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西山的殺手,簡雲舒就沒有告訴金胖子,知道得太多,對金胖子并不是好事。
在向導的帶領下,簡雲舒大概知道了,西山中那些四通八達的地下溶洞中,有着無數股不同的勢力。
每隔幾天,便會有一些物資從西山鎮送入西山之中,消失在大大小小的溶洞中。從運送的物資中,簡雲舒隻能大概知道,這山底下最少有六七百人藏于其中,隻是一時還未找到自己曾見過的那個青衣殺手。
這一段時間來,金胖子所提供的消息,基本等于是零,整個倭國使團,竟是毫無動靜。而從今天起,金胖子的手下,将不再盯着使團,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一個人去做。
讓簡雲舒感到有些欣慰的是,金胖子的手下一撤走,倭國使團中,終于有人動了起來了。隻要有人動了起來,簡雲舒自信就能夠找到更多的線索,落下更多的實錘。
其實道理想起來很簡單,對方既然能夠讓人出面警告金胖子,顯然知道金胖子的人正在監視着倭國使團,而金胖子手下的撤離,顯然對方也已經知道了。
一共有三個人同時外出,在十字路口處分開了。
簡雲舒選擇了跟在那個看起來最不起眼的倭人身後,隻是因爲另兩個穿着更爲得體華麗的倭人,在三人分開時,都向這個倭人點頭緻意了。
或許三人并不知道,這個毫不起眼的破綻,讓簡雲舒發覺了這個最普通的倭人,其實身份要比另外兩人重要。
湖心亭中,一個中年文士靜靜的站立着。這實在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不用擔心會被人聽見。
所以簡雲舒毫不猶豫的偷偷溜入冰寒徹骨的水中,好在這個時候湖面并未結冰,否則簡雲舒根本無法靠近湖心亭。
“青冥先生來了?”
“讓夏先生久等了!聽說董大剛出事了,不知道這次的交易,要如何進行。”
“這個請青冥先生放心,交易的地點改在千山渡口以西十裏的半坡亭,隻要青冥先生的船一到,自然會有人和你們聯系的。”
“那就好,多謝夏先生了!這是此次交易的清單。”
青冥熊志從懷中掏出兩張紙來,遞給了夏先生,夏先生隻是簡單的翻看了一下,擡頭說道:“想必青冥先生也知道了,如今正是非常時期,特别是風雨樓竟然介入了此事。”
“夏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很簡單,價錢加兩成。”
“你這是勒索?”
“錯了,青冥先生!若不是看在老相識的份上,哪怕夏某加了三CD不怕沒人要。如今風雨樓的介入,夏某等于将自己的腦袋拴在了褲腰帶上。”
“好吧!銀子明天會存入錢莊。”
“很好,青冥先生果然爽快!十月二十七日午時,半坡亭,青冥先生要的東西,都會準時到的。”
簡雲舒很快就知道了那姓夏的中年文士的身份,竟然是六王爺府上的西席。這讓簡雲舒開始感到有些後怕。
如今可以列入嫌疑的大人物中,東南大軍的郭興、張申,都是軍中的大佬,雄踞東南超過了二十年。
而京城之中,一向閑散的十四王爺,已經确定了涉及其中,若是連手握京畿重兵的六王爺也牽涉在内,這将是何等的可怕啊!簡雲舒隻好祈禱,這個夏先生,隻是将六王爺府上的西席先生,當成了一種掩護,六王爺對此,并不知情。
更不用說,還有至今毫無動靜的兵部胡尚書,以及可能涉入出雲弩制作的工部,不管是軍械司的人,還是工部的大佬。
倒賣軍需物資,如今已成爲了事實,簡雲舒當然知道,這個青冥熊志,要的應該不會是普通的軍需物資,那到底都有什麽東西呢?
簡雲舒當然可以直接從夏先生手上奪取那份清單,如此就能夠知道雙方到底交易了什麽東西。隻是簡雲舒并沒有這麽做,因爲他知道,如今好不容易将蛇引到了洞口,隻要稍有動靜,被驚動的大蛇,就将縮回巢中,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再出現了。
所以,簡雲舒決定按兵不動的同時,先行探明夏先生與倭人之間的交易,到底是什麽東西?還在千山的蕭無恨,無疑就是可以喬裝改扮,混入倭寇之中的最好人選。事實上,簡雲舒也沒人可選。
另一方面,簡雲舒也在這雜亂的無數條線索中,找到了對自己有利的,或者說是對楊德勝這宗案子有利的方向。
那就是自己該如何去讓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相信自己所說的話,也願意承認犯過的錯誤,這也是簡雲舒一直最爲困擾的地方。
什麽能夠讓皇帝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呢?那就是有比讓皇帝認錯更爲讓皇帝看重的東西。
比如反叛,隻是如果隻憑着十四王爺有可能在西山中蓄養的數百殺手,或者說是死士,顯然還不夠。簡雲舒不知道自己繼續追查下去,能夠查出來多少東西,或者隻是到此爲止,也或者還有更大的陰謀。
比如自己如今正一步步向下查的線索,那就是有人倒賣軍需物資,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軍需物資。一般的軍需物資的倒賣,還不至于讓皇帝殺了自己的手足兄弟,畢竟如今這個皇帝,算得上是一個仁厚之君。
所以,能夠讓皇帝願意承認自己錯誤的,那就隻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皇位,或者荼毒到無數百姓的事物。
皇帝當然不會忍受臣子爲了某種目的,或者說是個人私欲,去做一些犯了忌諱的事,比如在與倭人的交易中,有大量的兵器,甚至是一些類似于出雲弩的禁制兵器。
這些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不管是資敵,還是軍隊的養寇自重,都是不被允許的,一樣是殺頭滅族的大罪。
王族重員、朝廷高官、地方軍隊,這些就像是一張大網,互相爲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相互的勾結在了一起。簡雲舒隻能寄望于自己,可以逐步的撕開這張大網,讓網中的大魚,出現在皇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