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笑了,一邊用戲谑的眼神望着哪咤,一邊揮出手掌,往哪咤臉上扇去。
哪咤伸出右手,将管家的手穩穩擋住,管家掙了幾下沒掙動。
“小雜種勁兒還不小!”管家嘴裏罵着,一邊想要抽回被哪咤抓.住的手掌,一邊用另一隻手來救。
“不許罵我小雜種!”
哪咤眼裏都快噴出火來了,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忍讓,要給爹娘留個好印象,不要讓人笑話自己是野孩子。
可是到了家門口,卻怎麽也回不了家,那道門檻真的很難邁過去。他想不明白,爲什麽明明一步就可以跨過去的地方,對他來說那麽的遙遠。
首先是那個錦衣青年,接着是這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他們不但罵他是要飯的,還要把他打斷腿,扔到山上喂狼。
哪咤感覺胸膛的怒火在燃燒。
你罵我是要飯的,我可以忍!
你将我推倒在地上,我也可以忍!
你想要扇我的耳光,我還是可以放過你!
但是,你不該在我的家門口,罵我是小雜種!
“難道是我眼花了嗎,這孩子的眼神好可怕!”管家感覺自己的手仿佛被鉗住了一樣,先是動彈不得,接着便是一陣鑽心的痛楚傳來,比他經曆過的所有折磨都痛苦一百倍。
“啊——”他凄厲地嚎叫着。
就在剛剛,管家清楚地聽到了自己手骨碎裂的聲音,咯嘣咯嘣的聲音絲絲入耳,十分清脆。
他的面孔由驚訝變成驚恐,直至昏迷過去。
“咦,怎麽沒動靜了?”一直躲在暗中看戲的李豹驚疑出聲:“管家居然倒下去了,怎麽回事?”
之前,他看到管家和那個長相伶俐的小叫花在理論着什麽,然後雙方有了身體接觸,接着管家便開始哀嚎,之後便躺在了地上。
“管家不會連個小叫花都打不過吧?”李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好啦,劉總管被人打啦!”不知誰喊了一句。
家丁們聽到呼喊,紛紛拿着木棍來到前院。
李豹一看,出來的大約有十來名家丁,膽子立刻就壯起來了:“去,給我把幾個要飯的抓起來,給我往死裏打!”
家丁們得到命令,紛紛向哪咤他們沖過來。
“唉,好好的一場認親,竟然搞成了這樣!”如雪感慨了一句,輕描淡寫地說:“對付這幾個家夥,不用本小姐親自動手吧?”
“不用不用!”雷震子笑着回了一句,把頭轉向哪咤:“哪咤,這可是你李家人自己找打,賴不着我!”
哪咤說:“悠着點,别鬧出人命!”
雷震子點點頭。
“敢在我李府撒野,給我狠狠地打!”李豹站在人群最後,大聲吆喝道。
哪咤和雷震子對付十來個家丁,自然是一點問題沒有,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打在地上翻滾嚎叫。
剛剛還在那兒嚣張跋扈的李豹一臉懵逼:這不對呀,十幾個抄着家夥的成年人,居然連兩個小屁孩都打不過?
什麽時候小屁孩變得這麽厲害了,這讓我們這些成年人還怎麽出門裝比?
李豹吓得腿都軟了,連滾帶爬跑往裏跑,連鞋掉了一隻也顧不上拾。
李靖正在内室伏案看書,李豹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二叔,不好了,不知哪裏來了幾個小孩,到府上鬧事,把家丁和管家都給打傷了,幸虧我機靈跑得快,不然肯定被人打殘了!”
“大膽!”李靖聽完,頓時就火冒三丈,寬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案幾上:“魔家四将,随我出去看看!”
說罷,起身往外走去,李豹屁颠屁颠地跟在後面,魔家四将也尾随而來。
李靖到了門口,果然看見兩男一女三個孩子站在那裏。
“二叔,就是他們!”
哪咤擡頭一看,隻見來人濃眉大眼器宇不凡,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此刻聽到李豹喊他二叔,那此人必定是父親無疑了。
哪咤跪地而拜:“爹,我是哪咤,我回來了!”
“哪咤?”李靖驚疑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孩,仔細辨認。
片刻之後,他的神色便恢複如常,指着哪咤喝到:“胡說!我兒哪咤已死去多年,光天白日之下你竟敢頂名冒充!”
“孩兒真是哪咤!”哪咤隻當是李靖不相信,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從頸部一把扯下玉墜:“孩兒從出生起便戴着這塊玉佩,爹可認得它?”
李靖冷冷說道:“名字可以冒充,玉佩也能作假,本将軍念你們年幼,不與爾等計較,再敢糾纏定斬不饒!”
哪咤見李靖不肯信他,跪着往前走了幾步:“爹,孩兒并未撒謊,我真是哪咤啊,爹看!”
隻見一條紅彤彤的火龍自哪咤嘴裏奔騰而出,氣勢恢宏,煞是壯觀。
“哼,看來你這小騙子爲了冒充哪咤,倒也花了不少功夫呢,連噴火的雜耍都學會了!”
“爹,這不是雜耍,孩兒嘴裏吐出的是真的火焰,你看……”哪咤說着,張嘴便是一道火焰噴出,頃刻間就将門口的野草點着了。
“不必再演戲了!若不是我當日親眼見到哪咤死去,一定會受到你的蒙騙。我任你巧舌如簧,也不管你冒充哪咤有何目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今日便饒你們不死。”李靖向魔家四将下令道:“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來呀,将這騙子責杖五十,趕出陳塘關。”
說罷,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身後,哪咤竭嘶底裏地喊着:“爹,我是哪咤,我真是哪咤,我會噴火,我會背孝經,我能證明我的身份……”
李靖的身影消失在哪咤的視線盡頭,哪咤傷心極了,他不明白爹爲什麽不肯給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哪咤呆滞地跪在那裏,透過朱漆大門看着裏面的世界。
這裏本應該是他的家,但他卻回不去,一張張冰冷的面孔,擋住了他的歸途。
他對天吼叫,想問天,這到底是爲什麽?
可是天沒有回應。
木杖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哪咤的身上,他渾然未覺。
因爲此刻,他心裏的傷痛比身體難受一萬倍。
天空,雷聲響徹天際,烏雲翻滾不休,接着便是雨水像珠簾般灑落下來。
木杖拍打在瘦弱的脊梁上清脆入耳,雷震子撲到哪咤身上想護住他,被魔家四将無情拉開。
如雪用手擦着眼睛,也分不清手上沾染的,是雨水還是淚花。
五十杖終于打完,哪咤昏死在地上。
暴雨下,雷震子背着哪咤一步一步往前走,如雪撐起一把傘,擋在他們頭上。
雨過天晴,鳥兒在沾滿雨水的樹葉間穿梭嬉戲。
房間内,李靖慢悠悠地品茶,魔家四将中的老大站在一側。
李靖一邊撥動茶盞,一邊問:“事情安排妥當了嗎?”
“是,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老三和老四在暗中盯着他們!”
李靖嗯了一聲,抿了一口茶水:“有情況立即向我彙報。另外,吩咐下去,此事絕不能讓夫人知道。”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