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請坐!”
“下官不敢!”
“讓你坐就坐,難不成陶某會吃了你?”
“陶先生說笑了!”
高縣令戰戰兢兢的用小半邊屁股坐下,頭微微垂着,眼睛直視地上。
“有一些話問高大人,高大人不必拘謹!”
“是!陶先生請說,下官有問必答,答必詳盡!”
“陶某看這卷宗上記錄,頗爲詳盡,看來高大人辦案,倒是滴水不漏!”
“此乃下官職責所在,豈敢馬虎!”
“卷宗中寫着,二月初一深夜,聞人報信,劫匪藏于西峰山中。是夜盡遣捕快衙役,駐縣官兵,共一百一十七人,包圍匪窩,當場射殺劫匪十七人,拿得活口六人。陶某所說,可是如此?”
“正是!”
“陶某想知道,這聞人報信,報信之人何在?以何種方式報信?”
“禀陶先生,下官當夜正在後衙苦思此案,聽得門外喧嘩,問起方知有人從衙門之後用石子包着一張字條,扔進院中。下官讓人速速取來,上面隻寫了劫匪于西峰山六個字。”
高縣令從懷中掏出早就帶好的字條,雙手恭敬呈上,“就是這張字條,下官已自證物房取來,請陶先生驗看!”
字條有些褶皺,其上尚有一些泥土留下的污漬,想是包着字條的石頭沾上的。
“下官自然不敢怠慢,馬上帶人包圍了西峰山,終于找到了匪窩。生擒的六個劫匪下官也馬上審問,都對事實供認不韪,言明正是馬秀才心存報複,這才聯絡了西峰山盜匪,夜入董府,行這殺人劫财之事。”
簡雲舒點了點頭,開口問道:“高大人可曾找到報信之人?”
“未曾!衙役追出去後,街上空無一人!”
“那高大人至今尚未知曉這報信之人,是如何得知劫匪來自于西峰山的吧?”
“正是!這一點下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來正好這報信之人偶然發現了董家被劫的财物,這才好心上報的。而這報信之人顯然也害怕劫匪知道此事,禍及自己與家人,這才不敢露面!”
簡雲舒暗自好笑,沒想到這高縣令倒也機敏,知道自己下一句會問什麽,預先已是想好了說辭,堵住了自己的嘴。
“那陶某想問高大人一事,卷宗上記載,從賊窩取回的财物,隻是董府被劫财物中的一小部分,而嫌犯馬秀才也并未招認此事,高大人在沒有找回其餘财物,又沒有得到主犯供詞時,爲何匆匆結案?”
“這······”高縣令舉起手來,用官服的袖口擦着額頭上的汗珠,眼珠轉來轉去,半晌方才開口說道:“下官···下官認爲人證物證俱在,馬秀才可能···可能有些嘴硬,雖未招供,但有此人證物證,已足夠判定馬秀才參與了此案!”
“哼!”
簡雲舒這一聲冷哼,高縣令顫抖着已是站了起來,低垂着頭,不敢稍動。
“高大人倒是說得溜,全無破綻啊!”
“下···下官不敢!”
“難道高大人不是因爲刑部限期将至,爲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從而草草結案的嗎?”
撲通一聲,高縣令已然跪倒在地。
“下官···下官······”
“哼!你以爲陶某會不知道你這點小心思嗎?”
“下官···下官請陶先生責罰!”
“先起來吧!”
“謝陶先生!”
“餘下的财物尚未找到,這件案子不能就此結案,高大人先行去尋找這些财物的下落吧!”
離開的這兩天裏,簡雲舒是在了解之後,獨自去找那個叫三兒的人。在離開之前,簡雲舒獨自審問了那六個劫匪,六人都是衆口一詞,言明馬秀才曾經上山與已經被當場射殺的劫匪首領密談過。
隻是簡雲舒有意無意的問起三兒這個名時,幾人卻是都不認識。這讓簡雲舒感覺到這些劫匪并非真正的劫匪,也許隻有找到那個叫三兒的劫匪,才能解釋這一切。
隻可惜,整個縣域之中,名字帶三和小名中帶三的人,實在太多,還有一些可能家中排行老三的,實在是查不勝查。
當晚沖入馬秀才家的兩個劫匪,卻是蒙着面,根本看不清容貌,隻是那兩人的口音,根本就是當地口音,絕不會有錯。
如今的一個事實就是,簡雲舒可以确認,當時三兒稱呼爲頭兒的那個人,确實是有意陷害馬秀才。隻是單憑自己的作證,還無法完全洗脫馬秀才的嫌疑,就像卷宗上所記載,高縣令懷疑馬秀才是和劫匪之間,玩了一回苦肉計。
眼下倒是有幾個地方可以追查。一就是那個三兒,隻要找到了三兒,定然能夠追查到真正的劫匪;第二就是通過尚未追回的财物,找到真正的劫匪;而第三,就是找到那個報信之人。這個人明顯不是那麽簡單,一定知道得更多,也許就是劫匪中的一員。隻是,想要找到這個人,目前來說,隻要他不露面,根本就很難找到。
第四,就是這六個劫匪,爲何要說謊,心甘情願的替别人擔上這殺人劫财的殺頭之罪,而且衆口一詞的把所有的事情,包括未追回的财物的下落,推到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身上。如今,就是要想辦法讓這六個人開口,道出實情來。隻要這六個人開口了,那麽,找到真正的劫匪,那也就不是問題了。
簡雲舒決定再單獨的審一審這六個人,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線索。當然,如果這六個人還是不開口,簡雲舒也早已經想好了,那就是查明這六個人的人際關系,家庭背景,或許也可以從這方面,讓這六個人開口,哪怕隻有一個人開口,這其實就等于打開了六個缺口了。
隻是,目前擺在簡雲舒面前的,那就是時間上的不足。當初,皇帝老兒給自己的九龍佩,隻是爲了讓自己進宮方便些,卻沒有說明自己可以拿着九龍佩作威作福。以簡雲舒的猜測,不管是高縣令,還是胡知府,肯定都已經将九龍佩的出現,上報給了京城,畢竟這是他們的職責,無可厚非!
而此地到京城,快馬來回不過七八天,簡雲舒不願意因此而惹上一些麻煩,能夠在京城來人之前,将此案查個水落石出,功成身退,那是最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