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師和兩教幾位聖人弟子,講道兩日一夜,就散掉了此地結界,各自散去。
能看出,闡截兩教仙人們的‘聽道’體驗相當不錯,兩邊聖人弟子對玄都大法師,似乎更敬重了幾分。
正所謂,道無先後,高者爲爸。
咳,學無先後,達者爲師!
大法師脫胎于太清大道的自然随心道,玄妙異常、難以言喻。
單單隻是一句‘随心于方圓之内,方可得自在圓滿’,便讓廣成子這般境界高深的聖人弟子,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大法師并沒有直接回返兜率宮中。
他隻是說讓李長壽處理完大典之事,再現身相見,随後就去了不知何處。
暫不提三教之事……
龍龍們這次是真的激動了。
當敖乙身上的龍族業障消散的一瞬,沉降在無盡深淵中的龍族,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看到了一縷亮光……
他們當天就送來衆多禮物,幾位在場的龍子排隊向前,跟海神混眼熟。
海神帳下,怎麽能隻有一個大統領?
那怎麽着也要有幾個副統領、小将軍、小隊長之類的吧?
有敖乙成功上岸作爲榜樣,龍族群情激動,當真是想抱穩南海海神的大腿!
對于龍族而言,南海海神、不,應該将南海兩個字去掉。
對于龍族而言,海神已不隻是合作夥伴那般簡單。
爲此,龍族立刻準備了大批寶物,迅速安排到位,而那幾百名直接從南海龍宮直接帶出來的、剛剛挑選出來的海族美女,就是衆禮物之一!
龍族送禮的方式也是别具一格。
他們知道李長壽身爲人教重要人物、天庭重要臣子,爲了名聲面皮,肯定不能直接收幾百個美女。
所以他們直接送了李長壽一座……
海!景!府!邸!
該府邸位于南海之濱一座仙島上,四面環水,整體由水晶、珠寶所打造;
府邸由一座主殿、四座偏殿,殿内帷幔軟帳、華池溫泉、明珠燈珠……但凡李長壽能想到的洪荒奢侈品,其内應有盡有,極其奢華!
而那幾百名海族美女,不過是這府邸配備的侍女,還是可以千年換一批的那種!
李長壽:……
果然,還是小瓊峰的窮字,限制了他在享樂方面的追求。
洞府搞這麽大、這般豪華,有什麽意義?
他跟師妹、師父也住不過來,遠不如湖邊幾隻草屋來的輕松自在。
如果把這些昂貴的東西都換成寶材,煉制成絕品防護大陣,哪怕裏面給他盤個土炕……李長壽說不定就笑納了。
當然,府邸最好還有可大可小的功能,關鍵時刻能收起來就跑……
李長壽委婉拒絕了這份謝禮,将寶材之類的都留了下來。
折現隻是玩笑之語;
他現在已是天庭正神,代天巡查四海,多少也要注意下自己的形象。
但禮物沒送到位,龍族總是心底不踏實,敖乙也被請來說情,想讓李長壽多收些好處……
最後,李長壽隻能許諾,自己稍後會在四海之中選擇一地,建造自己的海神洞府,到時候會跟龍宮提前打招呼。
龍族這才放下心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波在這裏,是名詞之意。
海神大典即将落幕前的深夜,李長壽看着海神廟後院中,飄着、躺着、站着的一隻隻美貌的女兇魂,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去。
龍族搞事還在情理之中,這地府跟着搞什麽亂?
是不是有人在外面傳他海神好色之名?
幾個巫族出身的地府高手搓着大手,在他面前一陣‘嘿嘿嘿’的直笑。
這些兇魂,他們也是在地府那數不清的、無法轉世的兇魂中,精挑細選;
一個個都是貌美如花,長發擋臉、衣袖飄舞,滿滿的異種風情!
當然,重點還是突出臉蛋漂亮,身段前凸後翹……
李長壽苦笑道:“各位,這是作甚?”
脫了頭套的牛頭搓着大手:“海神大人,初次見面,我們地府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特産。
您看,這些……還行不?”
“各位可是有所求?”
李長壽正色道,“大德後土造化六道輪回,此事在我最初修行時,家師就不斷提及。
若地府有難處,還請盡管對我言明,隻要力所能及,我定斟酌而爲。”
一巫族高手忍不住小聲嘀咕:
“那個,‘隻要力所能及’後面,通常不都是‘全力以赴’嗎?”
這人話音剛落,一旁就飛來一隻砂鍋大的拳頭,正中這家夥小腹;
說話之人那張粗糙的大臉盤子,瞬間成了醬紫色,又被一隻大手從後捂住嘴,半聲慘叫都發不出來,被拽到了幾人身後。
其他幾巫連忙陪笑。
李長壽淡然道:
“我做事一向實事求是,若做不成而胡亂許諾,豈不是白白給旁人希冀?
那當真是不智之舉。
與其空口言說,倒不如先聽問題、仔細斟酌自己能否做到,如此才算是對各位負責。”
這幾位巫族高手聞言一怔,随後就是恍然大悟,看李長壽的目光都是滿滿的敬佩。
巫族,洪荒曆史上,平均忽悠抗性最低的一族。
失去頭套就木得靈魂的牛頭,禁不住對李長壽豎起大拇指,笑道:
“海神大人果然不同凡響,我們其實也沒什麽請求,就是看龍族送美女,我們也想跟着表示表示。”
言語一頓,牛頭眼圈一紅,嘴唇顫抖着,凄然道:
“海神大人,我們地府當差的……苦啊。”
“哦?”
李長壽皺眉緊皺,忙問:“地府也是天道所立之陰司,按理說也該享天道之功德,可是出了什麽變故?”
“原來您知道這事,”牛頭頓時變了個面色,尴尬的一笑,“我就随便抱怨抱怨,其實地府當差,還過的去。”
李長壽:……
“海神大人,是這般。”
牛頭身旁,一名看起來還算睿智的中年男人,主動開口道:
“我們是想請海神大人,幫我們出個主意。
我們入地府時曾對天道立誓,絕不去幹預巫妖大戰之事,巫妖輪回之真靈,公平以對。
爲此,我們追随後土娘娘入地府的這一脈,跟其他巫族也很快鬧翻。”
牛頭接着道:“後來巫妖大戰落幕,我們巫族和妖族都是輸家,妖族有聖人娘娘罩着,給他們留下了一條活路,但我們巫族……
唉,去北俱蘆洲苦寒之地艱難掙紮,看似是比他們妖族好了許多,其實也都差不多。”
李長壽緩緩點頭。
又聽牛頭罵道:“而且,也不知是誰嘴巴那麽欠,給北洲巫族出了個馊主意!
還想以巫人取人族而代之,非要去支持那個蚩尤!
結果,軒轅黃帝大勝蚩尤,巫族的老底也是差點被賠光了,現在北洲巫族的處境,怕是更加艱難!”
李長壽清清嗓子,言道:“我也是人族出身。”
“呃,海神您不是海裏的啊?這就有些……”
“唉呀,老尴尬了……”
“哈哈哈,”李長壽朗笑了幾聲,心底已是有了計較。
很明顯,想要在地府撈功德,自己要先幫北洲巫族解決下生存難題。
當年巫族和人族本就是盟友,共同抗擊妖族,後來也确實是因蚩尤戰軒轅之事,才讓巫族和人族徹底鬧掰。
在這件事上,自己不得不考慮人族之利益,這是根本原則,不能忘卻。
穩一手,不能随便答應。
李長壽道:“這樣,我百年内會去北俱蘆洲一行,雖不能幫巫族解禁,無法帶他們離開北俱蘆洲,卻也可試着幫他們改善下生存環境。”
“當、當真?”
“自然。”
這幾名巫族高手頓時咧嘴笑了出來,口中不斷說着感激的話語。
牛頭他們幾個臨走,還故意裝傻,不去收那五百女兇魂,被李長壽直接攔了回來。
兇魂無法投胎轉世,大多是心有怨恨難平;
這般兇魂,會在地府遊蕩,漸漸耗盡自身靈力,歸于真靈狀态,再投六道輪回之中。
李長壽也算做了件好事,當着牛頭等人的面,念誦道門度人經、向生咒,将這些兇魂的怨氣化解。
當這些兇魂化作正常魂魄,一個個跪伏在李長壽面前,李長壽點點頭,受她們一拜,也算了斷因果。
這确實是舉手之勞罷了,不過是耗費些微的仙力,而且不沾任何因果。
——因天道限制,地府陰差并不能用這般咒法。
送走地府一行,李長壽也是感覺有點小累。
他還沒來得及去海神大典的閉幕式看看,一縷蚊聲入耳,文淨道人就如勤勞的小蜜蜂,又來送信……
這次,一半是道喜,一半是傳信。
根據文淨道人所說,西方教幾位聖人弟子,見到了海神得天庭賞賜神位,并爲敖乙用神位洗去業障,已是明白天庭要分龍族一杯羹。
此刻西方教已是換了策略,決定要跟天庭‘分龍’而食。
李長壽聽到這個消息,倒是真的頭疼……
他最擔心的狀況還是發生了。
西方教不甘心被當槍使,及時調整大方向的策略,選擇稍後慢慢跟天庭、人教博弈,分割龍族這盤菜……
如此,既讓西方教前期投入不至于血本無歸,又可避免跟人教支撐、道祖所罩的天庭直接鬧翻。
隻能說,大教無庸才。
不過也無妨,李長壽這麽多年的心力不是白白浪費,對方這般策略,也在他預料之中。
就是稍後的壓力會更大,己方也要做出一些調整……
說完正事,文淨道人還補充了一句:
“恭喜大人,正式做了那四海之神,自此得天道庇護,當真是讓屬下羨慕的緊呢。”
李長壽輕飄飄地岔開話題:“文淨,你此時是否還想再見大法師一面?”
文淨道人的‘嗡’聲頓時輕顫了下,“其實……見不見也無所……”
“那算了。”
“别!莫要算了!”
李長壽聞言頓時露出幾分微笑,文淨道人本體氣的咬牙切齒,卻隻是嬌滴滴地說一句:
“大人您莫要逗屬下了,屬下這便趕過來……”
“哎,你本體不易妄動,以免引起旁人關注,這縷神通稍後就在此地停留,大法師自會來尋我,如此你可見到。”
李長壽語重心長地說道:“待你今後脫離了西方,我自會爲你正式引薦。”
“多謝大人!”
那靈山腳下的洞府中,文淨道人頓時坐起身來,呼吸都有些急促,表情有些渴望,卻隻是耐着性子繼續等待着。
話說,大法師出去大半天,幹什麽去了?
李長壽心底有點納悶,不過大法師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己瞎猜也定不會有什麽結果。
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這隻血蚊,李長壽心底頓時啧啧一笑,這可是聖人老爺欽點的約會。
不過大法師跟文淨道人肯定沒什麽結果就是了,兩者也未免太不搭了。
……
東海深處,三仙島,一處涼亭中。
兩名少女鬼鬼祟祟地躲在遠處,做出側耳傾聽裝,瓊霄手中還拿着一隻海螺狀的法寶。
涼亭之内,玄都大法師一直眯眼笑着,口中不斷說着三教往事。
雲霄在旁靜靜聽着,卻是不知這位道門大師兄突然造訪,所爲何事。
“玄都師兄,”雲霄輕聲道,“您貴人事忙,若是有什麽話語直說便是。”
“這個,哈哈,咳,”玄都大法師擡手幹咳了兩聲,“雲霄師妹,你自遠古修行而來,不知,是否有動過道侶之念?”
雲霄聞言不由輕笑,言道:“那邊正偷聽你我說話的兩位小妹,不正是我之道侶?”
“我所說道侶,并非此道侶,而是彼道侶,”玄都大法師正色道,“爲兄修自然道法,也算明自然精義。
雲霄師妹既生而爲女子身,便也有此道侶之契機。”
雲霄面色卻是毫無變化,依然是那般溫婉,又仿佛拒人千裏之外。
她輕聲道:“我自是沒有過道侶,也未曾動這般心思。
師兄莫非今日來,是想打探此事?”
大法師笑道:“也不能說打探,隻是打聽一番,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還有,師妹莫要誤會,此事并非是我打聽的。”
言說中,大法師在袖中摸出一隻畫軸,“師妹請看,這畫中人可認得?”
“畫中人?”
雲霄有些不明所以,将畫軸接過,緩緩打開,卻見其内畫着一英俊男子,劍眉星目、眉眼帶笑。
而且這并非畫作,而是将心底畫面拓印下來的神通産物。
“雖不認得,但看着總有些面善,像是在哪裏見過。”
“你們這幾日确實剛剛見過。”
“這是……”
雲霄眼前一亮,卻是禁不住掩口輕笑,一直有些冷淡的面容,多了幾分生動的表情。
“竟是他?天天扮作那般老态,當真是如他所說,怕自己原本樣貌暴露了,讓人覺的他辦事不牢靠呢。
這也相差太大了些。”
诶?
玄都大法師心神一動,倒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雲霄那古井無波的心境,出現的少許變化。
莫非,真的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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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