上你。”
李綱也知道他性子,聽他這麽一說,并未再強求,唉聲歎氣地隻能放棄了。
“哈哈,您可得長命百歲,不然這事就無疾而終了。”
……
李綱那裏終于安穩住了,孫思邈又問了起來,“房小子,貧道的‘顯微鏡’呢?這麽久了,爲何還沒做出來?”
他心中得意,幸好自己早有安排,“道長盡管放心,顯微鏡正在制造,您很快就能看到成果了。”
他這可不算說謊,雖說是今天才安排的,但也的确正在做了。
孫思邈覺得哪兒不對,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陣,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道:“好,貧道等你成果。”
見孫道長信了,房遺愛松開一口氣。
……
皇宮。
李世民剛用完午膳,小憩了一會兒後,來到政事堂,與幾位宰相商談國事。
這個時候,老太監王忠跑了進來,禦案前将奏章舉過頭頂,道:“啓禀陛下,新昌貞公有密折!”
“噢!文紀先生不是病了嗎,怎會要呈密奏上來?”魏徵不解地問了一句。
李世民說:“太子探望回來報,說李愛卿今早便醒了。”
他今早聽聞李綱病重,特意派李承乾去看望過,一來他曾是太子老師,太子自當尊師重道,二來彰顯他對老臣的愛護。
“他才剛醒來,不好好養着身子,怎會這時候上書?”老李也好奇地問。
“是何奏章?居然還跳過門下省。”
王珪冷冷地問道,他乃門下高官官,李綱上一份密奏,豈不是在故意瞞着他。
“老奴聽聞,這一份奏章,是他不顧孫神醫勸說,拖着病重身子所寫。”王忠乃李世民身邊的老人了,猜到了他或許會問起,所以方才特意打聽過。
“所奏何事?”
聞言,李世民好奇心大起,仔細想了一遍,也想不透會寫什麽,朝下面一招手道:“快呈上來。”
不知是李世民,殿中大臣們,個個心癢得不行,好奇李綱不顧身體,上書所奏的是什麽要緊事?
王忠将奏章呈上禦案,李世民迫不及待看起來。
一開始,隻是懷着好奇心看,但他看着看着,眼神漸漸地認真起來,随後變成了吃驚,臉色也成了潮紅色,最後徹底沉浸進去。
“陛下!”
看李世民的臉色,王忠憂心不已,輕輕喚了他一句。
李世民完全沒聽到,直到看完奏章,他才不禁感慨一句,“好一個‘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多宏偉的願景啊!”
“天下若是能夠這般,會是個什麽樣子……這才是千古的盛世吧。”他心中不自覺的會想,一時間眼中光芒大放。
“朕真是小看房遺愛了,心中竟有如此大的抱負,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李世民拿着奏章,自言自語道。李綱并非欺世盜名之輩,不會掩蓋房遺愛的貢獻,奏章中一五一十寫出來。
随後,他又想到了什麽,“怪不得!怪不得三位老先生,會選擇去房家莊教書,原來如此啊……”
“還别說,朕也看得熱血沸騰。”
李世民能感覺得到,心跳“砰砰砰”開始加速,向房玄齡說了一句,“房卿當真生了個好兒子啊。”
房玄齡原本隻是旁觀,但聽到兒子的名字,渾身一震,心想:“莫非這份奏折,和二郎有關?”
聽到李世民的誇獎,他便知事情沒跑了,客氣向李世民行禮,“陛下謬贊了,他隻要不惹是生非,臣就燒高香了。”
“陛下,文紀先生所奏何事?”
王珪忍不住好奇心,問道。李世民這才注意到,自己光顧着激動了,奏折還握在自己手中。
“哈哈,諸位愛卿也看看。”
說着,将奏章傳閱下去,又補充一句,“隻是向朕進谏一事,想來是要朕早些看到,才會密奏上奏。”
激動過後,李世民神情黯淡下來,不禁歎息一聲,“唉!推行這義務教育,耗資巨大,可惜如今國庫空虛,還支撐不了此策啊。”
“竟……竟是這般!真若能像寫得這般,可真是千古之盛世啊。”
“房遺愛這也太敢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