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得到了原本沒有得到的東西,心滿意足的離去了而已...這樣的結果也不錯吧。”李雲收回斬心劍,夢境破碎,被彈出了秋雨绫的夢境中。
一切回到原來的樣子,屍體還是屍體,秋雨绫還是秋雨绫,腹中的胎兒不再異動,沉沉的睡着,等待着接下來的出生,絲毫不知道自己剛剛在挂掉的邊緣上瘋狂徘徊。
此時的秋雨绫雙目緊閉,昏睡在大廳内,雙目隐隐有淚線劃過。
她哭了。
爲沒有成功拯救這可憐的孩子而哭。
白沉和李雲都沒有叫醒她,而是讓白沉給她上了個守護結界,直到她醒來之前,都不會有任何人能驚擾她。
秋雨绫需要一個美夢來安撫心靈...
“我在房間裏發現了這個。”白沉從褲裆裏掏出了一塊好似鱗片的東西來。
赤紅如火,如血。
一般情況下都會認爲是個天材地寶什麽的,不過上面沒有任何能量源逸散,和普通的廢料沒有任何區别。
“這是嬰孩怨靈的【憑依物】,依靠着祂才能堅持到現在的...”
堅硬更甚鋼鐵,全力一劍劈下,沒有在上邊留下半點劃痕。
“哇靠,你爲什麽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用劍去砍啊。”白沉覺得李雲第一反應的行爲充滿了槽點,正常人都不會這麽想的好不好。
李雲則是搖搖頭,将劍收了起來,拾起這紅色的鱗片說道。
“就是不知道爲什麽,想用劍砍上一發試試...應該說是出自本能的反應?”
李雲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十分的奇妙。
就好像在夏天遇到蚊子一樣,一般人的反應下意識就是一巴掌過去,李雲自己也不例外。
去他嗎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萬物平等,蚊子必須死——
遇到這鱗片也是一樣。
李雲下意識就想到召喚白沉,一刀劈了這玩意。
感覺這玩意必須要弄死。
斬妖除魔的本能?
李雲懵逼,自己哪裏來的斬妖除魔的本能哦,遇到的【妖魔】好像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壞人...
想到這裏才反應過來一些,轉而用斬心劍劈的,如果用白沉去砍的話,估計這鱗片要光榮犧牲了...
“發揮你淵博姿勢的時候到了,這玩意是什麽,姓甚名甚,來自何處?”
“應該是某種妖物的鱗片,至于是哪種妖物...我也有一種感覺。”白沉敲着腦袋,看着這鱗片說道:“我也...我也見過這玩意,但我忘記了...不對,不是忘記了,是有人讓我忘掉了,我的記憶有缺失...不...也不是...不是缺失...是原本就不存在的記憶,我特麽在想什麽?”
白沉感覺腦殼有些混亂,好像忘記了什麽。
又好像想起了什麽。
腦殼疼。
塵封已久的記憶...
模糊,又清晰。
“不是吧...這不可能...”
......
“平靜。”
“安甯。”
“祥和。”
“将身體的負面情緒化爲物怪,斬之,既爲熊貓人之道。”
阿大單足立于瀑布之下,雙目緊閉,感悟熊生。
一旁的柳燕璃一邊抓着魚,一邊觀察着阿大的練武曆程。
在觀察了一小時後,柳燕璃終于受不了了,吐槽道:“尼瑪啊,你一天就做這樣的事情?太牛逼了吧...不會覺得無聊嗎?”
“在甯靜和祥和中領悟自然之理,既是熊貓人的武道...”阿大神色肅然一陣後,就萌态可掬的說道:“這是師傅說的話...”
“神神叨叨的,不知所謂。”柳燕璃還真覺得雲裏霧裏的。
阿大咧嘴一笑,從瀑布中走了出來,來到柳燕璃的旁邊,用手搭住了她的肩膀。
“來,讓你見識見識。”
瞬間,柳燕璃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片清明。
一條條黑色的小魚,從身體裏排出。
似真是假,如真似幻。
阿大随手将這些黑色小魚拍掉,柳燕璃感覺自己的心情變好了許多。
甯靜,祥和,頓時驚訝道:“這是怎麽回事...”
“憤怒,憎恨,絕望,疑惑,驕傲,暴虐,恐懼,這些元素,組成了生靈的負面情緒,這些就是你的負面情緒。”阿大微微笑道:“同時,除非你戰勝他們,否則,這些負面情緒都是會源源不斷的産生的。”
“你剛剛不是幹死他們了嗎?那我是不是戰勝了他們啊。”柳燕璃感覺非常神奇,剛剛還因爲吃雞落地成盒的絕望感和憤怒感全部消失了。
“戰勝,和打敗是兩種不同的概念,我隻是消滅了他們,并沒有戰勝他們。他們依然會産生,我每天也會和他們戰鬥。”阿大盤腿坐下,宛如一個大師:“你也是一樣,我打敗了你的憤怒和絕望,但卻不是你戰勝的,明白了不?”
練武的阿大,和平時的阿大是不同的...
柳燕璃理解了,打敗和幹死兩種哲學的概念,一個是肉體上,一個是心靈上。
“嗯,我覺得我永遠不可能戰勝這些東西了...不過心情倒是好了很多,這就是傳說中的賢者模式嗎,真牛逼。”柳燕璃感覺内心一片甯靜祥和,現在隻想吃瓜睡覺,順便思考魚生。
此時,李雲和白沉出現在阿大面前,阿大看到李雲後,大師氣質瞬間消失,又變回了那萌萌大熊貓,開始滿地打滾。
“惡意賣萌可恥。”白沉很想吐槽阿大現在的行徑:“有些事情要你幫忙。”
“啥?師傅都不能做嗎?”阿大歪着腦袋說道。
“并不能,這是你們熊貓人的天賦,與生俱來的技巧。”
白沉将鱗片遞給了阿大。
阿大看到鱗片後一牙口就下去了。
李雲:“......”
白沉:“......”
“啊...不是要我去咬嗎?”阿大揉了揉嘴巴,這玩意,口感賊差勁。
“并不用咬,用你的武學,将這鱗片内的【煞】引出來。”白沉說道:“将祂引出來,就知道這玩意的本體究竟是什麽了...”
阿大能将柳燕璃的【煞】引出來,是一條條的魚,代表着柳燕璃的本體。
接引李雲和白沉...并不能,這種【心魔】早在渡劫的時候斬掉了。
阿大表示了解,氣沉丹田,氤氲之息從身體湧出。
纏繞着這鱗片——
黑氣瘋狂湧出。
代表着這鱗片主人的【煞】。
......
......
“是疑惑。”
黑色的氣逐漸凝聚成人形,穿着一席布衫短打,從婀娜的身材來看,這大概率是個妹子。
人形沒有臉龐,隻有一片模糊。
阿大看着眼前的煞魔,氣沉丹田,一朝氣功波就打了出去——
然後就被這人影揍飛了。
“額,我好像打不過她...”
“看出來了...”李雲沒有對這煞魔動手,而是等白沉鑒定種類。
此時的白沉,面容呆滞,呢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居然是真的...”
白沉的話吸引了這人形,一看到白沉後好像看到了殺父仇人,嘶吼着沖了過來。
非人的吼叫,野獸一般的咆哮,和她的外表完全是兩個極端。
白沉則呆愣在原地,一直沒有反擊...
“斬。”
李雲覺得不用猶豫了,一劍将這煞魔給砍成了灰燼。
直到變成灰燼之前,都在朝着白沉跑去...
“她和你什麽仇什麽怨。”
“我覺得我應該認識她...可是...這不可能...”白沉的心神動搖說道:“在我當矛之前,她就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沉陷入了混亂狀态中,一臉懵逼不知所措,李雲沒有打擾他思考人生,隻是撿起了地面的鱗片。
清除了上邊的黑色煞氣後,另一點光芒從裏邊迸發而出。
梵音陣陣,點點佛光。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味道。
上次在寺廟裏見到的那個将死和尚。
在旱村見到的因陀羅天。
像是兩種佛力混雜在一起...
李雲想起了,因陀羅天那一擊好像要擊碎什麽東西似的...
“難道那一擊是對這鱗片的主人使出的麽...那要這麽說的話,很有可能在旱村有什麽被我們遺忘掉的東西...”
可能當年因陀羅天那一擊已經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也有可能沒有完成,或者隻完成了一半,正靜靜的躺在地裏...
......
旱村美滋滋,生活樂融融。
自從有了水之後,村子裏的生活不說上升了一個檔次,起碼生命可以保障了。
生命得以保障,對于旱村的人們來說就是最大的恩賜。
那雷霆一擊,不僅僅擊出了個湖泊來,這水蔓蔓延開來,讓土地得到了水的滋潤,一些植物的嫩芽正緩緩從土地裏長出。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不用百年,這裏就會變得和另一邊的森林一樣繁茂美麗。
“感謝水神...”
“額,這大概不是水神吧...”
李雲有一股強烈的想要吐槽的欲望,眼前這三隻眼,拿着三尖刀,鎖子甲,大披風的石像怎麽看都不像是水神之類的東西啊...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在外邊的人看來,這是二郎神的石像,不過對我們來說啊,這可是帶來珍貴水源的神仙。”老村長笑着說道,将幾條香噴噴的蒸魚供奉到了台前。
有了源源不斷的水源,能挖池塘,能養殖,大家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和向往。
“所謂的立場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嗎...”李雲點頭,接受到了來自這石像的願力。
很濃重,很醇厚,發自内心,沒有任何駁雜的願力...
每天例行的拜完水神後,老村長熱情招待了李雲還有白沉兩人,這一頓不僅僅有大餅,還有米面,魚肉,紅燒肉都有。
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這些依然是奢侈品,卻不再是可望不可即的東西,每逢大日子都能吃得上了。
李雲是深刻的感受到了【力量】能夠改變什麽。
僅僅隻是蓄力一擊而已,就讓這村子裏的人徹徹底底的改變了悲慘的命運。
“力量啊...”
“對,這就是力量的美妙之處了。”白沉已經從恍惚狀态中恢複過來,依然是懶洋洋的樣子說道:“惡人能從中領悟到爲所欲爲,普通人能領悟到明哲保身,好人能領悟到我爲人人,聖人能領悟到舍己爲人。”
“當然,也有人,即使擁有了力量,也依然身不由己,無論爲善爲惡,都任人擺布,沒法遵從自己的意志...”
“你在說你自己麽?”
“大概是吧,曾經的自己,不知因何原因而揮動長刃,不知因何而召喚洪流...”白沉輕描淡寫的說道。
等到村民們招待用的飯菜都送上來了之後,白沉瞬間從憂郁哥的狀态消失,開始往嘴裏塞着食物。
“真尼瑪香...”
酒足飯飽後,法相從身後湧出,同時夏也在旁邊。
“勞煩你了。”
“沒有關系,舉手之勞而已。”夏微微一笑:“你也幫過我不少啊,大家互相幫助而已。”
“我也幫助過你?”李雲還挺意外,自己好像并沒有幫助夏做過什麽事。
一旁的白沉悄悄的在李雲耳邊說道:“這鍾大姐沒什麽别的愛好,就是喜歡挂在門上,安安靜靜的當大鍾,心思很容易就得到滿足,其實有時候去敲敲她的話,她會更加的開心,敲的東西越大,越粗,越壯越好,隻要滿足了作爲【鍾】的基本功能就可以了...”
李雲:“......”
這位夏姐姐的愛好還挺别緻的,不愧是鍾,李雲根本無法理解...
夏的靈連同法相融入了這一片土地裏,開始逐漸蔓延,宛如枝葉花開一樣。
擁有最強力量的鍾,瞬間就找出了這土地裏的奇異點來。
“有一段地方,我的靈識滲透不進去,大概就是那裏了吧,有什麽東西...”
“多謝,下次一定會找又粗,又壯的撞鍾砸你...”李雲滿臉真誠的道謝,隻是感覺說出來有些不對勁。
又好像沒什麽毛病。
“喲吼吼,那就先謝謝啦。”夏一臉喜滋滋的期待着。
夏回到了寄宿的法相内消失不見。
李雲接收着夏傳遞來的信息,位置不偏不倚。
正是在那泉眼池塘的下邊。
當年,因陀羅天想要轟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