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還是感謝主家,租子收的少,莊上百姓幸福着呢,天天能吃飽,不用挨餓,冬天也不會有人凍死。”
看,多麽樸實的要求,隻要吃飽飯、冬天不會挨凍,便是十分幸福的日子。
但即使在大唐盛世,這也是一種奢求。
“文全叔,時間也不早了,留下用膳吧。”
宅子收拾完,外面天已經黑了,房遺愛向他邀請道。
房文全舔了舔嘴唇,搓着粗糙的雙手,已經垂涎三尺了,“老漢就不客氣了,嘿嘿……早聽二郎你饕餮之名,今日終于有機會嘗到了。”
聞言,程處默捧腹大笑起來,沒想到房遺愛名聲傳這麽遠,好像他在外面就沒有好名聲。
房遺愛不像古人,把臉面看得比什麽都重,隻要自己過得舒服了就會,“沒事多雙碗筷的事,文全叔願意的話,往後盡管來吃。”
當酒菜上來,房文全看得眼花缭亂,一時不知該如何下手?
“文全叔嘗嘗糖醋排骨。”
房文全咧嘴一笑,低頭啃起了,直到嘬得沒味了,才吐出骨頭,之後看着桌上菜肴,卻隻吃米飯。
“怎麽了,不合您胃口?”
“家中孩子沒吃過,俺不吃省下一些來,給他們帶回去。”
房遺愛一愣,并沒有笑話他,反而一個勁給他夾菜,“放心吧,廚房裏多得是,走時候帶上一份。”
……
次日,一早。
房遺愛剛醒來,巧兒歡喜的跑來,“少爺少爺,莊戶們送了好多東西,說是給少爺養傷用的。”
他看了一下,多是些雞鴨蛋之類的,一家幾個雞蛋,但多少卻是些心意,房家在莊戶心中不錯。
昨天來莊上時,他受傷趴在車上,大家都看到了。
老實說,他心中十分感動,盡管心裏清楚,多數是沖着房家來的,不過他也不是小氣之人,一人家中送了一頭羊。
小時候,家鄉有種說法。
不義之财,應該盡快花出去,不然會遭到報應的,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今天才遭了無妄之災,平白又挨了一頓闆子。
巧兒脾氣已經消了,不消怎麽辦,遇到一個不解風情的少爺。
不過見到雪雲時,她依然冷言冷語的,覺得她沒有資格,做房家的當家主母。
當然,最重要是,雪雲把她的活搶了,給少爺倒酒,本來是自己幹的活。雪雲和他們一起談笑風生,少爺的杯子空了,她随手就給填滿了。
春季來臨。
冬季的寒氣退去,夏日的暑氣還沒來,正是天氣最宜人的時候。
這麽好的天氣,一直呆在屋裏可惜了,房遺愛的傷還沒好,不能四處随便跑,時常會在院中遊戲。
小亭中。
長孫沖、房遺愛二人正在對弈,程家哥倆、巧兒、雪雲四人,圍在邊上看得目不轉睛,随着棋盤局勢而緊張……
房遺愛突然提議道,“雪雲姑娘,此時此景,應當彈奏一曲。”
雪雲抿嘴輕輕一笑,仍然依他之言做了。
铮铮铮……
很快,悅耳的琴聲響起。
棋盤上,黑白兩子宛如兩條龍,你追我趕,圍追堵截,殺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
忽然,房遺愛一子落下,放聲大笑起來,手中棋子歸于棋盒,抱拳道:“哈哈哈,長孫兄承認了!”
“一二三四五,赢了!嘻嘻,少爺赢了!”巧兒仔細數了一下,歡快的跳起來。
對,你們猜得沒錯,二人下得的是五子棋。
近日來,房遺愛的小日子,過得很是悠閑。
每日,或是品嘗美味佳肴,或是二人對弈,房遺愛把象棋、圍棋、軍旗、五子棋,都給制作了出來。
沒辦法,他的圍棋技術渣的很,隻是理解規則的地步。
他們幾人之中,圍棋下得最厲害的,乃是長孫沖,連精通琴棋書畫的雪雲,亦不是他的對手。
不愧是老陰人的後人,棋盤上那叫一個陰險狡詐,詭計多端!
五子棋就好很多了,簡單明了、容易入手,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他憑此才能和長孫沖扳回來。
巧兒也一看就會了,很快傳到下人之中,成了小厮丫鬟們的娛樂,少爺不是苛刻的主子,隻要每日的活幹好,平日裏就沒什麽事了,便有了富裕的時間。
她借着從房遺愛這兒學的技術,在丫鬟中大殺四方,可把她給高興壞了。
程處默、程處亮哥倆,則更加沉溺于軍旗,每天必要殺上兩局。
房府每日飄香千裏。
以至于,不少孩子跑來聞香味,房遺愛看不下去,便每人分上一口。慢慢地,一到飯點,便會有小屁孩等在後門。
吃上一口美食,才會美美地離開。
……
時間進入二月,春雨開始連綿不絕。
看着這牛毛細雨,長孫沖犯了文人墨客的病,自己又寫出什麽好詩,便讓房遺愛來作詩。
雪雲也一臉期待,房遺愛看在美女面子上,才勉強寫下一首。
見他寫的這麽輕松,長孫沖真把他當神了,不依不饒,覺得一首不夠,每天讓追着他寫詩。
他娘的。
老子記得詩也不多啊,一下都寫出來,以後還怎麽裝逼啊!幹脆就不理他了。
經過這段時間靜養,房遺愛傷勢好得差不多了,起碼能下地走了,時常站在門口,看人生百态。
莊戶們,每日風塵仆仆的,一臉的疲倦,開始忙起春耕來。
連續幾天春雨之後,他們臉上多了幾分愁容,甚至開始見人冒雨下地。
“文全叔,這是怎麽了?”
這一天,見到房文全憂心忡忡路過,房遺愛終于忍不住了,問道。
聽到聲音,他才停下腳步,轉身朝聲音方向望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原來是二郎啊!”
方才他行色匆匆,并沒有注意到房遺愛。
然後,他一聲長長的歎息,“唉!今年田裏解凍得晚,地還沒有犁完呢,這又趕上連下了好幾天的雨,地裏跟個泥塘子一樣,根本沒有辦法進去。”
“這雨要是在下下去,就來不及種莊稼了,種的太遲,到了秋天也熟不了。”房文全說着,長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悲戚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